孔鐸仰面朝天,噴出一口血,雨澆了他一臉,他一擺手這傾盆大雨識趣地停了。
白扶風眼皮一跳,無語道:“你這也太假了……”
“假嗎?”孔鐸一副無辜的表情。
“算了,作為回報,走之前,我給你一個忠告——魔祖能和白業一同謀劃,放出部分魔染,恐怕快出世了。”白扶風說罷,身形便開始消散。
孔鐸笑道:“小輩的事,我們這些老家夥還是不要總跟著瞎摻和了。”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責任,他們這些前輩不能總遮風擋雨,有時候該適當地往後退退。
白扶風完全消散後,宋明德跑上孔鐸身前,關切道:“老師,您沒事吧?”
孔鐸捂著胸口,方才噴出的血沾滿了胡子,有些難受,他伸手捋了捋,一臉痛苦地哼唧著:“哎呦……哎呦……”
宋明德見他無事,便開口說道:“老師,您這趟走的太久了些,書院堆了好多事務等著您過目呢。”
孔鐸瞄他一眼,扣著耳朵說道:“你說什麽?哎呀,我這人老了,耳朵也背。”
宋明德剛要再開口,老者已經離開。
“哎!老師別走啊!這魔染還沒法子處理呢!”宋明德仰天大喊。
“忘了這茬。”
孔鐸出現在白蘭兒身旁,撓撓頭道:“有些麻煩啊。”
白樹警惕地盯著他。
“人性未泯,不妨跟我去白帝城,你們兩個在紫陽書院中也算有個照應。”孔鐸說著,“除此之外,好像沒有辦法了。”
“老師……”宋明德頓了頓,最終還是開口說道:“這樣做書院承擔的風險很大啊。”
雖說紫陽書院算得上半個儒家聖地,其內正氣浩然,天然的能壓製一些魔染,但他們終究也不是聖人,是人就會有**,一旦心存歹念,心魔趁虛而入,怕是容易引發事故。
“總不能讓他們去死。”孔鐸說道。
亡一人而活天下這種事,現在的儒家聖地——“無邪書院”的那群老東西一定會拍手叫好,但是他做不到。
“該來的終究會來,希望我的眼光不會出錯。”
“爹爹,我們聽你的。”白樹衝著白阿吉說道。
白蘭兒趴在他的懷裡,還沒從這幾日的折磨中透過氣來。
“鎮子沒了。”
白阿吉只是這樣說。
白樹看著懷裡的妹妹說:“咱們的家還在。”
“我們跟你走。”白阿吉說道。
“好。”孔鐸點點頭,“明德,為這兄妹倆辦理入學。”
他看著白阿吉繼續道:“你有手藝在身上,想必維持生計不算什麽難事。”
“嗯,多謝院長。”白阿吉說著便要下跪。
宋明德急忙攙住他道:“不必行此大禮。”
孔鐸皺著眉走向陳述,邊走邊說道:“小友的心魔,竟如此之重。”
“先生可有補救之法?”陳述低著眉,不去看他。
“小友大可正視老夫,你這魔染不染他人。”孔鐸笑道。
陳述聞言,這才敢抬起頭。
“跟我去書院吧。”孔鐸看著他的眼睛說。
陳述抿著嘴道:“晚輩家中還有爺爺,況且我與人已有約定,修行到三境才能去白帝城。”
孔鐸歎道:“逍遙經是個好東西,但是日後的代價不知小友你能否接受。”
陳述學著說道:“該來的終究會來。”
孔鐸笑道:“哈哈哈!若不想去我也不為難小友,但是你和他們一家還不同,他們的心魔可以隨著時間慢慢化解,但你的心魔可是魔祖親自種下的。”
“先生……”陳述還是想問脫身之法。
孔鐸指著陳述的胸口道:“已有珠玉在前,老夫還是不獻醜了。”
陳述反應過來,這位老先生指的是那張印在他胸口的獸皮輿圖。
“多謝先生指點。”陳述拜謝道。
“你……真的願意放棄?即使你不放下心魔也不會染化他人,這無盡的光陰有多少人求之不得啊。”
“若這是上天的恩賜,晚輩必定欣然接受,可惜這是魔祖的青睞,小子不敢引狼入室。”
“拿得起,放得下,李安南這小子倒是撿了塊寶。”孔鐸一番讚賞後,從懷裡掏出一塊青色玉玨,遞給陳述道,“這塊玉玨且你收下,蘭若山上還有險惡,若實在避之不及,打碎這玉玨,我便可來助你。”
宋明德可坐不住了,示意弟子安置白阿吉一家,急忙上前說道:“老師,您不是說不摻和小輩的事嗎?您這次走了小一年,我是您的關門弟子, 除了不停往書院寄的帳單,您可一句話都沒給我留。”
“行了行了,這玉玨的錢我掏了。”孔鐸說道。
“那行。”宋明德說罷,揚長而去。
至此,除了罪魁禍首的處置,魔染一事幾乎塵埃落定。
宋明德知曉了書院弟子慘死的答案,白業在他到來之時,便已暗中下咒,這一咒便是三年。
若非外出弟子都在書院中存有命牌,恐怕這一切到現在院中還不知曉。
曹子意剛剛單獨審問過白業,他的心情可以用吃了蒼蠅來形容。魔染這件事是一個旋渦,此刻的曹門已被卷入其中。怪不得父親不讓他來,怪不得偏偏要派不姓曹的四叔來,怪不得他們可以在出事之後如此快的趕到,他不知父親的目的是什麽,但是他知道父親之所謀間接地害死了他的朋友——田獵鎮的教書先生,也間接地毀了這個鎮子。
原來這一切早有預謀,不愧是被人稱為“狼鬼”的曹懿。
在眾人還在商討白業的處置方法時,一個消息傳來——白業死了,而且死的很乾淨,魂飛魄散,屍骨無存,這樣的人死了便死了,沒人會為他惋惜,但是他死在曹子意的單獨審問之後,這不禁讓人遐想連篇。
尤其是書院眾弟子,他們在書院內或許有很多派別,有矛盾甚至衝突,但是這群學子在對外之時卻是分外地團結。
曹子意畢竟身份特殊。
即使是陳述看著眼前這位教給過他很多道理的先生,也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子意,怎麽回事?”宋明德鎖著眉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