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雪感知到這一股自己遠遠不如的儒道之氣,心頭極為震驚,她之前雖然就知道高侍郎是一位儒道大家。
可是她的種種舉動,都讓沈傲雪有種不協調的感覺,畢竟在她的潛意識當中,儒道的大家,乃至是傳說中的大儒,都是一本正經,一絲不苟的學究模樣。
現在看來,倒是自己太過狹隘了。
這位高侍郎在儒道之上的境界,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深遠強大!
而那一擊被攔下的勇武將軍,並沒有開口說話,而是雙手緊握著黑色鐵棒,全身青筋迸起,氣血沸騰,試圖將高侍郎的儒道之氣打碎湮滅。
然而,盡管他全身好似爬滿了青龍,沸騰的氣血宛若虎豹雷音,在大殿內轟鳴炸響,振聾發聵。
可只是他腳下的地面不斷皸裂,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紋,那與儒道之氣接觸的鐵棒,始終不能落下一分。
這般僵持,足足持續了十息時間,大殿內的氣息,也是壓抑到了極點,所有人體內的氣血流轉,都因為勇武將軍那狂躁氣息,變得極為緩慢。
直到十息之後,勇武將軍忽然狂笑出聲,然後一把收回來鐵棒,重新扛在自己肩膀上。
“痛快!痛快!你的儒道之氣很強,是個值得一戰的對手!”
這一次,他沒能壓製高侍郎,但他反倒是更為興奮,看著高侍郎的視線,猶如一團烈火,愈燃愈烈。
“勇武將軍的實力,不虛所言,若是在軍陣當中看,老托自我一把老骨頭,可不是你的對手。”
高侍郎也是微微一笑,然後揮手將酒杯送到了勇武將軍面前,“打打殺殺容易傷了兩國和氣,喝喝酒,咱們坐下聊。”
這一次,勇武將軍倒是沒有拒絕,接過了高侍郎送來的美酒,仰頭喝下。
高侍郎的實力讓他有些忌憚,對於實力強大之輩,他向來尊敬的,也是將視為必須打倒的目標。
胡圖等大寒王朝的人,對勇武將軍的這番舉動,也是不感到意外,他就是這樣一個一根筋的大老粗。
然後跟在他身後,坐到了高侍郎對面的桌子上。
“果然只有實力足夠強,別人才會聽你講道理,不然就是有道理,也沒什麽用。”
沈傲雪微微搖頭,之前勇武將軍忽然對郭太守出手,那是真的抱有殺意,是真的打算給在場所有人,一個大大的下馬威。
好在高侍郎並非是浪得虛名,不然今夜這裡,絕對是另外一番景象。
“接著奏樂,接著舞!”
看著坐在自己,比自己高大了一個身位的勇武將軍,高侍郎輕輕拍了拍頭道。
於是,大殿再度響起了絲竹之聲。
不論是高侍郎還是那位勇武將軍,暫時都沒有提及案子,而是喝酒吃肉,互相了解對方。
沈傲雪也是自顧自的吃著自己身前小桌子上的飯菜,今日小紫沒有跟來,而是待在客棧裡。
現在所有人都在奉承、誇讚高侍郎和那位勇武將軍,她完全就成為了一個透明人。
沈傲雪也很樂意自己當個透明人,只希望今天晚上,就這麽平平淡淡的過去了。
然而,就過三巡之後,那位勇武將軍,還是開口發難了:
“高侍郎,本將軍敬重你的實力,但這件事情拖延得了一時,拖延不了一世,你若是找不到凶手,找不到九公主的下落,只要給本將軍一些線索,本將軍自會擒殺凶手,救下公主!”
他是個直腸子,沒有什麽彎彎繞繞,很是直白的道。
高太守許是喝高了,乾瘦的臉頰頗為紅潤,緩緩道:
“說起來,本官也是初來乍到,也只是稍微了解了點皮毛,具體的事情,還得讓郭太守,方刺史為將軍解答。”
高侍郎一說完,郭太守和方刺史眼皮都是微微一跳。
誰不知道現在的勇武將軍打算殺雞儆猴,立一個下馬威。
這個時候將自己拋出,他們都是神色警惕。
勇武將軍可不理會他們的想法,瞪大了銅鈴一樣的眼睛,死死盯著郭太守和方刺史。
“本將軍聽胡侍衛所言,兩位大人調查這件事情應該有兩天時間了吧,就算是豬狗,也能摸索出有關刺客的凶手。”
郭太守和方刺史等官員,嘴角都是抽搐了一下,這是什麽話?
說他們豬狗不如?
他們雖然當對這番言語極為不滿,但並不敢表露出來,給勇武將軍一個出手的借口。
“啟稟將軍, 這件事情下官非常重視,自從出事之後,就一直在緊鑼密鼓的調查中。”
郭太守彎彎繞繞,說了一句在勇武將軍看來廢話不如的話。
方刺史遲疑片刻,不由得看向了大殿最末尾的沈傲雪。
其他永城的官員,也是紛紛順著方刺史的視線,看向了沈傲雪的方向。
這件事情他們調查和探尋過了,並沒有什麽線索和證據。
唯一可能真的有些線索的人,就只有沈傲雪了。
沈傲雪是真的在調查這件案子,雖然因為關心她的丫鬟,不是那麽的專注,可應該比他們知道的多上一些。
“哦?你們都盯著那一名女子幹什麽?她是凶手?!”
勇武將軍也注意到了方刺史等人的目光,反問了一句。
胡圖有些汗顏,連忙小聲將有關沈傲雪的事情,簡單的給勇武將軍說了一下。
“她曾經和殿下有過賭約?以本將軍之見,她的確很有嫌疑!”
聽完之後,勇武將軍很是認真的盯著沈傲雪。
在他看來,沈傲雪自知無法調查清楚凶殺案,索性一不作二不休,暗害了殿下,這是完全有可能的。
這話一出,眾多官員都是楞了楞,如果按照勇武將軍這個說法,沈傲雪的確有這個嫌疑。
但是沈傲雪的行蹤,一直被他們密切監視著,她根本不會有刺殺殿下的機會。
而且之前他們討論之後,得出了一個大家基本認同的事實,三殿下是被妖邪所殺。
沈傲雪暗歎一聲:想當透明人果然不是這麽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