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他松了口氣,這一切真的不是夢,他真的回來了。
“師......師......”張無忌氣喘籲籲的望著眼前的老道士,因為寒毒之故,他無法喊出那個“公”字。
張三豐看著張無忌青白色的臉龐十分的心疼。
張三豐撫摸著張無忌的額頭,看了看他被包扎的手腕說道:“好孩子,你身上有傷,先不要說話。”
一向脾氣最為暴躁的二師伯看著張無忌這可憐兮兮的樣子,怒目圓睜的說道:“無忌!不要傷心!你要好好活下去,日後練好武功為你爹媽報仇雪恨!”
殷梨亭此時攔下二師兄說道:“二哥!無忌剛醒,你就別說這些事情讓他傷心了。”
俞蓮舟不忿的說道:“我這不是氣不過嗎!這次他們欺負到咱們武當頭上來了!逼死了五弟和五弟妹!我......”
張三豐此時瞪了俞蓮舟一眼,他這才不由得歎了口氣閉上了嘴,隨後一臉窩囊相的坐在了一旁。
張無忌看了一眼那被白布所覆蓋的父母屍身,眼下他倒是沒有太大的波瀾了。
這倒並非是他變的薄情了,只不過人生的閱歷不同了,感情自然也不同了。
現在的他雖然身體是個十歲的娃娃。但他真正的年齡閱歷比現在的師公還要年長成熟的多。
張無忌生於大元至元三年,死於明成化十一年,享年一百三十八歲。和他比起來,如今的張三豐才是個剛滿百歲的“年輕小夥子”。
如今的他重生歸來,帶著自己的百余年的過往。
百年來,他已經見慣了生死離別,更殘忍的屍山血海他都見識過了。如今縱使父母雙亡的痛苦再讓他經歷一遍,雖然依舊傷痛,但感覺也已經不似從前那般撕心裂肺了。
更何況父親之死根本無法避免。
張無忌心裡明白,父親之死實乃為大義,而非是出於外力。如果他不想死的話,有師公和眾兄弟在,江湖各派沒人能殺的了他。
父親之死,一為兄弟之義,覺得妻子累的三哥終身殘廢愧對三哥。
二為避免師公和叔伯們“護短”硬要保下他。雖然師公確實能保下來,但武當眾人日後在江湖上怕也不那麽好抬頭了,為了避免武當成為武林公敵。父親選擇自盡來息事寧人,雖然無奈,但這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而母親之死,乃是忠貞於夫妻之情,亦是孤雁不曾獨活。
盡管現在的張無忌不太讚成這種衝動,而略顯愚蠢的行為,但這樣至情至性的父母卻一直是他的驕傲。
見到張無忌這樣子,張三豐也不多說什麽,隨後便將張無忌抱進自己的雲房當中,解開自己的道袍,爺孫兩人背心相貼。
張無忌只是感覺到源源不斷的純陽真氣,順著師公的身體湧入到自己的體內。
“這才是師公真實的力量嗎?以前師公為我療傷的時候,我還只是不通武道的孩童。隻覺得師公將他的內力過給自己的時候會很暖和。可惜!可惜了!”
張無忌感受著湧入到自己體內的磅礴內力,心中大呼可惜。覺得這渾厚磅礴的內力只是用來給自己的“取暖”,簡直太浪費了。
盡管上一世這個時候的自己也是通曉一些武藝的,但只是基於義父所傳的口訣理論。並未得其真意。
若是那個時候有如今的學識,吸納師公的內力,引氣入體為己所用。不但可以療好這玄冥神掌的寒毒,甚至還可以少年得志成就一代武當高手。
只可惜當初這磅礴內力只是如灌水一般注入到他一個孩子身體內,著實奢侈浪費了點。
張無忌似也有些明白,為什麽師公和幾位叔伯那些年武功都沒有太大的進境的原因。
他們都將真氣過給了自己續命,還哪裡有余力練功?
想到這裡,張無忌不由得落下了兩滴眼淚。盡管自己父母早亡,但自己受到的關愛卻並不比任何人少。
幾位叔伯還年輕,勤加修煉還能補回來。
但對付師公這樣的百歲老人來說,卻是很大的負擔。
天下沒有長春之人,對於習武之人來說,百歲是個大坎。縱使強如自己和師公這樣千載難逢的絕世高手,也逃不過歲月的侵蝕,躲不過那羽化的命運。
習武之人,無論你多麽強大,過百歲之後,身體髒腑的機能便會衰減,自身真氣也會隨著身體髒腑的衰弱而漸漸逸散。當真氣散盡後,便是人生的終點。
當初張三豐能被剛相一記“金剛波若掌”真的打傷,除了一時不察外,還是因為身體各髒器已經開始退化,不及當年了。
若是放在師公的巔峰時期,“甲子蕩魔”之時。
別說是一個剛相,就算整個少林加上他的各大支派一起上,也不過蚍蜉撼樹罷了。
成昆隻說陽頂天當年多麽的不可一世,但他在老師公面前,只能在西域光明頂當“縮頭烏龜”。
老師公不是百歲才無敵的,而是無敵了近百年。
看到了張無忌的臉色,俞蓮舟說道:“無忌,二師伯知道你很痛苦,實在不行你就哭出聲來!千萬別憋著......”
但如今的張無忌有重生的喜悅,哪裡還哭的出來。
看著無動於衷的張無忌,宋遠橋,俞蓮舟等人均是連連歎氣。
他們都生怕五師弟最後的這點骨血就自此成為了一個瘋子。他什麽委屈都放在心裡,情緒得不到宣泄,沒病也得憋出病來。
張無忌沒有理會師伯們的擔心。
如今的他在借助師公的功力來感受自己如今的身體狀態。當張三豐的功力遊走遍張無忌的全身,張無忌也對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態有了一個更全面的了解。
張無忌心裡也是不由得自嘲道:“‘玄冥何足畫真武,以天為墨地為書’。鶴老兒的玄冥神掌不過是個閹割過的贗品,十足的雕蟲小技。與百損前輩那真正的玄冥神掌比起來,簡直是腐草熒光與日月爭輝了。沒想到我幼時竟被這等粗淺的功夫折磨的死去活來,現在想來當真可笑。”
“百損前輩也是,師公甲子蕩魔之時他借師公之手詐死隱退,借著對掌之機,以“玄冥寒毒反噬”為由,間接告知了師公“偽玄冥神掌”的弱點。卻沒有告知師公如何療愈玄冥神掌的寒毒。以致我之前受了這麽多苦,師公廢了這麽大的力氣。”
“不過現在看來我只是帶著記憶重生歸來了,並沒有把一身的修為也一並帶回來。”
自己的百年修為沒有一並帶回來,張無忌雖覺的有些可惜,但隨即也釋然了。
他能重生歸來, 這就是上天對他最大的垂憐了,也不可太貪心了。
“也好!既然沒有把武功帶回來,那麽重練便是了。前世所學甚雜,反而成為了負累。雖然晚年去繁從簡,將所學融匯創下新的武學‘乾坤五聖真雷訣’,但大器並未晚成,百歲之後度日如年,隨著年齡的增長內力也在一天天的減少,沒有施展幾次的機會。如今上蒼讓我重新來過,那麽便直接修煉那套功法吧。這年輕的身體,若能將那套武功練成,莫說是那千軍萬馬,修煉至巔峰當不遜仙神之力!”
想到這裡張無忌也打定了主意,隨後他開始導引張三豐所的真氣。要想練成那門他創下的絕學,總要先把身上的寒毒壓製下去才行。
不到片刻張無忌便將自己體內的寒毒壓製了下去,臉上的青紫之色也漸漸消去。
宋遠橋看到張無忌山上的青紫色消去,高興地說道:“有用!有用!”
聽到大師伯的話,張無忌又轉念一想:“不行,這體內的寒毒還不能就這麽驅除掉。前世可以練成那門武功是有多年的內力基礎在,所以朝夕可成。但如今一無所有從頭開始,若無外力相助的話,怕是要練上個十年八載的才會有小成。就單單最基礎的鞏固穴位築基就耗時甚久。雖然有些不孝,但也只能先委屈師公和幾位叔伯傳功為我打下基底了。日後再用些其他的手段幫師公和叔伯們補回來。”
想到這裡,張無忌便暫時又將已經壓製下去的寒毒釋放了出來,玄冥神掌寒毒的青紫之色再度浮現在他的面頰上,只是浮於表面不會傷及他自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