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傳說著伸手一指,拳頭大的寶露便一分為三,兩枚落到陳傳自己和烏雲仙的杯子中,還有一枚則往胡如意的方向飛過去。
“等等等等,如此靈物,用這草葉子做的酒盞豈不是埋沒了。”
胡如意急急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個木匣,這倒不是他從前捧著的二尺來長的木匣。
新的木匣只有一個拳頭大小,木匣打開來,裡面放著一個酒盞,通體漆黑,然而月光一照,竟反射著絲絲縷縷的彩色光輝,還能構成圖案,分明就是野狐拜月。
他再伸手一托,寶露便穩穩落到這新拿出來的酒盞之中。
寶露落入酒盞中,清靈之氣四溢,連帶著酒盞之外那野狐拜月的圖案都幻彩熠熠,流光閃爍,顯得十分夢幻瑰麗。
“這是什麽杯子,怎生的這般好看?”
烏雲仙一見到這華美的杯盞,頓時兩眼放光。
他素來喜歡琢磨茶杯之類的器物,如今見了這精美無比的酒盞,瞬間就有些把持不住。
“這隻酒盞啊,那是我找了安溪的一位大師製作而成,可是花費了不少的心力,若不是道友拿出這等珍奇寶露,今日我斷不會將此物取出來。”
“安溪,可是這錦屏城外的安溪。”
“不錯,就是在錦屏縣城郊外的安溪。”
“如我所料不錯,這應該是漆器,上頭還有螺鈿鑲嵌。”
聽陳傳說的這麽清楚,胡如意有些意外,“不錯不錯,正是此物,未曾想道友,居然也對此知之甚詳。”
“這卻不是我見多識廣,是偶然聽一路人講過此物。”
胡如意這才了然,“這漆器製作實在不易,那漆樹本就是靈木的一種,其產出的大漆便是修士精怪都不能夠豁免,一旦沾染,總免不了渾身痛癢。”
“還有那螺鈿,用的乃是夜光貝的貝殼,此物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尋得,且質地十分脆弱,真氣若多用一分就會瞬間化作齏粉,必須經過成百上千乃至上萬次的歷練,才能夠掌握製作它的方法。”
“原來這麽困難啊。”
烏雲仙本以為自己製作那些茶杯,就已經很是耗時耗力,未曾想這世上竟還有如此複雜的製作方法。
如此說來,烏雲仙對這漆器更是興趣倍增,一時間酒桌上的美味佳肴都被他冷落了些,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
“說了這麽多,道友請嘗這寶露滋味,說起來我也是頭一回吃呢。”
陳傳說完也同胡如意先前一般,率先將杯中寶露一飲而盡。
寶露本就是天地清靈之氣精萃而成,一入口中便化作無數清明之氣炸開。
這些清明之氣被精萃過後,是極為純淨的存在,甚至都不需要煉化,就能自然而然融入四肢百骸與真氣合而為一。
陳傳都能感覺到這樣的好處,胡如意又豈能不知,寶露入口的瞬間,他便眼前一亮,也不顧場合直接盤膝而坐,一面接引著天際月華一面精煉體內元氣。
一旁的烏雲仙,戀戀不舍的盯著胡如意身前的杯子,一面將寶露吃下肚。
“唔,好撐啊。”
烏雲仙剛將寶露吃下肚,便喃喃的說著這一句話,隨即眼皮開始打架,最後也步了書生彭沛的後塵,一樣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不同於書生彭沛,烏雲仙直接化作了本相,二尺來長的小獸棕黃相間的皮毛,惹得周遭野狐頻頻看過來。
“我還以為是黃皮子呢。”
“是嗎?我還以為他是咱們遠親,別的山上的狐狸呢。”
“原來是隻狸子精。”
……
“倒是我小看著萬氣仙爐了,月余功夫淬煉出來的寶露,竟有如此功效,直接就能助人修行。”
陳傳心中思蹭著,一邊看著胡如意打坐練氣。
只見他一呼一吸,極有節奏,月華便隨著他的呼吸不斷往他體內匯聚,他的氣機也因此不斷上漲。
良久胡如意忽而睜開眼睛,面露失望之色。
“傳承不全,終究難以突破。”
說完這句話,他這才想起此時尚有外人在場,他便立馬住嘴,不再提及關乎族內隱秘的信息。
又過片刻烏雲仙也蘇醒過來,他伸了伸懶腰,就重新變回那個六七歲的小童。
他小睡一會兒,醒來也不立馬開吃,反而目光不時就往胡如意桌前的酒盞上投過去。
一邊看著又唯恐叫他發現,所以每次只看一眼便立馬轉過視線。
他卻不知道這樣的的動作反而凸顯了自己的行為。
“這位小道友可是喜歡我這酒盞,今日佔了道友這麽大的便宜,我正愁無以為報,不如就將這酒盞予小道友吧。”
陳傳還沒有發表意見, 烏雲仙便連忙開口拒絕。
“我雖同他一起來,但是他是他我是我,你承了他的恩情,又豈能回報給我。”
說到這裡,烏雲仙又頓了頓,繼續開口,“我那同修說的好,君子不奪人所好,你日常都用一個木匣裝著,可見是極愛惜這酒盞,我雖喜歡,卻也不能強奪了去,天下沒這樣的道理。”
“不要不要,你好生收著吧。”
說完烏雲仙便埋頭苦吃起來,生怕再晚一息,自己就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看他如此作態,胡如意與陳傳不約而同哈哈笑了一聲,隨後繼續宴席。
吃過一口酒,這時陳傳忽然想到什麽,便開口詢問起來。
“不知,道友可知石菩薩。”
“石菩薩,這個名字怎麽怪耳熟的。”
“我經過金水縣時,恍惚記得曾經有人提起過。”
“但要說一些細致的,我卻是一無所知了。”
“多謝道友了。”
金水縣陳傳也是知道的,先前去的大柳村,離金水縣就不遠,再走個十幾裡應該就能到了金水縣境內。
陳傳倒不是現在就要出發去對付那石菩薩,只看這山君就知道那石菩薩不是易於之輩,不過是一枚石珠就能布下幻境還能夠讓山君擁有超乎尋常之力。
穩妥起見,而且眼前正有一個迫在眉睫的事情就要處理,石菩薩之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那道友可知曉飛仙觀。”
“陳道友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一聽陳傳提起飛仙觀,胡如意面上的表情,都有微微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