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想你的豆腐腦嗎,可是方才問了店家,店家說從來都不知道這個東西呀。”
“要不然下次去問問那個商人得了,他走南闖北說不定知道呢。”
“也好。”
雖然不知道為何臨青縣居然沒有豆腐坊,甚至於大家連豆腐是什麽都不知道,但這時候最要緊的並不是這個。
“老板結帳。”
烏雲仙早就將荷包抓在手上,單等陳傳吃完了,並將銅板拿出來放在桌上。
吃完飯這次就不先回那個院子了,還是要準備出城去。
只不過沒走幾步就聽到熟悉的巷口處傳來喧嘩聲。
“我懶得跟你說這麽多自己買的香,憑什麽要找我,泥神靈驗著呢,你們不信是你們的損失,一群眼皮子淺的!”
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大,只見一個身著褪色豆紅布衣的中年大嬸,嘴裡大聲說著,腳下走的飛快,差點就撞上陳傳兩個人。
“走路不知道小心點兒,差點撞到老娘我。”
明明是這大娘不看路,結果她反倒惡人先告狀,狠狠剜了陳傳一眼,隨即腳步不停,急匆匆往城門口方向跑去。
“好你個姓孫的,跑得這樣快,我說過讓你賠嗎,我只是讓你給我賠個不是,日後莫要再說這些不成名堂的東西。”
柳大娘從巷子口追出來,這會兒那孫大使也不知跑了多遠,她便是想追也追不及,反而還要耽誤事,最後也只能罵罵咧咧幾句,又折了回去。
“先生,剛才那個大嬸身上有黑氣。”
一道細細小小的聲音傳到陳傳耳朵。
吉林吞吃了黑氣,因此能感應到其他黑氣。
“那還等什麽?咱們趕緊追上去,跟著他一定能找到那勞什子的泥神。”
……
“好可惡的一群碎嘴婆子,竟敢說我是騙他們的,且等著吧,我馬上就去泥神那裡告你們的狀,非得要泥神治你們一個大不敬的罪!”
孫大娘出了城,心中還是很生氣。
一直到她走回村口,遇到了一個外出的農人。
“呀,這不是孫神婆嗎,這是打城裡回來了。”
見到有熟人,孫大娘面上的不分神情,一下收了起來,清清淡淡的嗯了一聲,就當是回應了。
偏那外出勞作的農人點頭哈腰,看樣子竟是頗為尊敬她的。
此後一路走過去,凡是遇到的農人,個個都對孫大娘畢恭畢敬,不少的還奉上瓜果,進城時還是一個空籃子,走到家門口了,籃子都已經被塞得滿滿當當。
“若不是泥神,我哪有這樣風光,還敢說泥神是假的,難道我這一籃子菜也是假的嗎。”
站在院子口嘟囔一陣,孫大娘隨即打開院門,將籃子放下,急匆匆拿了一個布包又出門去。
她這次出門直奔村外後山。
在山中沿路走了約莫一刻鍾便能看到有一個破敗的小廟。
小廟立在山中,應是山神廟一類,只不過如今那廟宇頂上的牌匾已經被摘了,換成泥神廟,殿中供奉的山神偶像也被推倒,改成了一尊造型頗有幾分猙獰的泥塑,這便是泥神了。
進到廟中,孫大娘的神情一下子肅穆起來,不負先前的潑辣,她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盡量不發出聲響,一直進到殿中,先躬身拜了三拜,這才將布包拿出來打開,裡頭放著的是一些貢香。
“泥神在上,愚婦孫氏前來拜見,臨青縣城中有一戶柳姓人家不敬泥神,還望泥神降下懲罰!”
孫大娘將貢香點燃插在一隻青瓷碗中口中念念有詞。
“他可不是神。”
身後有聲音傳來,孫大娘連忙回頭,這才發現說話的只是一個六七歲的小童。
她頓時面色一變,“你是哪家的孩子?竟敢闖到這泥神廟來,待我告訴你爹娘,定讓你吃一頓竹子炒肉!”
“我可不是孩子,我是……”
烏雲仙眼珠一轉,就接著開口。
“我乃是這座山的山神,你這愚婦在此供奉妖邪,佔了我的廟子,我豈能不來。”
“啊山神。”
孫大娘聽他這樣說一下傻了眼,望了望台上的泥神,又看了看身前的小童,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逗你的呢,我可不是山神,不過這泥神確實是妖邪就是了。”
話音未落,孫大娘臉上就有羞憤之色,他正要劈頭蓋臉痛罵一聲。
“隆隆。”
後面神台上的泥塑忽然震動起來,一道道黑氣從其中流溢,顯化出一隻隻惡鬼模樣,這一回便是孫大娘這個凡人都能看得見。
“啊呀!”
這一下孫大娘也沒有罵人的心情了,整個人都跌坐在地上。
就在此時,赤光一閃一柄寶劍從廟外飛了進來,凌空劈砍在那泥塑之上。
這一劍下去方才繁多的黑氣瞬間被消除大半。
剩下的還有小半,也被劍光上攜帶的一朵橘黃靈火燒了個一乾二淨。
隱隱能聽到不知何處傳來一聲慘叫,隨即就見殿中泥塑通身燃起大火,一會兒功夫這塑像就被燒塌,化作一地粉塵。
在那神台上泥塑殘骸中,一枚已經破裂的石珠,靜靜躺在那裡。
“又是石菩薩。”
這枚石珠倒不是陳傳弄破的,而是他本來就是殘破的一枚,所以即便是在泥像鬼被誅殺了以後,這石珠也不曾生出幻象來迷惑在場眾人,依舊靜靜的躺在那裡,實在是力有不逮。
這邊孫大娘已經嚇的昏倒過去,陳傳也不管她,徑直走進廟中,不用他動手,吉林便從褡褳中飛出來到石台上,將那枚石珠抱起來送到他跟前。
只等陳傳把石珠捏在手中,便見那石珠上輕輕一顫,竟慢慢透出一點綠芽,漸漸長成一枝大小,隨即就要開始結出金果。
“居然還不死心。”
“好高明的幻術,只不過卻騙不了我。”
烏雲仙跟著湊過來,他本就有天生幻術異能,這石珠的幻術卻也誘惑不了他,只見他吹了口氣,長成的一枝靈株顫了顫,便化作泡影消散。
“還以為又是什麽厲害的妖邪,沒想到只是一隻仗著有寶物在身的泥像鬼。”
“這一點道友可說錯了,不是他仗著寶物,而是本身靠著寶物才有現在氣候,”
“有什麽區別嗎。”
“仗著寶物在身,那也是自身有些道行的,而依靠寶物,只要將這石珠拿走,這隻泥像鬼就要打回原形。”
“原來如此。”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說著話,離開山神廟漸漸走遠。
不遠處有鳥雀振翅的聲音傳來,片刻後便有一隻鳥雀落了下來,就停在山神廟的屋簷上,望著遠去的二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