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的是這紅河縣的其他幾個駐守。
方誠則是和往常一般,默默的修行,做著積累。
事實上,他也沒別的可做了,之前試著請求去那桃花宴時,他便隱約發現,凌清雪似乎不太願意他到處亂跑。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在那之後,王毅這裡似乎有些在避著他這裡。
近半年的時間之中,和他見面的時間,間隔變得越發拉長,聊天也變得話題越發稀少起來。
當然也或許是有,兩人可以聊的話題越來越少的緣故。
話總是那麽多,越聊,自然是話越少。
方誠試探過幾句,但沒能發現什麽異常來,隻隱約發現,對方似乎有些不太樂意和他繼續深交下去。
不過,本也不是什麽很有淵源的關系在,如今這般,倒也說不上來有什麽問題。
原是如此,但後面他便隱約的察覺到了緣由所在。
王毅走前找來幫忙替崗的修士,是個看著將近三十的中年男子,修為大略是先天中期的樣子。
肉身洗練大概隻完成了一半,這點從氣機之中能感應出些許。
似乎是王毅的同族,看年歲和氣息,便曉得,是血脈不夠,同時背景也不夠的。
面對方誠也顯得有些拘謹,似乎不太愛說話的樣子。
不過,稍打過幾次交道之後,或許是因為方誠隨和而又溫和的樣貌,讓其放松了一些警惕,漸漸和方誠聊的話多了些。
也聊著,方誠見聊著的話題正合適,便忽的順勢將心中埋了有一段時間的疑問給放了出來。
“我之前聽人說,這傳道之法,雖然有不少好處,但似乎有些隱患在?”方誠說道。
“傳道之法的隱患?嗯,要說的話,倒是也確實有一樁。”王平稍加思索,而後便是說道。
“哦,不知王兄可否細說一二?”方誠順著問道。
“大概便是有些居心叵測之輩,會將一些邪門種道之法借助傳道之法種下去,將修士當做苗圃,栽培道果。”王平說道。
“竟有這般手段?”方誠似乎有些驚奇的問道。
“方兄資質出眾,平日也埋頭修行,這才是不知,其實那些大些的修行家族手中其實大多都有這般的法門,”王平一開始也沒如何在意的說著,但突然頓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麽。
他堂兄王毅走的時候,專門提點了他一下,說這縣城中另一個駐守,出身有問題,讓他不要多招惹,說話小心些。
當時,他隻點頭,一副老成的樣子說著讓堂兄放心的話,而面上老成,但實際倒也沒多放在心上。
畢竟在那些大些的修行家族出身子弟跟前裝孫子這事,對他來說,已經頗為熟練了。
隻大略記著,對面的駐守或許不好招惹,自己這些時間,行事要小心些才是。
而之後,他也確實的是顯得頗為的老實,若不是方誠主動來尋,他都準備在這位置上當一陣子透明人的。
後面方誠一再來尋,他到底修為低了一截,膽氣不足,擔心惹惱對方,便也隻好尋過去,準備應付一下對方,而後發現對方竟然出乎預料的好說話,並且在精純體內陽元之上,還頗有見地,這才是慢慢的多聊了幾句。
直到此刻,他忽的就想到了什麽。
修行之人蘊魂後,神思往往會變得敏捷不少。
王平雖然資質不佳,三十多了也才先天中期修為,眼看道途無望,但到底是跨過了蘊魂一境。
此刻,神思,反應還是在線的。
雖然並未明說,但修行的卻是凌家的化龍訣,而其又不姓凌,之前他心中就有些納悶,但礙於對方似乎和凌家大有淵源,身份似乎不低的樣貌,讓他也沒好問,畢竟他只是過來替幾天崗,到時間了便走的,著實沒必要給自己招惹麻煩。
對方不說,他也就稀裡糊塗的過。
但此刻,說著說著,他心底忽的便是閃過這般一個念頭來。
目光往方誠面上望去,卻見方誠面色如常,似乎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觸動和神色出來,心下便也有些不確定起來。
又被方誠這修為高一截的,這般看著,話也說了一半,不好就這般閉嘴。
“這些修行大族,靠著佔據了靈地,又栽培了不少走練氣一道的修士,手中各種靈藥資源往往頗豐,為此,才是有資本去搜羅一些資質不錯的苗子,用來這邪門法子來栽培道果,也正是如此,這些修行大族,才是能夠有辦法保證自己族中,代代都能出不錯的修士,來支撐門面。”王平頓了一下,而後接著說道,一邊觀察著方誠這裡的面色反應。
“竟有這種事情?”方誠皺眉說道,似乎對這般情況,有些接受不能。
“當然,其實我也只是道聽途說,具體情況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王平看著方誠面色,卻也有些拿不準對方這般模樣是覺得如此行徑過於齷蹉,還是因為自己可能成了那個苗圃,他手中信息不多,也無從分辨,最終是打了個哈哈說道。
很明顯的,王平並不想要摻和到這般的事務之上去。
稍後,話題便很自覺的,沒在這方面,繼續延伸,乃至後面幾日,和方誠聊天,卻也顯得又是拘謹了許多。
倒是沒了之前,稍聊熟悉後,隱隱想要和方誠這裡交好的熱切。
方誠見到對方這般樣貌,稍試探了幾句,想多在那種道邪法之上多聊聊,但見對方都頗為圓滑的繞過去了,問的急了,也只是語焉不詳的糊弄後,便也不對跟前這才認識了沒多久的王兄抱有多大期望了,隻跟著聊一些松快些的話題。
他心底是有將對方抓起來,拷問的,但對自己的實力,沒什麽信心。
凌清雪原本說等他修為上來了,便給他幾門新的武鬥之法,但後面見他修為增進迅猛,便隻讓他專心修行了。
而這縣城之中,神佛塑像遍地,打鬥起來了,他若是不能將對方迅速收拾的,只怕是要出岔子。
照夜司是有相關條例的,若是駐守之間鬧了矛盾,弄出動靜來的話,會有處罰。
像是羊圈裡的狗打起來了,少不得要挨上兩棍子一般。
這縣中那些神佛塑像,複蘇過來後,可不是什麽無智無識的。
這些神佛都是開了蓮台的存在,不斷吞吃香火祭品供奉下,神思甚至比一般的神通境,還要活躍的多。
卻也不是什麽,只會聽到動靜後,複蘇,然後收拾詭異的僵硬,死板之物。
此外,方誠也突然的想起來了一件事,他體內還有那天女的賜福在。
這賜福雖然已經被他徹底煉化了,但到底是那妙樂天女的神通之力所化,具有追索功能。
原本有這賜福在,作為天女廟弟子,他便不能出紅河縣了,一旦出了范圍,便是會被妙樂天女直接追溯過去,一把的吸乾。
後面他轉入了照夜司序列,凌清雪此前便似乎和其打過招呼,走了某個程序後,讓方誠可以越過這個限制了。
但這賜福卻並未收回,方誠縱使將其煉化了,也能隱隱感覺到這賜福和那天女之間的一個關聯在。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在他將其煉化後,他才是能更加清楚的感覺到這般關聯。
乃至偶爾的,他還能從其中,接收到,來自天女的呼喚。
當然,這呼喚倒不是針對他方誠一人的,而是每次祭祀完成之後,天女這裡便是會發出來的,召喚信徒過來享用靈藥的呼喚。
這是天女用來刺激心中的**,吸引信眾過來參加活動,進而鞏固自身信仰的一個手段。
而現在這手段,卻是成了他脖子上的一條狗鏈子。
妙樂天女對自己賜福目標的感應范疇,至少覆蓋整個紅河縣,而妙樂天女並非是那塑像,而是可以四處遊走的。
這塑像只有察覺到動靜,才會複蘇, 也是因為妙樂天女本體在外四處遊走的緣故。
換而言之,方誠若是想要掙脫妙樂天女的追索,只怕是要想辦法,跑出雍國去,乃至,就算真跑出去了,多半也還是不穩妥。
只要身上這賜福還在,他便說不上多穩妥,凌清雪當初能將他撈出來,這時候晉升神通境了,只怕要請動對方便更容易了。
很難說當初凌清雪是故意的,還是因為需要他身上的天女賜福來強化狀態。
按照情理來說,似乎多半是後者,但此刻卻也確實的成了他脖子上的一根狗鏈。
心下念頭轉動,卻面對這般神佛留下的手段,自然是沒什麽辦法。
乃至因為他將其煉化,並進一步借助其威能來將紅鸞身往上推了一個層次後,這些賜福和他交融的更加緊密了。
借助這賜福操縱欲火熔煉蛻變紅鸞真身不說,因為那**之火的緣故,這力量更是深入到了他神魂之中。
到這般狀態,想將其從身上洗脫出去,似乎更加困難了。
念及於此,方誠心緒便不由得越發沉鬱下去,但這種沉鬱自然無法表現出來。
調解著心中情緒,讓自己處在還算開朗,乃至看著像是溫和,陽光的精神狀態之中。
用來面對白纖纖和凌清雪,以及一眾好娘子,乃至諸多兒女們。
偶爾再遇到那王平,一起聊天時,則更是如此,讓王平心下有些摸不準方誠這裡的情況,稍不留神,還是多說了些有的沒的。
雖然,依舊是些含糊其辭的東西,但對方誠來說,多少也是個收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