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事的孩兒,遇到此般不公,仍要強忍著表現出堅強的樣子,只是為了不讓我們擔心……肖文婷心疼不已。
“宏兒,娘知道你心裡苦,有什麽話你就說出來吧。”
楊宏看見肖文婷的神情,知道她是誤會自己了。
說實在話,楊宏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前世那個時代,各種怪像頻出,糟心事數不勝數,他已見過太多的類似情景。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今日你看我不起,他日你高攀不起。
雖然他喊不出這些中二的話,但是他知道一點,既然別人不在乎,我又何必湊過去當舔狗,自討沒趣。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娘親,孩兒並無苦楚,實際上早就想到這個結果。”
“比武場上,我力壓孫二狗,卻被戴建橫加責難。”
“往年是挑戰賽結束後,即刻宣布結果,今年卻要多等一天,其中必有貓膩。”
“另外嘛……父親、娘親,還有兩位叔叔,我進來的時候,你們的臉色早已說明一切。
楊宏面色從容:“因此,這個事,我早就想通了。”
“唉……”
楊平安和肖文婷連聲歎氣,慚愧、內疚、欣慰,各種思緒湧上心頭。
沉默片刻,楊平安道:“泰來、劍武,你們先去休息,我跟宏兒再聊聊。”
楊泰來走到楊宏面前,伸手按在他的肩頭:“宏兒,你長大了,懂事了。”
楊劍武衝著楊宏豎起大拇指:“少爺,好樣的!”
楊泰來和楊劍武離開後,楊平安道:“宏兒,你參加武比,代表的是楊家莊,是整個楊家的事,因此兩位長老要參與討論。”
“現在嘛,咱們一家三口閑聊,屬於家庭私事。”
楊宏道:“父親、娘親,一切聽二老安排。”
楊平安和肖文婷相視一眼,點了點頭。
楊平安站起身:“宏兒,你跟我們來。”
楊宏跟著父母出了大堂,在莊園中走了不久,到了東北角一座屋子前。
看著大門緊閉,多年沒有住過人的屋子,楊宏疑道:“父親,這是廢棄的屋子吧,記得我小時候來過幾次,每次都被護院擋住,說是不準在附近玩耍。”
“那是你以前不懂事,現在你長大了,有些事該讓你知道。”楊平安走近屋門,伸手拂過銅鎖。
真氣注入鎖孔,“哢嚓哢嚓”幾聲,銅鎖打開。
推開木門,三人走進屋中。
楊平安手指點動,火焰勁氣於指間迸射,點燃屋中的蠟燭,照得整個屋子亮堂堂的。
楊宏四下觀望,打量起這間屋子。
屋子裡擺著一張牙床,幾張桌椅,簡單而樸素。
地面乾淨整潔,桌椅等一塵不染,想是有人定期過來打掃。
屋中幾乎沒有裝飾,唯有那邊牆上,掛著一幅畫像。
畫上是一名六七十歲的老者,須發斑白,精神矍鑠,兩隻眼睛分外有神,容貌和楊平安有**分相似。
楊宏驚訝道:“父親,這畫像是誰,怎麽長得……”
“長得跟我很像是吧。”楊平安看著畫像,怔怔出神:“他是我的父親,也就是你的爺爺,這間屋子是他老人家以前住過的地方。”
“爺爺?”
楊宏搜尋片刻,腦海中沒有與爺爺有關的詳細記憶,只是依稀記得,似乎自己很小的時候,爺爺外出離開了楊家莊。
肖文婷伸手放在楊宏後背,輕輕撫了撫:“宏兒,聽你父親說吧。”
楊平安緩聲開口,一件塵封已久的往事說了出來。
畫像上的老人是楊平安的父親,名叫楊雲蕭,年輕時是上京城楊家子弟。
上京城乃是大蒼國都,城池佔地數百裡,人口數千萬,乃是王朝最為富裕繁華、強大昌盛的城市。
幾十年前的楊家,據說在上京城無數家族中能排進一百名,可以想象這個家族人丁何其興旺,事業何等旺盛。
然而,無論是富貴至極的皇室貴胄,亦或大大小小的家族,全部逃不過一件事,那就是後輩的爭權奪利,傾軋碾壓。
當年,不到十八歲的楊雲蕭,在楊家內部爭鬥中,其所在一系成了最倒霉、最失敗的一支。
縱然心有不甘,繼續留在上京城絕對是死路一條,楊雲蕭所在支系老人們經過商議,讓年輕子弟分散逃離。
由於時間倉促,根本沒來得及過多準備,楊雲蕭逃離時,身邊僅有幾名侍衛相隨。
楊雲蕭等人逃過無數次追殺,跨過了無數山川河流,身邊的侍衛越來越少,距離上京城也越來越遠。
逃亡七八年後,楊雲蕭到了大蒼西南最為偏遠的山區,楚州鳳棲郡清江縣,而他身邊的侍衛,只剩下四個。
逃亡的歲月裡,楊雲蕭與侍衛們經歷無數次生死考驗,早就情同手足,不分主仆。
於是,楊雲蕭和四名侍衛歃血敬天,結成生死與共的兄弟。
多年的逃亡生涯,讓楊雲蕭等人心神疲憊,厭倦了奔命的苦日子,從此在清江縣安家落戶,扎下了根。
當時的楊雲蕭,修為達到後天境第八重大圓滿,四名兄弟的修為亦在第七重或第八重。
此等修為在京城楊家屬於末流,到了清江縣這種邊遠山區,卻是鶴立雞群。
楊家莊很快建立,楊雲蕭擔任了莊主,四名兄弟分別成了楊家莊第一任四大長老。
接下來幾年,四大長老各自娶妻生子,開枝散葉,楊家莊逐步壯大。
眼看兄弟們成家立業,楊雲蕭在這方面卻沒有一點想法,他始終放不下上京城楊家的恩怨仇恨。
楊雲蕭沒日沒夜發奮苦修,一直到三十多歲,終於達到後天境第九重。
這個時候,楊家莊四大長老已經各有了子女。
繼續苦修數年,楊雲蕭達到第九重大圓滿,卻面臨一個非常尷尬的境地,他的手中沒有突破進入先天境的吐納功法。
好比眼前有一扇緊緊關閉著的厚重鐵門,只要打開它,就能進入其中,先天境吐納功法便是打開鐵門的鑰匙。
此時的楊雲蕭,已經站在先天境大門前,唯獨缺少那把門鑰匙,其中苦楚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