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兩旁是面食、零嘴、水果等各式茶棚鋪子,不少行人坐在棚中,喝茶歇腳。
茶棚中眾人看到錦袍男子和明麗少女走來,雖不知道二人身份,但從穿著打扮,看出他倆非富即貴,均露出尊敬之色。
青石板路的轉角處,有一株香樟樹,枝丫岔開,樹葉濃密。
大樹下,一個頭髮凌亂,長著茅草般胡須,身穿粗布麻衣的男子,側著身子斜靠樹根,發出均勻的呼吸,睡夢正酣。
男子的身邊擺著一根長條狀物事,用粗布包裹起來,看不到裡面裝的什麽。
“爹爹,這個乞丐好可憐呀。”
看見大樹下蓬頭垢面,穿著邋遢的男子,李青桐心生憐憫,掏出一塊碎銀:“我想給他一點錢……”
邋遢男子聽到少女的聲音,睜開了眼。
男子的臉上沾滿泥灰,就像半個月沒洗過臉,可是露出的兩顆眸子卻烏黑閃亮。
李境目光閃動,一眼看出躺著的邋遢男子並非本來面目,而是喬裝過,不由得大感興趣,當即輕輕點頭。
李青桐得到父親應允,把碎銀遞了過去:“這位大哥,拿去買點吃的吧。”
邋遢男子露出訝色,咧嘴一笑,嗓音沙啞:“小姑娘人美心善,老夫肚子餓得緊,正想吃紅燒肉呢,謝謝你啦。”
李境登時有些無語:這小家夥,年齡比我女兒大不了兩歲,弄著一身拙劣的裝扮,還自稱老夫,簡直令人笑掉大牙。
不過,這小家夥年齡不大,一身修為可不低,喬裝也算巧妙,若不是我境界高他太多,倒也輕易看不出來。
眼見邋遢男子並無惡意,李境默然不語,也沒有出言揭穿他。
茶客們看到少女如此慷慨,一個個瞪直了眼,羨慕不已。
“臭叫花子真他娘的好運氣,遇到這麽一位豪爽的小姑娘……”
“可惜為什麽不是賞給我的……”
只等錦袍男子和少女走遠,邋遢男子方才起身,伸了個懶腰,扭了扭脖子,拍了拍衣袖褲腿。
“睡得真舒坦,也該整點吃的去了。”
邋遢男子拿起地上長條布包,在一眾看客豔羨的目光中,大搖大擺的朝鎮中走去。
在街上閑逛不久,聞到酒肆中飄出來的香氣,邋遢男子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咕咕”叫起來。
“去去去,臭要飯的,不要站在店門口,影響我生意。”
一些店家看到邋遢男子,不等他走過來就急忙趕走。
“死叫花子,沒有錢還想喝酒,再不走拿水潑你。”一間酒坊門口,店家大聲呵斥。
“瞎了你的狗眼,老夫有的是錢。”邋遢男子手一揮,將那碎銀丟在店家腳下。
“哎呀,大爺息怒,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請問您老要什麽酒,小的這就給你打來。”
店家撿起銀子,老臉笑得像盛開的菊花。
邋遢男子道:“把你店裡最好的烈酒拿來,我這些錢能買多少?”
店家笑道:“本店小本買賣,最好的是陳釀苞谷燒,大爺這些錢,可以買四十斤。”
邋遢男子大手一揮:“買了!”
不多時,店家抬出一個大酒缸,外面套了麻繩籠子,可以像背簍一樣背著。
邋遢男子抱著酒壇聞了聞:“果然是好酒。”
聽說酒越烈,對那家夥吸引力越強,這江邊小鎮,苞谷燒是最烈的酒,能買這麽多也算值得。
邋遢腦子正尋思著,接著一拍腦袋,暗叫糟糕。
演得太過投入,一時沒控制住,好不容易得到點賞錢,一下子全給用光了,沒錢再買肉食。
有酒無肉怎麽成,效果必定大打折扣,看來只能再想點辦法。
邋遢男子背著大酒缸,在街道上走了不久,一股香味竄進鼻子。
前面臨街鋪子裡,掛著一排黃燦燦、油滋滋,濃香四溢的燒雞。
看著那排燒雞,邋遢男子兩眼放光,他左右四顧,仔細打量四周道路環境。
就在邋遢男子打量環境的同時,他根本沒有發現,街道對面的酒樓上,窗邊有兩人觀察自己。
李青桐看著樓下背著巨大酒缸的邋遢男子,正偷偷摸摸的四下觀望著,造型和神態說不出的滑稽,忍不住嘻嘻發笑。
“爹爹,你這一招當真妙極,什麽時候傳授給女兒。我學會以後,可以明目張膽的看別人,別人卻發現不了我呢。”
“青桐,你目前修為處於後天境,還比較低,想學也學不來。而且,這招算是小術,隻對等級低自己太多的人有用。”
少女的對面, 李境品嘗著杯中白酒,輕讚道:“江邊小鎮的本地酒,品質低劣,卻口味辛辣,別有一番風味。”
李青桐看了一會兒,眨了眨眼:“爹爹,你看那位邋遢哥,我怎麽感覺他鬼鬼祟祟的樣子。”
李境聽到女兒給邋遢男子取的綽號,啞然失笑:“青桐,那個邋遢哥準備偷燒雞呢。”
“注意看,他在觀察那個賣燒雞的胖廚師,只要胖廚師一不留神,他就會衝上去,偷了燒雞便跑。”
“是嗎?”李青桐既驚奇又有趣,小姑娘愛玩的天性被勾起,倚在窗戶邊,緊緊盯著下面的邋遢男子,生怕錯個任何一個細節。
邋遢男子靠在一處牆角,眼睛眯起,嘴裡叼著根樹枝,漫不經心的打了個哈欠,看起來瞌睡連天,實際上他在等一個機會。
終於,機會來了,燒雞鋪的胖廚師彎下腰,去撿地上掉的一塊雞肉。
原本閉目養神的邋遢男子雙眼猛睜,兩腿一彈跳將起來,行動之快把身邊路過的大媽嚇了一大跳。
那位大媽看見一個邋遢乞丐撲向自己,急忙雙手護住前胸,尖聲大叫:“臭叫花子,你想幹嘛!”
可是邋遢男子並沒回答,風一般從大媽身邊卷過,往她身後衝去,緊接著身後傳來一陣喝罵。
大媽轉頭一看,那個叫花子手裡抓了兩隻燒雞,拔腿飛奔。
剛跑幾步,傳來“轟隆”聲音,邋遢男子回頭一看,吐出兩個字:“我艸!”
原來搶燒雞時用力過猛,竟把燒雞架子給扯翻,架子上十幾隻燒雞全部砸在地上,煙塵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