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山 第三十一章――尚清衡

此時，正是春末夏初，放眼望去滿山的青翠。只見好大一片楓林中，掩映著一些鬥拱飛簷之類。

來到近前，只見一道精雕細琢，卻又不失磅礴之氣的大門矗立在眾人眼前。大門上方掛著一塊巨大的匾額，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三個金色大字:楓林莊。

莊門前站著兩個手持長劍，一身白衣的年輕弟子。他們所穿的服飾，與田劍峰身上的並無太大不同。唯一的區別在於，田劍峰的腰帶乃是白玉腰帶，而他們腰間所系的卻是普通綢緞腰帶。

“田師兄，秦師姐，秦大哥，你們回來啦！”兩個年輕弟子看到田劍峰等人後，面露微笑卻又不失恭敬的迎接上來。

單看這兩人臉上的尊重之色，李安就知道自己猜測的沒錯，田劍峰在這楓林莊中的地位肯定不低。

雖然田劍峰等人急著把藥送給秦遨，但他們還是禮貌的回應了兩個守門弟子的打招呼。

看兩人的目光又落在李安和韓青身上。田劍峰介紹到:“這兩位是我們楓林莊的貴客！”

“歡迎兩位貴客光臨楓林莊！”兩人同時拱手，表示歡迎。李安和韓青也連忙拱手回禮。

其中一名弟子問田劍峰:“田師兄，需要我進去通報一聲嗎?”

田劍峰知道，若是按往常的規矩，有貴客來訪，自然是要先派人進莊通報以做準備的。但他此時急於送藥，哪裡還顧得了這些?

“不用通報了，我們直接進去就是。對了，師傅現在在哪裡?”田劍峰剛要帶著眾人進莊，又想到嶽父服藥之時，還是要師傅在場更為穩妥。

“這個我們就不知道了，田師兄還是進去問其他師兄吧。”田劍峰點了點頭，帶著眾人就往莊裡走。

大門後面是一道巨大的照壁，繞過照壁就是一個寬大的廣場，零星的有幾個弟子，分散在廣場四周獨自練劍。廣場對面就是楓林莊的會客大廳，依稀可見，大廳中放著香爐案幾等物。

田劍峰隨手抓過一個弟子，詢問一番後，知道師傅此時恰好就在後院照顧秦遨。於是領著眾人，沿著廣場邊緣的長廊，直奔後院而去。

走過長廊，又穿過幾道月亮門，終於來到一處清幽的小院之中。剛踏進小院，一股濃烈的中草藥味就撲面而來。

秦天破的性子要急一些，三兩步竄上去，砰的一聲推開房門，高聲叫道:“爹！你好些了嗎，爹?我們找到藥了！”

一個慈祥的聲音，責備道:“天破啊，你怎麽總是這麽急躁?你爹現在昏迷中，他是聽不見你說什麽的。嗯?你說你們找到藥了?是什麽藥?”

此時，眾人也跟著進了屋子。

李安偷眼看去，只見床上躺著一個頭髮花白，面容粗獷的男子。只是他此時雙眼緊閉，臉上隱隱透著一股黑氣，想必此人就是生命垂危的秦遨了。

床邊站著一個鶴發童顏，慈眉善目的老者。此刻，他正三分責備，七分倒是慈祥的看著秦天破。不用說，此人定然就是楓林莊的莊主，田劍峰和秦月娥的師傅:尚清衡。

秦月娥從懷中掏出兩個瓷瓶。“師傅，峰哥說這是紅花丸和清固丹。您看這兩種丹藥能用嗎?”說完她就眼巴巴的看著師傅。她知道自己的師傅對於藥理的理解頗深，如果師傅都說能用的話，那父親就真的有救了。

“哦?原來是紅花丸和清固丹！可以用！當然可以用！有了這兩種丹藥，秦老弟的傷不日便可好轉。”

說著，尚清衡接過瓷瓶，重新回到床邊。拔開瓶塞倒出兩枚藥丸，一隻手在秦遨的下巴上一捏，秦遨的嘴巴隨即張大。尚清衡順勢就把掌中的兩枚丹藥喂入秦遨嘴中，隨後將他的嘴巴重新合上。再伸出一根手指，在秦遨的喉嚨處一點，“咕嚕一聲”，兩顆丹藥就應聲滑入腹中。

做完這些，尚清衡長舒一口氣道:“好了，剩下的就交給時間。你們別擔心，服下這兩枚丹藥，應該就沒有什麽問題了。”

田劍峰見師傅有了空閑，連忙上前行禮道:“徒兒參見師傅！”

“唔，平安回來就好。”尚清衡伸手虛抬，示意徒弟不必多禮，雙眼卻看向徒弟身後的李安和韓青二人。

田劍峰見狀，趕緊給師傅介紹:“師傅，這位是李安兄弟，來自聽雨劍閣。這兩枚丹藥就是他贈予我們的。另一位是韓青小兄弟。我們在尋藥的過程中，與他產生了一些誤會，多虧小兄弟不計前嫌，並沒有怪罪我們！”

“見過尚前輩！”李安和韓青同時向尚清衡見禮。

“哦，原來是李安小友和韓青小友，果然都是一表人才。”他說到一表人才之時，眼睛卻似笑非笑的看了韓青一眼。

別人倒是不覺得這一眼有什麽，韓青卻是心中猛的一突。這個老頭好厲害，難道他已經看出我是女扮男裝了嗎?嗯，不過他既然沒有選擇當場揭穿我，那麽我大可以再繼續偽裝下去。

尚清衡的目光並沒有在韓青臉上過多停留，只是略微停留後迅速移開。隨後，他向秦月娥吩咐道:“月娥啊，既然莊裡來了兩位貴客，那麽你就去通知廚房多準備些好酒好菜吧。”

“是，師傅。”秦月娥領命而去。她的腳步越走越輕快，就如她此刻的心情。

田劍峰見妻子開心，他的心裡也輕松不少。作為女婿，出於孝道挽救嶽父的生命，自然是義不容辭。但他更害怕的是，若是嶽父不幸去世，妻子該是何等的傷心難過?如今看到妻子恢復了往日的開朗，壓在他心頭的陰雲也終於逐漸散去。

田峰峰語氣輕快的提議:“師傅，兩位兄弟前來做客，可是水都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呢。您看，我們是不是先去大廳喝杯茶水?”

“對對對！你看我都老糊塗了！劍鋒啊， 你去吩咐弟子，把我珍藏的碧溪貢茶泡好端上來，可不能怠慢了兩位貴客！”尚清衡哈哈一笑，當先邁步往大廳走去。“哈哈哈，兩位小友，我們一起去喝杯茶水。”

李安和韓青連忙表示感謝。待到尚清衡走出房間後，兩人才一前一後的跟在後面。

秦天破卻是沒有跟上來，而是找了把椅子坐在床前，守著自己的父親。他性格或許魯莽了些，但一片孝心沒得說。

大廳中的陳設簡單而不失莊重。雕花的案幾古樸而典雅，銅質香爐中的熏香嫋嫋升起，一股淡雅的清香縈繞著整個大廳。

“哈哈哈哈，來，兩位小友，嘗嘗我的碧溪貢茶味道如何。”尚清衡率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韓青也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他的動作極為優雅，讓人看得賞心悅目。只聽他誇讚道:“傾盡碧溪水，共飲絕品茶。莫問歸何處，林中自有家。這碧溪貢茶，本就是隱居於山林之間的，隱士高人們所珍愛的無上妙品。只可惜，百年前，此茶被欽定為進貢皇宮的貢茶之後，民間已經少有人能品嘗其滋味了。今日能夠喝到此茶，實在是三生有幸。”

李安聽他把這茶誇得這般好，也連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霎時，隻覺一股清香沁人心脾，令人精神為之一振。他沒有韓青這麽多的見識，說不出個一二三來，但這絲毫不妨礙他覺得此茶確實是好茶。

尚清衡一臉讚賞的看著韓青說道:“哈哈哈哈，韓小友果然是見識廣博，竟能一口道出此茶的出處，實在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