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霜臉上一紅,道:“我自然是盼師伯贏,難道師父不盼師伯贏?”
葉青衣歎道:“我是盼他們打不成。”
葉冰道:“武林中人,比武切磋也是常事。師父在擔心什麽?”
葉青衣道:“師兄一說他要去找展大俠比武,爭什麽‘武功天下第一’,我便有心驚肉跳之感。他見我心神不定,哈哈大笑道:‘師妹,難道你怕我讓人一掌就給打死了?’”
“為了打消我的顧慮,他便細細的給我講解了‘麻衣神道經’的精微奧妙之處。我當時一聽,可就更擔心了。”
“原來師兄那門‘麻衣神道經’有九重心法,心法中許多馭氣使力的法門,無一不是極高極妙,無一不是極凶極險。其中有一路法門,叫做‘天地無象’,可化去對方全身功力。而若對方功力更精深,內力更醇厚,則會反噬回來,被化去全身功力的卻是自己了。設若雙方功力相當,相持下去,最終不免同時斃命。”
“依師兄的性子,倘若他與展大俠鬥到最後,仍分不出勝負,說不定便將這招使了出來,後果也就可想而知。”
“除此之外,又還有什麽‘日月無輝’、‘陰陽無常’、‘乾坤寂滅’等種種招法。我便只是聽聽,也覺一顆心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比武中使出任何一招來,鬥局便不可能善了。師兄傷了分毫,我固然難過。而若俠義為懷的展大俠不慎之間,有損毫厘,那也絕非我輩所樂見。”
葉霜聽到這裡,心裡莫名“咯噔”一跳,慌忙道:“師父快想個法子,千萬別讓師伯和展伯伯打起來呀!”
葉冰笑道:“傻丫頭,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你這會兒卻著急什麽?平素見你倒還蠻機靈的,這會兒可就笨得很了。”
葉霜醒悟過來,臉頰又紅了一片,道:“姐姐,世上的事,總是‘冤家宜解不宜結’嘛。”
葉冰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結’的道理倒是不錯,只不過‘唯恐天下不亂’才是你平素的道理。好啦,不逗你了,快聽聽師父想出了什麽法子來。”
葉青衣沉吟良久,深深歎道:“倘若我當年沒有想出那個法子來,今天我和師兄也不會是這個樣子。至於是更好,還是更糟,那就難說得很了。”
展凌雲道:“前輩想出個什麽法子來?”
葉青衣道:“我推想了一番事情的後果,便打定主意要阻止這場無謂的爭鬥。我費盡口舌勸師兄打消比武之念,但他越聽越煩,把我的擔心都斥之為婦人之見。我也開始生起氣來,兩人不免大吵一架。”
“我原本不如他那般聰明,當時心火一燒,就更想不出好主意來了。急切之間,隻好說:‘師兄,你想邀人比試,小妹不才,倒也想和你比上一比。倘若師兄勝了,那麽小妹甘拜下風,自也沒有資格管你的事。倘若小妹僥幸勝了,師兄便不能出蝴蝶谷一步,你瞧成是不成?’師兄也覺得爭吵下去徒傷感情,便答應了。”
“我又說:‘我蘇師兄聰明得很,這會兒說不定正打主意,故意要跟我比個平分秋色。那樣我既沒贏,就不能管你的事。可我也沒輸,你就不怕傷了我的心。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要比就非分出勝負不可。倘若還沒分出勝負,卻耍賴不比了,那麽也是算輸。’師兄想了想,也答應了。”
“我又說:‘你是師兄,我是師妹,你入門早,樣樣本領都比我強,倘若由你出題,我便一點贏面也沒有。若要公平一些,便隻好承你大人大量,讓著我些,由我來出題。你瞧又成不成?’”
“師兄微微笑道:‘世上的技藝何止百種千般,我又豈能樣樣都比你強。倘若你說要比繡花,我便決計勝不過你。’”
“我說:‘師兄未免把小妹瞧的忒也小了。咱們要比試的,自然要麽是師門所傳的要緊本事,要麽是人生於世不可或缺的本領,豈能拿繡花的手藝佔你便宜?’”
“師兄隻想早些比完,早些了事,便說:‘好,那是師兄多心了。師兄胡說八道,你別放在心上。既是當真要緊的本領,咱們切磋一番,那也好得很啊。你說比什麽,咱們就比什麽!’”
“就這樣,咱們便開始比試起來。”
展凌雲三人聽到這裡, 呼吸粗重起來,都豎著耳朵聽葉青衣和蘇麻衣是如何比試,以致影響至今的。
葉青衣繼續道:“師兄急不可耐,問我:‘師妹,你想比什麽?你出題目罷,師兄接著就是。’我說:‘師兄,師父傳給咱們的本領,最要緊的兩樣是武功和醫術,咱們先比一比武功,再比一比醫術,怎樣?’”
“師兄笑道:‘我雖說不能與你較量繡花的手藝,師妹卻也不必那麽公道。你盡可揀些素日裡慣會善能的本領來比。武功一項,咱們師兄妹間,有什麽好比的。’”
“我說:‘師父傳下的技藝雖多,說到要緊的,也仍不過是武功和醫術兩樣。一者可行俠仗義,一者可濟世救人。旁的本領,卻都等而下之了。’”
“師兄點了點頭,說道:‘倘若師妹非要比一比武功不可,我隻使師傳武功就是了。師妹進招罷!’我笑道:‘你入門早,用功勤,人又聰明得很,功夫自然比我深。武功這一項,我是不如你的,也就不用白費拳腳了,小妹認輸就是。這第一局,便是師兄勝了。咱們來比第二局。’”
“師兄一笑,也沒多說什麽,問道:‘第二局的醫術又怎麽比?’我說:‘這會兒沒有病人,恐怕不好比‘醫’了,也隻好比一比‘藥’。咱們上山采藥,一個時辰之內,采到藥草種類多者為勝。’”
“平時我采藥勤快一些,對周遭的藥草分布了然於心,他卻天天蹲在石窟裡發呆,這一局自然是我贏了。”
“兩局比完,師兄又問:‘咱們第三局要比什麽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