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霜道:“凌雲哥哥,咱們快追。”當先一步追了上去,展凌雲兩人隻好快步跟上。
前面那夥乞丐腳程雖快,功夫畢竟不能與展凌雲三人相提並論。三人尾隨在後,追趕起來,倒也毫不費力。
不知向南走了多久,終於瞧見了一處長長的廟街。
三人見那夥乞丐打頭陣的一撥正悄悄向廟街摸去,猜測到了地方,便即隱了身形,伏在一處矮坡上向下張望。
展凌雲見長街夾在一南一北兩座廟宇之間,兩旁的民居裡燈火時明時滅,比之兩廟的長明燭火,長街上反倒顯得甚是冷清。若不是時有幾個頭裹各色布巾的人來回巡哨,怎能想到此間隱伏著許多人馬。
展凌雲四下觀望,忽然興奮的道:“兩位師妹,你們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葉霜一笑,抱著展凌雲的手臂搖晃著道:“我不知道,你快告訴我。”
展凌雲道:“此地便是朱仙鎮古戰場,是當年嶽爺爺用五百背嵬軍大破金兀術十萬大軍的所在。嶽爺爺當真是我漢人中第一了不起的英雄好漢!”
葉霜笑道:“是,是。嶽爺爺是我漢人中第一了不起的英雄好漢!”又道:“好哥哥,那兩座廟供的是什麽神仙?”
展凌雲道:“街北的一座是佛寺,供的是‘十方護教伽藍’。街南的一座是道觀,供的是‘南天蕩魔真君’。”
葉霜道:“這兩位神仙的名頭我可從沒聽過,究竟是個什麽來頭,香火竟這樣旺盛?”
展凌雲歎得一歎,道:“當年嶽爺爺把金人打得七零八落、肝膽俱裂,正要鼓行而北,恢復山河,卻被高宗皇帝用十二道金牌召了回去,叫大奸臣秦檜害死在風波亭。北伐大業,就此偃旗息鼓。此地的百姓懷念嶽爺爺,便想給他起廟供奉。但後來朱仙鎮仍被金人佔著,大夥兒不好明著給他立廟,便假托‘十方護教伽藍’和‘南天蕩魔真君’之名,起了這兩座廟觀。嶽爺爺是那樣的英雄豪傑,供他的廟觀自然香火不絕。”
葉冰遠遠望去,忽道:“嶽爺爺大破金兀術時,或許還沒這條長街,當時該是一處狹長的空地。此地夾在兩個山坡之間,在兵法上可算得是個絕地。倘若被人堵住出口,就有十萬大軍也無法展開禦敵。金兀術也是個帶兵打仗的大行家,卻選了此地用兵,這可有點兒不大高明。若在平原闊野對陣,五百背嵬軍就算個個武功高強,也難保不叫十萬大軍給圍了。”
葉霜點頭道:“我猜是嶽爺爺故意隻用少許人出陣挑戰,金人不知厲害,見對方人少,便引軍追趕,稀裡糊塗入了谷中,便如擺成了一字長蛇陣。背嵬軍堵在谷口,按著蛇頭,一陣衝殺。金人前陣被破,後陣便沒了肝膽,個個顧著逃命。金人陣腳一亂,背嵬軍趁勢掩殺,那便如砍瓜切菜一般啦。”
展凌雲又驚又喜,道:“原來兩位師妹竟然深通兵法!”
葉冰臉上一紅,道:“我們哪懂什麽兵法,不過是小時候陪師伯消遣時常常擺弄的遊戲罷了,這可當不得真。”
展凌雲朝兩座廟觀磕了幾個頭,正色道:“將來收復了舊時山河,咱們定要堂堂正正的給嶽爺爺立一座大廟。”
正在三人說話的當兒,那夥乞丐已先後做翻幾個裹著頭巾之人,正把他們的衣服扒下來穿在各人身上,相互瞧著模樣確和對方並無二致,便大搖大擺的往長街深處走去,渾不似身蹈險地,卻像到家了一般。
展凌雲見他們手腳麻利,毫不拖泥帶水,不由暗暗讚了一聲。這才想到,這些人在張鐵腳手下專乾刺探蒙古人軍情機密之事,這些手藝原是他們的拿手好戲。片刻之間,又皺眉道:“這條長街一眼望不到頭,兩旁都是大致模樣的門戶。他們雖能蒙混進去,一時之間,恐怕也難以探知綠玉棒的所在。耽擱的時候長了,難保不被人察覺。”
葉霜道:“我要是那夥叫花子呢,倒也有個‘打草驚蛇’的計策,只是須得幾個肯於犧牲的人才行。”
展凌雲奇道:“這等事情,隻好神不知鬼不覺的去幹,打草驚蛇有什麽好?”
葉霜笑道:“這是那夥妖人的臨時駐地,門戶上又沒標識哪裡是大人物居處,哪裡藏得有要緊物事。 要知道其中深淺,便隻好打草驚蛇一番,或放一把火,或叫嚷起來,把對方驚得一驚,自然有人去報告首腦人物,有人去看守要緊之地。那時綠玉棒藏在什麽地方,便不難探查。可是負責‘打草’那幾個人卻非暴露不可。”
展凌雲霍的起身,叫道:“那打什麽緊。你們就在此地,我去放一把火便了!”
葉霜拍手笑道:“我也要去放火。姐姐,你是一塊兒去放火燒屋呢,還是在這裡掠陣?”
葉冰道:“好罷,我去瞧你們放火。街上保不準仍有許多百姓居住,咱們只須在邊上燒得兩間屋子便成,可不能把整條街全給燒了。”
展凌雲道:“師妹寬心,我理會得。”
葉冰笑道:“單是師兄去,我倒毫不擔心。就怕霜兒胡鬧起來,把這裡燒成一片白地。”
葉霜果然興致大減,悻悻的道:“那有什麽興味?攤到各人頭上,也不過一人燒了一間。我不要去啦!”
展凌雲見她嘟著小嘴,既好氣,又好笑,隻得拉著她的手,好言道:“好霜兒,兩間都讓你燒,成不成?”
葉霜眨巴著眼睛,柔媚一笑,豎起三根纖纖玉指,晃了兩晃。
葉冰一狠心,一跺腳,道:“三間就三間。再多燒一間,我可決不能饒你!”
三人說話便往長街潛去。
原有的幾撥巡邏小隊早被群丐做翻,這時正好遠近無人,三人飛身掠去,無聲無息間已到街口。
葉冰見街口的幾間茅屋隻關得有三頭驢、兩匹馬,便道:“霜兒,就燒這幾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