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帝業家的媳婦嗎?”他有些意外,又看了一眼她身旁渾身是血的孫子笑,皺起眉頭,頓了頓道:“你怎麽會在這兒?”
帝業?
灰朝微愣,望著那個頭髮灰白打綹,滿臉皺紋深陷的老者。
沉思良久,才恍然大悟。明白他口中的帝業應該就是她那個同父異母姐姐的夫君。只是,沒想到她居然認識虛實妄破境的人,看樣子其內力應該不輸他身旁的孫子笑。但和他那兩個叔叔比起來,還是不夠看!
“叔……”由於不知道白朝對他的稱呼是啥?她只能嘗試著開口,“你怎麽也在這兒?”
她這一個反問,突然就把李福林給問懵了!
愣神兒片刻,他輕歎一聲,渾濁眼睛變得有些濕潤,“我……說來話長!當初和你分開後,我們被玉子檀追了有幾十裡。要不是雄以命相拚……怕是,我現在已經陪他一起……”
“再後來,我一路北逃,在官州的交界處,遇上了一群打算上龍骨脊抓野豬的人。”
上龍骨脊抓野豬?孫子笑眼底閃過一絲不解。
不論從那個方向看,從交界處到龍骨脊都是一條遠路。
舍近求遠,特地跑到龍骨脊抓野豬!這很奇怪!不過……這不是他擔心的。
“這位前輩!”雖然,打斷別人說話有些不好。可是,孫子笑不得不這麽做。他更在意楊兮的安全。
“這位是?”李福林這才不緊不慢的看向了孫子笑,目光不善,似有殺意湧動。孫子笑也不傻,同境界的他自是清晰的感受到那股冰寒。
“他是我的弟弟!”灰朝想了想,拍了拍孫子笑寬厚的肩膀開口道。
“他是白石安?”李福林有些難以置信,眼睛睜得老大。
“你說他是白石安!”李福林不確定,指著他的臉再次問。
“嗯!”灰朝這才發現是自己說錯話了,只能硬著頭皮答應,“是我的弟弟。”
這分明就是兩個人!他又不是瞎子,怎麽可以睜著眼睛說瞎話。
李福林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有些不明白!為什麽白朝要睜著眼睛說瞎話。
是被人威脅了嗎?
那丫頭……到底……發生了什麽?
“叔。”灰朝見氣氛有些尷尬。上前一步邁出,挽著他的手臂,施展出她一貫的撒嬌作風,“麻煩你帶我們出去唄!”
“可以。”離開這裡對他來說,輕而易舉。前提是只要他想!
但他會離開嗎?
要知道他跟那群以抓野豬為幌子的人,在這裡兜兜轉轉待了快有半個月,也是恰巧,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可以改變整個武林格局的秘密。
這個秘密一直栓在他的心裡。
“那太好了!”聽到他說能離開,立刻歡呼雀躍的跳了起來。
她早就想離開這鬼地方。
和預想中的大相徑庭。
“等等!”看著她歡喜若狂,咧嘴嬉笑的模樣,很難和當初的白朝聯系到一起。要不是她這張稚嫩到從未改變的臉,他說什麽也不會相信,她就是白朝本人。
“怎麽了?叔”灰朝見他忽然停頓,心中大感不妙。
”你還沒說,你們為何會出現這裡呢?”李福林直勾勾的盯著灰朝的眼睛,渾濁的眸子從未抖動半分,那種壓抑的感覺,讓一旁的孫子笑不免感到胸口發悶。後退了幾步遠離他們。
“帝業。你看到了嗎?”這一次她耍了個心眼,以防萬一,她率先探出了王帝業的消息。可以借此加以利用。
“沒有!怎麽了?是出什麽事了嗎?”他可不覺得,白朝會無緣無故問他。
“我之前在龍須澗看到過他!他的變化很大,穿了一個黑色的破洞衣袍,戴著一張面具。要不是聽到他的聲音,我都以為是我認錯了!”灰朝駕輕就熟的回答他。這一次她在心底裡好好的盤算了一番,打算找到他後把韋九子帶回去,就與他分道揚鑣,道不同不相為謀,那家夥一點義氣都沒有。
起碼比以後被他賣了強!
“帝業!你當真看到他了?”他的心臟嘭嘭直跳,越跳越有勁兒。他一直在林中徘徊,自是看到她口中說的戴著面具的男人。只不過他步履踉蹌,背著一個昏迷的男人朝林間最深處走去。
他以為是不相乾的人,便沒有管!
現在這麽一看!他有些後悔了!那裡面別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是什麽嗎?
“快!丫頭,跟我來!”不敢再有片刻、絲毫的遲疑,李福林帶著灰朝還有孫子笑朝後面一條被灌木叢擋住的隱秘小路。
厚厚的濃霧,像一團挨著一團擁簇的棉花,裹挾了幾人的視線。耳畔是經過灌木叢、葉子發出的摩挲聲。
不等灰朝答應,李福林自顧自的走在了最前頭。
灰朝見狀,也只能硬著頭皮跟上去。
“啊!”她走了沒幾步,隻覺得腳下突然被什麽東西硌到。好像踩到了一個外表軟趴趴, 裡面硬邦邦的東西。
嚇得她尖叫一聲,小腿快速搗騰幾步抓住了李福林的胳膊。看向了她原來踩的位置。
“那是?”孫子笑膽子不算大,但有好奇心就夠了!
害死貓的東西,他一個人有什麽好怕的。
他蹲下身子,目光低垂,屏氣凝神的扒開掩埋的野草。
“手臂!”孫子笑瞪大眼睛,臉色蒼白如紙,後退數步,隻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一條被人硬生生扯斷的手臂。上面血跡斑斑,斷開處血流不止,森森白骨裸露在外。
看得灰朝渾身上下直打哆嗦,一路上一言不發。
李福林對此,冷漠的說了一句話,“快點走!帝業他有危險!”
“有危險?是那支斷臂嗎?”孫子笑站起身,挑開擋在身前的枝丫,問。
“斷臂上的衣服,是我剛才殺死那個人身上的!”李福林眯著眼睛,臉色陰沉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預兆。
“是你把他手臂扯下來的?”話一出口,孫子笑就後悔了。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不是他乾的!要是他乾的,他還這麽慌幹嘛。
“可惡!剛才那些人一直在我們身邊!我竟然沒有發現。”他攥緊拳頭,怒火衝天,臉上青筋根根鼓起。
什麽!
他的話,讓一旁的孫子笑心頭一顫,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至極。
本就不放心的他,更擔心楊兮的安全。
她甚至連先天宗師的境界都沒達到。萬一碰到前輩口中的那群人……
不行!我必須先一步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