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山?”蕭鈞忍不住插口,臉上怒氣一閃而沒。
苗盛見了心下一喜,點頭道:“不錯,當時我們見玉衡山風景秀美,邊走邊看,十分開心,誰知快要出玉衡山時,路邊林子裡突然出來一夥人,二話不說就動手殺人,我妻子還有幾個手下當時就被殺了,我見勢頭不對,抱著環兒就跑,雖然最終逃脫了,可環兒卻被那領頭的蔡道士傷了神魂,從此就變成這副模樣……”
話猶未了,蕭鈞拍案而起,大聲道:“苗大哥,那道士真是姓蔡?”
“千真萬確!”
“哼,星月宗這些人果然毫無人性,不必問,他們殺人又是為了煉什麽陰屍大陣!”
“原來蕭兄弟都知道……”
“我也一知半解,對了,苗大哥,莫非你就是因為令媛被傷了神魂才開始驅……驅……”
“不錯!”
苗盛低頭喝了杯悶酒,說道:“環兒自從傷了之後,我千方百計找人替她治病,可那蔡道士不知用的什麽詭異道法,環兒的病大家都束手無策,過了一年,她病情越來越重,漸漸失了神智,我心中焦急不已,後來有一天突然想姓蔡的既然修習的是陰鬼之道,那我何不也修此道,說不定能從中尋到醫治破解之法,天可憐見,後來我有次在墳地裡搜檢屍體,無意中發現了一本記載禁魂鎖魄的陰鬼之書,裡面不但記載了種種功伐神魂之法,也記有醫治神魂之道……”
“太好了,如此說來,環兒姑娘豈非有救了?”蕭鈞面露喜色。
“可惜……”
“可惜什麽?”
苗盛將環兒輕輕放在旁邊凳子上,溫柔地摸了摸他臉頰,重又整肅衣裳,恭恭敬敬跪倒,說道:“這正是苗盛要求蕭兄弟的地方?”
蕭鈞道:“苗大哥你這是做什麽?有話好好說,何必下跪,快起來。”說著去扶苗盛。
苗盛擋住蕭鈞手臂,說道:“並非苗盛執意要跪,實因小女性命唯有蕭兄弟能救,蕭兄弟若不答應,苗盛就算跪到天崩地裂,也絕不起來。”
“我能救環兒姑娘?苗大哥,你且說我如何能救環兒姑娘,只要我真的能救,不論何事,我都答應你。”蕭鈞說這話時神色肅然中帶些迷惑,他不通醫術,對神魂之道也所知剩淺,實不知苗盛怎麽就認定了自己能救。
“蕭兄弟,你這意思是答應了?”苗盛大喜。
“是答應了,不過……我可不知怎麽救環兒姑娘。”蕭鈞皺著眉,微微有些發愁。
苗盛笑著站起,張口欲說,想了想,壓低聲音道:“蕭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得來這本書,雖能醫治環兒,但乃是處虛之法……你也知道愚兄只是水天修為,可練不了這法門……”
說到此處,他眉頭不由自主地跳了跳,接著道:“愚兄初入水天,處虛千難萬難,不知何時才能修到,而且只怕愚兄修得到,環兒等不到,愚兄常為此發愁,誰知,前些時日,突然聽說葉城有位蕭兄弟竟然精通以法破境的法門……蕭兄弟,你不要多想,愚兄絕非覬覦賢弟的法門,我只是想以此救我的可憐女兒,倘若賢弟心有顧慮,不想傳這法門給愚兄,愚兄也絕不強求,只是……只是可憐我這可憐的娃兒……”
苗盛歎了口氣,抱起環兒,瞅了兩眼,眼眶中又緩緩流下淚來。
“以法破境!這……我恐怕傳不了。”蕭鈞也歎了口氣,望向環兒的目光充滿憐惜。
苗盛愣了愣,旋即點點頭道:“不怪蕭兄弟,如此珍貴法門,蕭兄弟不想傳給在下也是情理之中,怨不得蕭兄弟,要怨也怨我這女兒命苦……”
“苗大哥,你別誤會,這法門並非我不傳你,實因……實因……”蕭鈞一時不知如何解釋,說話有些吞吞吐吐。
“實因什麽?”苗盛急問道。
“實因我也不會。”蕭鈞一本正經道。
苗盛盯著蕭鈞看了半天,目光炯炯,忽然拂袖冷然道:“蕭兄弟,你這就不對了,你若不想傳,苗某不學就是,何必如此當面誆騙苗某,沒的讓人笑話,莫非,蕭兄弟以為苗盛是三歲孩童嗎?”
蕭鈞急道:“苗大哥,我是真的不會,不是騙你!”
苗盛目光閃爍,想了片刻,問道:“蕭兄弟果真不會?”
蕭鈞道:“果真不會,倘若蕭鈞會,早就傳給苗大哥救環兒姑娘了。”
苗盛嘿嘿笑了幾聲,自言自語道:“也是我孩兒福薄,罷了,她這樣活著也是受苦,就讓她早日轉世投胎去吧。”猛地轉身,揮掌擊向環兒頭頂。
蕭鈞大驚,伸手攔住, uukanshu 道:“苗大哥,你這是做什麽?”
苗盛哽咽道:“蕭兄弟,你有所不知,環兒自被傷了神魂之後,每日亥時就會大喊大叫,痛不欲生,我原想蕭兄弟可以救她,哪知……”哽咽一聲,猛捶胸口,放聲哭道:“其實,我又怎忍心殺我親生女兒,我恨不得殺了我自己,環兒,都是爹沒本事,都是我害了你。”
苗盛一把抱住環兒,涕淚橫流,陡然悶哼一聲,嘴角溢出血來。
蕭鈞又羞有愧,道:“苗大哥,你保重身體,環兒姑娘還等你醫治,至於……以法破境的法門……”想到陰陽二氣,歎幾口氣,說不下去。
苗盛斜他一眼,止住哭聲,淡淡道:“不勞蕭兄弟掛懷,叨擾許久,蕭兄弟也累了,早些歇著吧,我一會兒讓瑛奴過來伺候你。”
說完,不待蕭鈞答話,抱著環兒起身離去,走到門口只聽蕭鈞道:“苗大哥,我是真的不會,並非不傳你。”
苗盛回身見蕭鈞立在桌邊,臉色發白,神色惶然,兩隻手無處安放,一副羞愧莫名的樣子,心中微覺奇怪,但一顆心隨即被憤怒掩蓋,冷哼道:“想不到蕭兄弟是個忘恩負義,鐵石心腸之人,難怪會被罰來赤火城,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推門出去,再無聲響。
蕭鈞呆立屋中,心思彷徨,一時想環兒,一時想以法破境的事,不知過了多久,忽覺屋中發暗,抬頭看窗上染了一層金黃,不禁吃了一驚:“已經這麽晚了,梁瑛怎麽還不回來?”在屋中來回走了幾步,突想:“苗盛不會以為自己故意不傳他,然後遷怒於梁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