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蕭鈞心裡又多了一絲暖意,望了一眼鬢發凌亂,垂首而立的幽幽,心裡五味雜陳,紛亂不已。
“幽幽,你不會是搪塞我吧?他傻子對你情意不淺,你若真的問他,他會不傳授給你?”
王子陽突然冷笑一聲,走到篝火旁,拿起一根燒得正旺的木柴,用力吹了一口,火星四濺,火光映照下,他面容略顯陰森。
“奴婢不敢!”
幽幽登時花容失色,急忙跪下。
“不敢?嘿嘿,看著我的眼睛說。”
王子陽扔掉木柴,大步走到幽幽身前,一把掐住她的雙腮。
“奴婢……真的沒有……騙……爺……而且……而且……”
幽幽說的有些吃力,眼中淚花閃爍。
“而且什麽?”
王子陽盯著幽幽雙眼看了許久,一把將她推倒在地。
“而且……有件事,奴婢一直藏在心裡,不知該不該告訴爺……”
幽幽抽泣一聲,眼神可憐巴巴。
“你有什麽事瞞著我?”王子陽臉色一沉。
“爺,您別生氣。”
幽幽跪直身子,擦了擦眼淚,說道:“我有一次問姓蕭的以法破境的事,他猶豫了很久,說……他之所以來赤火城,其實是另有目的。”
幽幽這句話不但讓王子陽面現驚容,就連蕭鈞也豎起耳朵,想知道幽幽會編出什麽謊話來。
“他有什麽目的?”王子陽催促一聲。
幽幽道:“他說他這次來赤火城其實是被一個叫南……南……南什麽的真人指派來的。”
“南宮瑾!”
王子陽驚喝一聲,四下看看,神情有些慌張。
幽幽點頭道:“對,好像是叫南宮瑾。”
“他說南宮瑾指派他什麽了嗎?”王子陽伸手抓住幽幽肩膀。
“爺,您弄痛奴家了。”
“噢,寶貝,是我魯莽了,快起來,起來,快說,南宮瑾指派他什麽了?”
“我也只是聽了個……大概……好像是說……他們葉城有許多敵人,但這些敵人都隱在暗處,南宮……那什麽瑾一時查不出,就想出傳給姓蕭的那傻子以法破境的法門,一則震懾敵人,二則嘛……”
“二則什麽?”
“二則……誰想在姓蕭的身上……獲得這以法破境的法門,誰就是那些……隱在暗處的敵人……”
幽幽吞吞吐吐,一邊說一邊偷偷打量王子陽的神色變化,待看到他滿臉驚惶中殺機一閃而逝,頓時心頭一緊,暗暗提防。
“南宮瑾這個賤人果然詭計多端!”
王子陽咬牙切齒,神色不定,驚愕片刻,冷哼一聲,道:“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不早說?”
幽幽裝出害怕模樣,小聲道:“之前跟著爺學道時,爺常說凡是真人都神通廣大,無所不能,我便想那姓蕭的既然稱呼南宮瑾為真人,她必然修為極高,就算平時藏在左近,奴婢也絕發現不了,所以……後來如若沒有要緊的事,奴婢絕不見爺,就算見到爺,奴婢也想著法子讓爺岔開以法破境的事……”
說到此處,幽幽偷瞥王子陽一眼,見他容色大緩,心中暗暗松了口氣,續道:“如今,咱們在這荒無人煙的絕地,奴婢便不再怕那什麽南宮瑾了,就算被她殺了,也強過奴婢被爺誤會……”
王子陽聽了這話,臉上微熱,急忙將幽幽摟入懷中,用衣袖幫她擦了擦眼淚,又在她臉頰親了一口,笑道:“幽幽寶貝,爺和你哪有什麽誤會,爺信你……嗯……寶貝……你沒有向姓蕭的那傻子透露是我讓你偷學以法破境的吧?”
幽幽哼了一聲,裝出生氣模樣,背過身子,道:“原來奴婢在爺眼裡竟是如此愚笨之人……抑或是爺根本不相信奴婢?”
“我怎麽會不信我的親親幽幽寶貝呢……”
王子陽笑著將幽幽扳了過來,突然聽到一聲輕響,急忙推開幽幽,拔出長劍,凝神四望,喝道:“是誰?”
話音未落,又聽身後傳來咚的一聲,他霍地轉身,卻見身後空空,除了幽幽,並無半個人影,王子陽倒退兩步,咽口唾沫,顫聲道:“是誰?可……可是南宮……真人?”說著又向後望了望,火光下,只見他額頭冷汗如注,喉頭不住滾動,顯見害怕至極。
“此人未免也忒膽小了,難道南宮真人是老虎不成?”
蕭鈞看在眼裡暗暗冷笑,眼前不自禁閃過南宮瑾不怒自威的神情,心裡竟也微微一顫,默然片刻,心裡長歎一聲:“葉城啊!”
這時,幽幽忽地格格笑了起來,王子陽臉一沉,喝道:“你笑什麽?”
幽幽指著地上兩塊碎石道:“爺,你看!”
王子陽看了兩眼,臉瞬間紅了,抬頭看看山洞上方,情知方才聲音是山洞石壁上碎石脫落所致,斜眼見幽幽仍在嬌笑,頓時惱羞成怒,揮手打了幽幽一記耳光,喝道:“死賤婢,你好大膽子。”
他這一掌力道頗大,幽幽被打個趔趄,險些跌倒,她身形稍定,便噗通跪倒,連連磕頭,不停求饒, 宛如小雞啄米。
蕭鈞瞧見這一幕,憐惜之余,對王子陽的厭惡憎恨之心倍增,忽然間,心頭一跳,竟對王子陽起了殺心,這念頭突然而來,不可遏製,就連蕭鈞自己都覺著有些莫名其妙。
“賤婢,你剛才說的可是真的?”
王子陽沉默許久,看向幽幽,昏黃光亮下,他臉色陰沉,雙眉不住抖動,顯然心頭沉重無比。
幽幽仿佛受驚的鳥兒一般,哆哆嗦嗦說道:“爺……婢子如有半句不實,甘願受五雷轟頂……”
王子陽盯著幽幽看了一會兒,擺擺手,歎口氣道:“起來吧。”
幽幽卻並不起身,依舊低眉垂首,一副溫順怯懦的模樣,洞中昏暗,王子陽看不到,蕭鈞也瞧不見,偶爾,幽幽的眼底會掠過一抹寒光,那是恨意,也是殺意。
“罷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就算真招來南宮瑾那賤婢也不管了。”
過了許久,王子陽木然從地上拾起一塊石頭,隨手擲入火中,霎時烈火晃動,火星四濺,他說的好似已經放下此事,但驚疑不定的臉色依然暴露了他的內心,他很害怕南宮瑾,以至於都不去分辨幽幽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沒想到這王子陽竟然如此害怕南宮真人,可……南宮真人真有那麽可怕?”
蕭鈞眼前閃過一個典雅端莊的身影,心中充滿疑惑。
“那瘋子的破劍煉的怎麽樣了?都兩個多月了,也沒見有什麽動靜。”
蕭鈞仍在尋思,王子陽稍顯突兀的一句話將他驚醒過來,頓時駭然:“都已經過去三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