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永樂二字,蕭鈞暗暗欣喜,他快步走進樓裡,一樓空空,又上二樓,迎面看到一口灰蒙蒙的大鍾。
他從沒見過這樣大的鍾,也許有三丈多高,一邊各有一個大字,分別是永和樂,鍾身上滿是灰塵,髒汙不堪,還有糞便,不知是鳥兒的,還是老鼠的。
蕭鈞湊近了看,見上面有許多文字圖案,歪歪扭扭,全然不識,而且大多已經看不清了。
他看了幾眼,覺著無趣,便去找敲鍾用的鍾椎,但四下空空,卻哪裡有,忽然看到窗子邊上有個一人多高的鐵棍,光禿禿的,登時大喜,快步走到窗前,這時覺著樓裡有些黑,便將窗子打開。
這窗子不知多久沒打開過了,甫一打開,窗子上掉下許多漆來,還有鳥屎,塵土,有些嗆人。
蕭鈞咳嗽一聲,用手扇了扇,接著向後退了幾步,突覺有異,轉身一看,陽光照射之下,只見樓內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仿佛被煙熏火燎過一樣,而且牆壁上滿是劈砍的痕跡,尤其一道筆直劍痕從地上斜貫樓頂,可以想見當年打鬥之激烈。
神秘,還有些詭異,特別是牆壁上都是劍痕,而鍾上卻絲毫沒有。
蕭鈞看了幾眼,心裡猛然翻上些涼氣來,不自禁倒退一步,身子碰到那鐵棍,立時驚醒,叫聲慚愧,便要去拿那鐵棍,忽聽群鳥亂叫,嘰嘰喳喳,接著聽到急促腳步聲。
蕭鈞吃了一驚,以為上官野來了,瞥眼瞧見一行人向小樓行來,走在前面的正是葉攸平,這會兒他換了一身衣裳,手裡拿個折扇,從頭到腳煥然一新,看不出半點失敗受挫的意思。
“外面那麽多妖魔鬼怪把守,他怎麽跑出來的?”
蕭鈞有些好奇。
不過,他只是探了探頭,就被葉攸平看到了。
“是誰鬼鬼祟祟的?”聲到人到,葉攸平大袖飄飄飛了過來,只是一閃,人就到了樓內。
“是你?”葉攸平放下握著長劍的手,冷冷問道:“你這髒兮兮的小子來這裡做什麽?誰讓你來的?”
蕭鈞剛到辯機樓前一會兒,葉攸平就落敗離去,不過他已入水天,眼神何等銳利,只是一掃便看到胡不平身邊的蕭鈞,只是他與胡不平素來不睦,這時對蕭鈞說話便不客氣。
“你才髒兮兮的,是有人讓我來這裡的。”蕭鈞哼了一聲。
“是誰讓你來的,來這裡做什麽?”葉攸平上下打量蕭鈞一眼,有些好奇。
蕭鈞急中生智,叫道:“是葉城主讓我來的。”
葉攸平臉色一沉,哼道:“堂堂一門之主,自己沒本事,就會想這些陰謀詭計。”
“不要說了,我先敲鍾。”蕭鈞有些著急,伸手去拿鐵棍。
“你一個外來的野小子,有什麽資格敲我們葉城的永樂鍾。”
腳步聲絡繹不絕,一個瘦高少年走了上來,約莫十五六歲,一瘸一拐,他身後還有一群人。
“葉軒呢?還有……那小子呢?”葉攸平掃了他一眼。
“二爺,他們在樓下把守,免得有什麽髒兮兮的外人來搗亂!”
“好了,葉昂你別廢話了,快來敲鍾吧。”
葉攸平神色不耐。
蕭鈞眼見有人替敲鍾,他樂得歇息一會兒。
“讓開點,好狗不擋道!”
葉昂走過蕭鈞身邊時,撞了蕭鈞一下。
蕭鈞淡淡瞥了他一眼,向旁邊閃了閃,沒有做聲。
葉昂伸手拿那光禿禿的鐵棍,誰知入手重逾泰山,他竟然提不動,登時臉一紅,他上個月剛入了到海境,正是志得意滿之時,如今眾目睽睽之下,卻連一個鐵棍都拿不起,傳出去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葉昂咽了口唾沫,向旁邊蕭鈞道:“臭小子,你再讓開點。”
蕭鈞又默默向旁邊讓了讓。
葉昂當下氣沉丹田,聚集全身力氣,猛地大喝一聲,但,鐵棍依舊紋絲不動。
不過受葉昂真氣所激,灰塵四起,窗子上的陳年舊漆也掉了不少,有幾片掉在葉昂額頭上,輕輕顫動。
小樓裡很靜,每個人的目光都緊緊盯著葉昂,他的臉越發紅了。
“葉昂,你搞什麽鬼?”葉攸平聲音聽起來有些不滿。
“起!”
葉昂又是大喝一聲,鐵棍沒動,不過他身後傳來嗤地一聲,葉昂忽然覺著屁股有些涼,接著聽見眾人嘿嘿笑聲。
葉攸平咳嗽一聲,走到葉昂身邊,低聲笑道:“衣裳撕了,露屁股了。”
葉昂神色一緊,連忙放開鐵棍,捂住身後衣裳,緩緩轉過身,貼著牆壁,四下張望兩眼,大聲道:“剛才什麽動靜,誰放屁了?”
眾弟子看到他這裝模作樣的樣子,都翻個白眼,心中暗罵一聲。
葉攸平收起折扇,湊到葉昂身前,低聲道:“看二爺的。”嘿嘿一笑,神色得意,還有幾分戲謔之色。
他伸手在鐵棍上掂了掂,覺著鐵棍極重,登時一驚:“這鐵棍什麽來路,怎麽這麽重,難怪葉昂會出醜。”
他不敢大意,當下凝神屏息,暗運真氣,過了片刻,清喝一聲,猛地用力,一寸一寸把鐵棍提了起來。
他心中欣喜,不顧自己已經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仍然扭頭望向眾弟子,臉上擠出扭曲而又奇怪的笑容。
不過,葉攸平沒看到大家欽佩的眼神,只看到眾弟子滿臉迷惑,就像在看傻子,頓時有些失望,卻不知眾弟子並沒拿過這鐵棍,自然不知鐵棍有多重,他們隻想:“一個水天境,拿起個鐵棍有什麽好高興的。”
“二爺道法通天,果然厲害!”葉昂連忙出口稱讚。
葉攸平突然驚叫一聲,右手一松,鐵棍落向地面,他人也向後倒去。
砰!
黑黝黝的鐵棍砸中了葉昂的腳。
葉昂笑容陡地凝固,接著便感覺大腳趾傳來一陣劇痛,劇痛逐次傳遞到各個腳趾。
“啊……”
葉昂殺豬般地慘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