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瑾又問道。
“別的沒有了,只是……”
谷蘭飛快地瞟了南宮瑾一眼,說道:“只是小人有些奇怪,小人一路南下聽胡大哥說這星月宗向來修的是諸天星術,練的是誅邪破魔之道,他們四處殺人擄屍做什麽?實在有些奇怪。”
“哈哈,這事蕭兄弟說過,說是有個姓蔡的要煉什麽陰屍大陣,還有些小宗小門改修幽冥陰邪之道,所以……所以……”
胡不平本想說所以需要些鬼魂屍體,但想到照夜村全村被殺,蕭鈞必然心中悲傷,便說不下去。
“幾個陰屍、銅屍能成什麽氣候,不過是些小嘍囉臭道士做春秋大夢罷了。”
葉攸平打個哈欠,臉色有些不耐。
南宮瑾斜他一眼,神色不快,看到谷蘭欲言又止,笑道:谷姑娘,你還有話要說?但說無妨。”
谷蘭猶豫片刻,道:“胡大哥說的這些雖然也說的通,不過小人聽胡大哥意思,星月宗也並非小宗小門,為人做事終究要顧忌一些臉面,這殺人擄屍,終究上乾天和,而且容易落人把柄,惹人非議,實在讓人不解,再說星月宗四處殺人把屍體送給別的宗門,又有什麽好處呢?”
“不錯,谷妹子說的有理。”
胡不平拍了拍大腿,臉上閃過一絲疑惑,自言自語道:“星月宗如今雖然式微,但終究是天下十宗之一,乾這等殺人擄屍的下作之事,確實有些說不通。”
“谷姑娘說的有理!”
南宮瑾眼中閃過讚賞之色,緩緩站起,走到窗前,眺目遠望,沉吟不語,簷下燈籠明光閃耀,照在她臉上,愈發顯得她出塵脫俗,風華絕代。
她不說話,無人敢出聲,過了許久,南宮瑾緩緩道:“谷姑娘蕙質蘭心,聰慧過人,不如和蕭鈞小兄弟一並留在葉城吧,我讓人在葉園中撥出一塊地方,你們暫時居住於此,他日谷姑娘另有他想,可自定去留。”
“南宮師叔這是什麽意思?究竟是想谷姑娘留在葉城,還是下逐客令?”胡不平心中不解。
谷蘭微微一怔,隨即道:“真人,小人與鈞弟自幼一起長大,鈞弟既然留在葉城學藝修道,小人怎敢有他想,願一同隨鈞弟修道。”
南宮瑾淡淡一笑,未再說話,過了片刻,拂了拂衣袖,道:“夜深了,諸位早些歇息去吧,恪靜,好好招待你兩位師叔。”
葉恪靜連忙站起,伸手相讓,四人向南宮瑾行了一禮,便跟著葉恪靜行了出去。
谷蘭離去,葉攸平意氣闌珊,他欠了欠身子,假裝咳嗽一聲,扭頭望向谷蘭背影,見她腰肢搖曳,柔弱無骨,頓時有些心猿意馬,鼻間忽嗅到淡淡幽香,想是方才谷蘭經過時留下的,輕嗅兩口,不禁心中一蕩。
“畜生,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滾?”
南宮瑾臉色一沉,神色不喜。
葉攸平眼皮一跳,連忙站起,笑道:“娘,您早些歇著,兒子這就滾,這就滾。”躬了躬身,一溜煙跑出屋外,自去追谷蘭了。
他今日來此,哪裡是為了什麽宗門大事,不過是聽手下稟告,說胡不平帶來個美人,姿色不俗,這才大著膽子攛掇葉寧來千尋樓,趁機看看谷蘭長什麽模樣,這會兒谷蘭離去,他自然不願再在這裡挨罵。
南宮瑾望著葉攸平慌慌張張、略顯輕浮的背影,搖頭一歎,眼中多了一絲落寞,抬眼看向窗外,見天上素月皎潔,灑落一地清輝,庭中花木在月光下輕輕搖動,嬌豔之外,多了幾分雅潔,南宮瑾心中喜歡,嘴角不自禁溢出一絲笑意。
南宮瑾仰望明月,思緒萬千,忽見一朵烏雲掩過,遮擋住天上明月,庭中頓時有些陰翳,她搖頭一歎,聽見細細鼻息聲,回身見葉寧倚著椅子靠背,睡得正香甜,不禁莞爾一笑。
她年紀尚小,今日又屢遭驚嚇,大起大落,有些傷神,想來疲倦,便沉沉睡去,眾人議論竟也未能將她驚醒。
南宮瑾走到葉寧身前,細細打量自己這幼女,見她眉眼彎彎,風姿嫣然,秀麗中透著一股嬌媚,雖隻十三歲年紀,但眉目間已然有了些許風流味道,讓人見了自然生出愛慕之心。
她忽然心頭一驚,眼前閃過一個背影,婀娜生姿,綽約天然,猶如出水芙蓉一般,清麗脫俗,回首一笑,卻又如牡丹盛開,豔壓群芳,傾倒眾生。
南宮瑾搖了搖頭,將這麗影從從腦海中趕走,低頭瞧了葉寧一眼,暗暗一歎,陡地腦中一亮,仿佛一道閃電劃破天空,怔然良久,這才輕撫葉寧額頭,輕聲道:“寧兒,又有人來試你娘親的寶劍利不利了,你呀,要快快長大,幫一幫娘親呀。”
過了片刻,她皺了皺眉,回身坐下,說道:“進來吧,恪靜。”
果然,門開了,葉恪靜走了進來,向南宮瑾微微施禮,立在一邊。
南宮瑾道:“靜兒,有事?”
葉恪靜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坐下說吧。”南宮瑾淡淡一笑,指了指旁邊椅子。葉恪靜連忙躬了躬身, 轉身坐下。
南宮瑾看他臉色躊躇,過了半天也不說話,便問道:“靜兒,既然你不說,我問你件事。”
葉恪靜欠了欠身子,道:“真人請講,靜兒洗耳恭聽。”燭光之下,他白皙臉頰上突地閃過一道淡淡青色,一閃而逝,不易察覺。
“靜兒,今日你二叔去敲永樂鍾的主意,是誰替他想的?可查過了?你也知道這法子那畜生是萬萬想不出來的。”
“靜兒私下察訪,聽弟子們說是一個叫秦杳的小子出的主意,此人原在問道館,後來……後來不知怎麽,二叔把他弄到了身邊。”
“姓秦……倒也難得,先把他看管起來。”
葉恪靜嗯了一聲。
“靜兒,你照實說,我離開葉城時,明明叮囑,好自戒備,不要松懈,為何城中弟子今日全都跑到辯機樓去,險些讓人一網打盡,而且……而且張華還來報訊,怎不防備?”南宮瑾又問道。
葉恪靜臉色微變,飛快地瞟了南宮瑾一眼,見她直盯盯看著自己,目光凜然,登時心頭一跳,不敢再隱瞞,低聲道:“張華師伯是來報訊了,父親也命令大家好生戒備,倘若有事,就暫時避入葉園,但……但二叔覺著張華師伯言過其實,又說天底下從來沒聽說過上官野這號人物,堂堂葉城倘若因為這麽一個小角色就躲藏起來,未免失了葉城的威風,所以……按照舊例,就在今日私自令城中弟子齊聚辯機樓,還說要開壇講法……父親見勢不妙,就趕了過去……”
說到這兒,葉恪靜瞟了南宮瑾一眼,沒有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