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乃武護體真氣微放,身邊弟子立時倒成一地糖葫蘆。
他倏地伸手一把抓住李進的衣領,微微用力,喝道:“死狗,我問你話呢,你說誰是賊?”
王乃武臉色猙獰,青筋暴起,他本就長得醜,此時一怒,真如凶神惡煞一般。
李進嚇得額頭冷汗直流,以為王乃武要殺他,忍不住向外喊道:“來人啊,有人要殺人。”
“讓你喊!”
王乃武右手一揮,便要打昏李進,忽見幾個弟子嘶喊一聲,向外跑去。
他心頭一震,想起父親的話來,顧不得再打李進,右手箕張,一道真氣飛出,中途一化為四,猶如四道絲帶將四人扯了回來,四個弟子輕飄飄落在地上,毫發未傷。
王乃武擒回四人,連忙松開李進,陪笑道:“這位兄弟,剛才在下魯莽,你別生氣,嗯,剛才沒弄疼你吧?呶,小弟這裡有上好丹藥,可以醫治你手腕。”說著就懷中取出一個黑色瓷瓶。
李進聽到“這位兄弟”四個字,心裡一塊大石登時落地,三角眼滴溜溜一轉,膽子又回來了,揮手將瓷瓶打落在地,大聲道:
“你是什麽狗屁崽子,敢稱呼我為兄弟,哼,不要以為你有幾分本事,你就可以胡作非為,我告訴你,這裡可是葉城,識相的,束手就擒,不然等我們城裡高人來了,你吃不了兜著走。”
“這位兄弟,在下真是埋劍谷王乃武,你怎麽不相信我呢?”
王乃武悶聲悶氣,有些發愁。
“你還敢狡辯!”
李進眼珠亂轉,目光掃過書桌上一方硯台,冷笑道:“你要真是埋劍谷的王乃武師叔,你就站著別動,讓我這幾個弟子合力推你,若推不動你就是真的王師叔,若推動了,你就是假的,你敢嗎?”
“來吧!”
眼見有轉機,王乃武喜上眉梢,二話不說,一口應了。
蕭鈞原想下去製止這場鬧劇,此時見狀反而被勾起了興致,想看李進耍什麽把戲。
王乃武乃是處虛境的,他暗運真氣,定住身形,真如嶽峙淵渟一般,幾個連行功境都沒入的弟子怎能推得動他?
推了半天,四人滿臉通紅,氣喘如牛,王乃武卻紋絲不動。
王乃武心中得意,抬眼見窗外天光乍現,便琢磨一會兒倘若葉攸安來了,自己如何解釋此事,猛不防額前發涼,隨即眼前一黑,臉上黏黏糊糊,他暗叫不妙:“這是什麽毒液毒藥?”
王乃武不敢大意,護體真氣一震,幾個弟子又倒了一地葫蘆,他伸手想去摸臉上,又恐中計,忐忑之際,幾個弟子卻不顧疼痛,指著他哈哈大笑起來。
王乃武一臉墨汁,胸前衣襟上也都是,宛若包公在世,鍾馗降臨,也不怪幾個弟子笑,而他身後則躺著李進,李進手拿硯台,齜牙咧嘴,想是被護體真氣震得有些疼。
方才四個弟子像蚍蜉撼大樹一般推搡王乃武,模樣十分滑稽,蕭鈞看他們四人看得興起,卻沒注意李進竟然拿著硯台溜到了王乃武的身後,而且還倒了王乃武一臉墨。
太歲頭上動土,還是連著動了兩次,這時就連蕭鈞都有些佩服李進了。
但下一刻發生的事,讓他的佩服變成了驚愕。
只見李進忍著疼痛爬起,踉踉蹌蹌跑到桌邊,隨即從懷中摸出一本書塞到王乃武那團衣裳下面,而此時王乃武仍有些發懵,雖然發現了是墨汁,但雙眼中沾染了墨汁,有些發黏,不能視物,竟未能看到。
“李進把書塞在王乃武衣裳底下做什麽?”
李進沒見過王乃武,方才又是打人,又是倒墨汁,蕭鈞心裡還頗有些讚他忠於職守,此時瞧了卻大為不解, uukanshu 忽然腦中靈光閃過,他險些叫出聲來。
他明白,李進可能是要誣陷王乃武偷書。
“李進誣陷王乃武做什麽?他不要命了?王乃武可是王寂風的兒子,惹了王寂風,他小命危險。”
蕭鈞如今已入水天境,已非當日初出茅廬的小子,明白坐忘之威,猶如頭頂蒼天,在王寂風眼中,李進不過是一隻螻蟻,輕輕一腳就能踩死。
“原來是你在搗鬼!”
顯然王乃武發現了是李進搗鬼,他氣得五內轟鳴,眼皮亂跳,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李進初時有些畏懼,向遠處移動幾步,後來實在忍不住,哈哈笑道:
“哈哈哈,黑判官……不對,黑烏龜……黑王八……”
王乃武本來只是一臉墨汁,現在被他自己抹了幾下,墨汁雖然少了,臉上卻這裡一道、那裡一灘,烏漆嘛黑,像個大花臉,比剛才都滑稽難看多了,不但李進等人大笑,就連蕭鈞也忍俊不禁,只是他怕被發現,隻好苦苦忍著。
“我殺了你!”
王乃武大吼一聲,大手一伸,一道真氣狂飆飛出,將李進卷了過來,伸手掐住李進脖子,緩緩將李進提起,惡狠狠道:“你說誰是黑判官?黑烏龜?”
他自幼膚色黝黑,常遭人恥笑,最恨別人說他黑,這會兒李進屢次三番戲弄他,又觸了他的逆鱗,心中怒不可遏,殺心大起。
李進兩腿亂蹬,兀自不求饒,只是斷斷續續嘶喊道:“黑烏龜……黑王八……”
“鬧哄哄的,成什麽體統?”一聲清喝傳來,接著一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