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中的何雲雖然臉色未變,但兩隻眼睛卻一直盯著交談的二人。
然而事情還是按照何雲不希望的方向前進了。
只見王富成跟玉廣耀二人交談了沒一會,玉廣耀就面色一僵,隨後咕噥著什麽,主動側開了一個身位。而王富成看起來頗為得意,大手一揮,其背後的就“呼啦”一下冒出來好幾個人。這些人也沒有其他動作,只是一個勁的衝著在場的眾人盯著看。
在這種排查之下,只是用了簡單易容術的何雲很快就被一個鼻梁上有痣的家夥看出了不對勁。
“何老弟。”
王富成慢悠悠地踱了過來,仔細辨認了一下,就笑著開口了。這聲招呼簡直十分親熱,但隨著他的開口,立馬就有七個人快步圍了上來,並且成前後犄角之勢把何雲堵在原地沒法移動。
見到王富成停留在何雲面前,儒生有些發愣,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同時對著王富成道:“你要找的果真是此人?”
“那位先生發的話,就算你敢隨便質疑,我也不敢假傳啊。”
斜了儒生一眼,王富成有些陰陽怪氣地諷刺了對方一句,隨後又把頭轉向何雲笑道:“不知道何老弟居然這麽急著離開上風城,我等還沒來得及為老弟送行。”
“在下微微備了些薄酒,還請何老弟賞個面子?”
在一旁的儒生眼中精芒閃爍,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不過不知是不是有想到了什麽,最終還是微微歎了一口氣,就閉口不言了。
見到儒生的樣子,王富成低不可察地哂笑了一聲,隨後也不管何雲是怎麽回答的,直接對著道:“請何老弟一同前往吧?”
雖然說出此話時他面對著何雲,但此人的一雙眼睛卻是盯著架在何雲四周的七個人。這幾人得了號令,嘴上對著何雲奉承了幾句,但身體卻是毫不猶豫地逼近了何雲,並且把他擁向城西的方向。
見此情景,何雲臉色有些沮喪,同時微微歎了一口氣,隻得看起來有些不情願地在幾人的壓迫下跟著一同離開了此處。
眼睜睜地看著何雲離開後,儒生臉上有些惱怒,然而不知為什麽,他卻沒有直接發作,只是冷冷地說道:“好好好!王掌櫃今天這一番,算是把我五雲商會的臉面放在地上踩了!”
“就算是那一位發話,他老人家也必定沒說讓你在這種時候當著眾人的面把我的人帶走。今日王掌櫃如此行事,我五雲商會來日必有厚報!”
這一番話的聲音極低,但其中的陰狠之意卻是顯而易見。聽見儒生撂狠話,王富成卻是絲毫不懼,反而冷笑一聲道:“你的人?不過是你們商會臨時招的打手罷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壓根就沒能把此人招攬過去?”
“你以為你出一點銀兩,就能把此人吸納過去了?”
王富成這一番話下來,儒生不僅沒有發怒,反而沉寂了下來,過了好半晌才突然問道:“怎麽,難不成此人還真有什麽大的來頭不成?”
……
在街道的另一邊,何雲慢慢地走著,周圍的七人則是寸步不離地圍著他,幾乎都要貼到他的身上了,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身上好幾處地方都已經被什麽鋒銳的東西抵住。
而街道上的人似乎也都看出來這一幫人的異樣之處,即使是趕路行腳之人,也都紛紛刻意地遠離了一些。
走了不知道多遠,眼看著城門將近,何雲才苦笑一聲,同時保持著腳步移動,口中卻是若無其事地道:“在下跟貴商鋪背後之人實在沒什麽乾系,不知道幾位能不能放在下一馬?”
這一番的言論聽起來頗為的滑稽,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是何雲以往遇到的一些人,在此情景下說不得要好好嘲笑他一番,然而這幾人也不言語,甚至連腳下步伐的快慢都沒有什麽改變。
見到周圍的幾人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何雲歎了一口氣。
本來他是想跟著商隊前往祁國的,如今看來,恐怕自己不得不單獨前往了。
在另一邊,王富成跟儒生言語交鋒,你來我往了好幾個回合,有幾次兩人甚至都擺出了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不過此二人都是長期浸淫此道的老狐狸,因此任憑場面如何生硬,二者始終沒有真的動起手來。
就在儒生正想開口說什麽的時候,變故出現了。
只聽不遠處忽然傳出一聲如同炸雷般的聲音,隨後就是一道火光衝天而起。看其位置,正在那幾個人帶著何雲離開的方向上。
突然發生此變故,儒生滿腹的言語一下子被打斷了,一時間臉憋得通紅。不過在他的對面,王富成的臉色則是突然一變, 隨後竟也不管其他事,而是直接朝著火光的方向衝去。
那道火光的位置距離他們並不遠,因此王富成不到盞茶的時間就趕了過來。然而此時他所處的地方簡直可以用“一片狼藉”來形容,只見地上赫然出現了一個數尺深的大洞,而在周圍,則是自己的那幾個手下。只不過這幾人都已經被燒得焦黑,橫七豎八地癱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至於何雲,早就不見蹤影了。
見到這副場景,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駭之色。
要知道,這幾人可不是他隨便找來的,這是他借用那位大人的令牌,前往城外臨水幫借來的“翻江七鬼”。此七人不光武藝過人,更是精通聯手對敵之術。沒想到如今居然栽在這裡了。
他正想靠近些一看究竟,又似乎想到什麽,連忙在身上一陣摸索,最後取出一顆蠟丸。正當其要有下一步動作的時候,距離他最近的一個烏漆麻黑的手下卻突然雙眼一睜,隨後整個人毫無征兆地從地面上彈起,同時如同一道殘影般猛然卷了過來。
“你……”
大駭的王富成隻來得及抬起頭,便見到一道寒光當面罩下,隨後視野就變得天旋地轉起來。
如果不是因為剛才那一下爆炸導致附近的人們都四散逃走,就肯定有人看見,那道黑色人影從地上彈起後直接以一種詭異的方式迅速貼近了王富成,並且用身上的長劍直接將對方一劍梟首。
做完這一切後,黑色人影緩緩抬起頭來,看其面容正是何雲,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臉上易容的妝束此時已經完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