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的一條廊道中停了一輛素雅的馬車,駕車的小廝靜立在那裡只有閃爍的雙眼瞄了瞄廊道的頭尾。正當上午時分明日高懸之際,街上往日裡的震耳喧囂沒有傳到王城內,高牆延伸的兩側又有些深邃。雖臉上溢出了少許熱汗,心中倒是漸有凉意。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一個人邁著闊步走向了小廝。虎背熊腰勢如風,肩寬臂闊步履輕,紅袍玉帶金絲繡,踏踏青磚滿回聲。再一看臉龐。面色古銅棱角明,盤發齊整光潔瑩,蠶眉星目天柱下,唇紅齒白壓黑龍。這是一個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壯實的身軀上長了一張凌厲的臉,臉上嵌著四射精光的眸子,正是南楚元帥,江城。
江城走的有些急,似乎有事要辦,嘴角微微上揚溢出喜色,好像很期待。
“老爺。”小廝見江城走來,放置好方踏躬了躬身。
“回府。”江城簡而有力的回了一聲後,踩著方踏進了車廂。
“駕...”隨著小廝的一聲吆喝一記揮鞭,載著江城的馬車離開王城回往江府。
楚國,神州大陸中原的東南小國,人皆以南楚稱之。
早些年中原紛爭不斷,北方七國每年都會打的頭破血流,甚至還有傷筋動骨的滅國之戰。但由於經常有人合縱連橫,七個國家倒也一直延續了幾百年。
二十多年前異常強大的西秦開啟了統一戰爭,以虎狼之力兵吞六國大有一掃乾坤統一中原之勢。攻打南楚前秦皇卻突然暴斃,導致帝國瞬間瓦解,中原隨之亂成一片,直到後來漢王再度掃滅群王登極成為漢皇。
如今的漢皇面臨著曾經秦皇的問題,統一南楚。
曾經秦皇的辦法是虎狼大軍掃過來強力一統,漢皇登極不久不願再起刀兵,如果沒辦法和平統一才會采取秦皇的辦法。不管采取什麽辦法,統一南楚是必然是大勢所趨,擁兵百萬的漢皇知道此中道理,南楚的楚王和護國元帥江城依然知道此中道理。但南楚同樣是傳承三百年的國家,豈能輕易融入外邦?哪怕這個外邦有著吞天之力也要抗拒到最後一刻,祖宗之地不可輕棄。
馬車輕搖駛入鬧市,各種聲音此起彼伏不絕於耳,車廂中的江城面色複雜又喜又憂。喜的是自己夫人今日生產,不管男女都是大喜事,因為他和愛妻成婚多年一直沒有動靜,直到去年才有身孕。憂的是漢皇使臣,今日進宮自然是為了應付漢皇使臣,可一味的敷衍又怎能長久?恐怕不久的將來還要面臨漢皇大軍,南楚兵甲不過幾萬余,還能翻起什麽浪嗎?
寂靜星空劃過一道光,這道光穿越星間眨眼消失。很快這道光又在一片星域劃過後激起一束光花,好像在空中爆炸的煙花一般。光花散去一個人影出現。黑衣素簡瀑落去,七尺身軀傲然立,低首輕掠聲息無,縹緲之間玄光玉。非凡手段一股仙家之感,絕立星間一股神人之氣。真是應了那句話,本是九天摘星客,何故謫凡來人間?
“這是?”黑衣人看著腳下星辰漸起疑惑:“墮神之地?神墓?”
片刻後黑衣人抬起了頭。面攜光暈白玉色,雙目明動星嵌月,五官壓蓋億萬人,世間獨有畫中客。言談舉止配之俊美無雙,世間絕無;聲輕氣雅配之神韻滿溢,仙家少有。不得不說這是一個美男子,一個絕美的男子。
“這裡是哪...”過了一會兒黑衣男子憑空點了幾下後一個簡單的星系出現在了眼前,他見圍繞著恆星運轉的一顆藍色星辰皺了皺眉:“炎黃?幾千年前這顆星辰元氣充沛出了不少的聖人和超聖,甚至還有人飛升仙界。後來元氣稀薄無法修煉成了一顆凡星,原來根源在此,是墮神之地是神墓所在,是神墓吸走了元氣。”
黑衣男子看著星系抬起手搓了搓手指,一道流光一閃而沒,元氣不是一般的稀薄。
“神墓啊,神王之墓,這裡可不是一些凡俗的探寶地,而是他們的墳墓。”黑衣男子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名叫“炎黃”的星辰上:“真是可惜了那個天賦超絕的女孩兒了,但凡在一顆元氣......”
黑衣男子說著說著停止了話語,雙目微變像是看到了什麽。他的目光穿過雲層落在了神州大陸的中原東南上,再細看又落在了南楚境內,最終看清了南楚影都的元帥府,正是江城的江府。
影都是南楚的都城,是政治、軍事、經濟、文化中心,是南楚的重中之重,南楚可以沒有其他城池唯獨不能沒有影都。
回到東市江府的江城急匆匆的來到了後堂,他的妻子正在產房中生產。生產有著巨大痛苦,那種撕裂身體的痛苦伴隨著嘶吼在院落中一聲壓過一聲,在那裡等待的江城來回踱步,靜不下心來。
“老爺放寬心,夫人一定會生出一個大胖小子的。”跟著江城來回踱步的老管家安慰道。
“放寬心?張媽生小海的時候你可曾寬心?”江城看了一眼老管家沒有停步。
“我...我走的比你還急...”老管家回了一聲後跟上了江城的腳步。
“那不就得了,我雖然......”江城的話戛然而止,他停下腳步看向了遠處的半空。
“那是...”老管家見狀同樣看去,此時他發現一個洋溢著仙風神韻的絕美黑衣男子憑空而立站在那裡,所看的好像是老爺江城,又好像是江城身後還在傳出聲音的產房。
“仙?”江城和老管家的腦海中都想到了這個字,正常人連騎馬都要學上幾天又怎能腳踏虛無憑空而立?想來只有仙能做到了。
難道真的是仙?神州大陸確實有關於仙的傳說,但那終歸是傳說,還是幾千年前的傳說,誰能相信?可不是仙又是什麽呢?
“啊...”產房又傳來了一聲嘶吼,江城和老管家不為所動,那個黑衣男子還站在半空中,是不是人更是說不清。
“這是什麽?”
“妖怪啊...”
“不好了,夫人生了個妖怪...”
突然產房傳出了幾句話,或疑惑、或震驚、或害怕,隨後產婆帶著三個丫鬟慌張的跑出產房,就好像裡面夫人正在生出怪物。
“怎麽回事?”江城回過身怒目而視,黑衣男子的事情已經顧不上了。
“跑什麽?都跑什麽?”老管家同樣如此。
“老爺...夫人她...她...”產婆慌忙中止住腳步,支支吾吾間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她到底怎麽了?快說啊。”江城心中怒起,聲音大了很多。
產婆看著江城剛張開嘴巴想說什麽卻一下閉口沒了聲音,眨眼間又和丫鬟急忙跑進產房關上了房門,整個院落繼續回蕩著江城妻子嘶吼的聲音。
江城側目一驚腳下一移,他發現那個憑空而立的黑衣男子已經到了旁邊,似乎正是他對產婆和丫鬟做了什麽。
“砰...”的一聲輕響,黑衣男子緩緩落地,雙腳踩在了青石板上。
“這位上仙,歡迎光臨寒舍。”江城哪裡知道黑衣男子的身份,但用“上仙”這個稱呼應該能試探出什麽來,他抱拳躬身道。
“你們不用擔心,我無惡意。我本是離神星混元道飛仙宮的太上長老,複姓北冥名玄陽。今日遊歷群星發現你家公子降生算與我有緣,特來一看。”黑衣男子輕輕轉身看向了江城。
“離神星混元道飛仙宮的太上長老北冥玄陽?公子降生?”江城聽著黑衣男子的話一字一字的全部記了下來,而且還從其中獲知了眼前男子的身份姓名以及自己妻子所生為一男孩兒。
“真的是仙人?”一旁的老管家聽著黑衣男子如此說,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既是仙人到訪,還請賜教,不知我孩子和上仙有何緣分?”江城理清思緒繼續躬身行禮,眼前可是仙人,可是大好機遇,要讓自己的兒子抓住才行。
“等等。”北冥玄陽沒有理會江城,一轉身再次看向了產房。
此時房中已經不再傳出江城妻子的嘶吼聲,取而代之的是“哇哇...”的嬰兒啼哭,孩子已經生了下來。
江城和老管家看了一眼北冥玄陽後同樣看向了產房,身旁站著仙人,他們兩個可不敢說什麽。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吱呀...”一聲傳來,產房的房門打開產婆抱著包好的嬰兒走了出來,她不快不慢不急不緩的走到了江城眼前,動作麻利眼神卻空洞至極,像是被人抽去了精神。
“這是?”江城接過嬰兒看著沒有擦拭乾淨的血漬大驚,竟然是藍色的,人的血液都是紅色,自己孩子是怎麽回事?
“這就是我和你孩子的緣分所在,他是人,更是你孩子,但他又不同,因為他是藍色血液。”北冥玄陽道。
“那他豈不是會被當做怪物?”江城掃了一眼沒有精神的產婆後看向了北冥玄陽,眼中滿是求助之色。
“我沒有出現他的確會被當做怪物,我既然出現那就另當別論了。”話音一落,北冥玄陽看著眼前江城抱著的嬰兒抬手掠過,那些血漬變成了紅色。
“紅了...紅了...”一旁的老管家看著眼前的神跡又驚又喜。
“多謝上仙,多謝上仙。”江城看著眼前的變化眼眶濕潤,眼淚從眼角滑落。
“你們高興的早了,我只是隱藏了他的藍色血液而不是改變。”北冥玄陽接著道。
“隱藏?”江城不解。
“我只是用紅色遮蓋了他的藍色血液而已,常人看去確實是紅色,但瞞不住其他仙人, 他們看到依然是藍色。”
“有沒有什麽辦法徹底改變顏色?”江城有些急了。
“藍色是天生本色,神仙難改。”北冥玄陽一句“神仙難改”表明了自己的無力。
“老爺,少爺可能一輩子都是常人,更可能一輩子接觸不到其他仙人,何況就算接觸了也是看到藍色,應該不會怎麽樣。”老管家看的倒是比江城透徹。
“真是這樣嗎?”江城疑惑間看了老管家一眼後又看向了北冥玄陽:“既然如此,還請仙人給小兒賜一個名字吧。”
“賜名?”北冥玄陽輕聲自語,隨即看向了江城懷中熟睡嬰兒的臉:“鳳凰燃羽,涅槃重生。就叫‘江羽’吧。”
“江羽?江羽...”江城看著懷中嬰兒漏出了笑容。
“小少爺有名字了,還是仙人所賜。”老管家看著嬰兒更是有著羨慕。
“小羽,我是行伍出身,真希望你能受名師指點...”江城抬起頭看向了北冥玄陽,眼前空無一物不見人影,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更不知道是怎麽離開的。他又看了一眼產婆,要不是產婆還是沒有精神的樣子,他有可能會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遇到上仙北冥玄陽。
“老爺,仙人走了?”老管家驚疑甚濃,因為他一個常人看到了非常之事。
“老張,那是仙人,傳說中的仙人,更是小羽的一次機會。只可惜...只可惜上仙沒有收徒之意,要不然就算一生不見我都甘願。唉!”江城無奈的長歎一聲,真是心神滿無力。
“唉!”老管家跟著長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