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上前,直接與踏在界壁上那隻腳對了一掌,卻硬生生被打了個趔趄。
那神人女子身後率一隊眾人,俶爾輕笑道:
“友宗這又作何,如此不待見我天音宗麽?”
下方掌門位置上,一道比之更磅礴深奧的聲音傳出:“沒有。”
那神人般的女子口氣極大,話雖然這般說,卻毫不客氣:
“宗主如何這般待遇,今日你宗外門大比,如何不邀我出來敘敘舊?”
來者自然不是善茬,眾人未待看清,便見掌門身周七彩雲霧遮繞,轉瞬飛至上方。
下方聽不清二人如何交談,只見他們化作兩道一紅一紫的極光,於天際間消失。
有弟子低聲道:“魔音宗!”
有新人弟子不明所以:“不是天音宗嗎,為何叫魔音宗?”
那人悄聲解釋道:
“她們自己起的諢號你也信?這魔音宗早百年來就跟咱們有很大過節,在這塊地盤,可是一等一的魔教!”
那弟子聽後悚然,被嚇得臉色慘白:“這可如何是好?”
“別擔心,咱們百花谷也不是好惹的,這不是跟那個女魔頭出去‘敘舊’了?頂多想趁咱們大比過來搗亂。”
她說的不錯。
果然,上空兩方勢力長老匯合,不知互相說了些什麽,只看到幾個谷主臉色並不好看。
她們帶著‘友宗’浩浩蕩蕩一眾人,均是落座於下方。
而上空,那掌門和魔音宗主已不見影跡。
大比,也再次開始了。
卻聽那魔音宗一個長老剛落座,便毫不顧忌的笑道:
“友宗這兩年,怎得如此拮據,連弟子衣物都這般爛俗不堪?
堂堂三山門派之一的百花谷,連一件現成的衣物,都給弟子拿不出來?”
他說的,正是下方擂台上的花小陌。
旁側有人上前悄聲道:“那是百花谷的雜役弟子服。”
“哦?你說什麽,雜役弟子服?”
那老者拉長聲調,眯起雙眼,像是發現什麽有趣的事:
“哈哈哈,百花谷這幾年真是人傑輩出,連雜役弟子都要上場,這外門大比,我看不如改成‘雜役大比’吧!”
說完,幾個魔音宗長老或撫掌大笑,或聳肩、或低聲桀笑,或魅然一笑。
其中一位谷主臉色難看,卻實在找不出什麽話來反駁,隻好冷聲道:
“就算是我百花谷的雜役,也未必比你們外門的弟子差!”
魔音宗來的目的,雙方其實都心知肚明。
他們帶著自家宗門的年輕一輩,待會自然是要打著什麽‘切磋’‘比式’的名義,來打百花谷的臉的。
幾個谷主自然不慣著,雙方相對而坐,對峙的氣息濃烈。
花小陌沒理會上方那些話,既然大比還能繼續,她也要繼續下去。
見雙方無事,反而坐下來觀看比賽。
眾人也都回過神來,目光看向擂台。
花小陌依舊是較弱勢的那方,甚至有人在看台上叫囂,讓她一個雜役滾下去,不要再丟人現眼。
這種聲音有很多,對面那嶽師姐自然也聽到了。
她婉然一笑,對花小陌說:
“師妹好像有些不服眾啊,不如你認輸,這場戰鬥可以就此結束。”
她本以為憑自己的勢力,給了個面子,對方應該會順著台階下去。
卻沒想到,花小陌根本不說一句話,拔劍就衝了上去。
嶽師姐微微皺眉,雙方身形急速交錯,她的術法瞬間施展,靈炁頃刻凝成冰珠,向花小陌覆去!
冰道術法!
花小陌心中一凜,靈炁鋪開體外,附著在刀身上,短短刹那,將無數冰珠打飛出去。
緊接著,嶽師姐抬指一彈,這次是一道冰錐,直刺向花小陌!
花小陌沒修煉術法,只能不斷躲閃、抵擋,最終憑借過硬的身法,躲開數道冰錐,近身而去!
面對這樣的敵人,她絲毫不敢留手,貼近的瞬間,卻被對方身周的冰珠所炸傷!
饒是如此,花小陌依舊奮不顧身,雙方靈炁在半空相撞,瞬間炸出大片水霧……
對方修煉多年,她微薄的靈炁自然不敵,但一身血氣的花小陌根本沒想過躲閃!
不能被近身!!
那嶽師姐驚惶當中側身躲閃,卻被一隻手狠狠扼住咽喉,同時——
劍光一閃,橫到了她的脖頸前!
……茫茫水霧逐漸退散,顯出兩人的身影。
看台上,不管坐著的、站著的,咒罵的,喧嘩的,都被這一幕驚得愣在原地。
她們想過花小陌的身法或許很強,卻沒想過,她能以開竅之境,連跳二重,擊敗嶽師姐!
那可是嶽師姐!近幾年的外門俊秀,不管美貌還是實力,都能排得上號!
然而,她還沒使出兩招,居然就這麽被擊敗了……
展現在眾人眼前的,便是花小陌背對著嶽詩涵,橫劍抵在她雪頸上,令她不敢動彈分毫。
她依舊扼著她的喉嚨,令她氣息微窒,卻抬頭看向那裁判的位置。
仿佛對方不宣布,她就不會松手。
那裁判當即宣布比賽結束,嶽詩涵被一下子松開,雙腿差點都軟倒在地上。
“花小陌,你也太卑鄙了!”
“花小陌,你快給我們嶽師姐道歉!”
“就是就是,你居然用師姐她不擅長的身法,近身攻擊她!”
鋪天蓋地的攻訐、謾罵,淹沒了群眾最後一點理性,也淹沒了為她發聲的幾個微不足道的支持者。
花小陌沒說話,她抿去側頰上的鮮血,捂著右側臂膀,一聲不吭的下了台。
阻撓的聲音聽多了, 人似乎就越渴望勝利。
有‘正義討伐’的聲音,自然就會有反對的聲音。
看台的另一側,魔音宗裡,其中一位弟子冷笑道:
“你們百花谷自稱名門正派,如今看來,原來也都是些奸詐虛偽之輩。”
“她一介雜役,憑自己的本事勝利,你們那空有名頭的嶽師姐自己輕敵,反倒潑給人家一身髒水!”
百花谷這邊的弟子一聽,當即也怒道:
“我們說的有錯嗎?她就是勝之不武!卑鄙!為人不齒!”
魔音宗這邊,立即有大批弟子加入聲討陣營:
“放你娘屁!輸了就是輸了,輸了得認!不像你們這些假惺惺之輩,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
“就是!也就你們這些外門弟子,欺負她一個雜役無權無勢,沒有地位,如果有人撐腰,你們還敢說她半分不好!”
“呵呵,還勝之不武,兵不厭詐!這若真是實戰,你們早就涼透了!你以為這是過家家嗎?!”
“我們百花谷的事還輪不到你們來管,她道德敗壞,你們居然還有人給她說話?一群心智障礙的邪道妖人!”
“在我們看來,只要贏了,那就是贏了!不管對方手段有多麽卑鄙,最後輸了,那就是自己的問題!找找自己的原因好嗎!更何況,她有哪裡做的不對?”
雙方互相爭辯起來,聲勢逐漸擴大、最後轉為兩個場上的對罵:
“血口噴人!虛偽至極!”
“邪惡奸佞,魔道思想!”
“甘你奶!”
“娶你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