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陌還處於懵逼狀態,不遠處卻又飛下一道老嫗身影。
那老嫗抬手一點,一道柔和綠芒探入泥丸宮,比剛才那美婦的粗暴,慈祥多了。
然而,當那老婦收回雙指,又再三看了幾遍花小陌的面相,卻一直皺著眉苦思不解。
“難道我魂穿的事情被暴露了?”
花小陌此時心亂如麻,她隻覺上方有無數道銳利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肆意掃看,那種被盯上了的感覺難受極了。
旁側豐腴的美婦人看向老嫗,恭敬問道:“長老,可是探出來些什麽?”
老嫗搖搖頭:
“奇也怪哉……她本是女兒身,這是沒問題的,然而身上陽氣比之一般男子都要旺盛,且是源源不斷。
這本是純陽之體的征象,可……”
“純陽之身??”
花小陌捕捉到這個詞語,直接愣到了原地。
她雖然聽不懂,但也能從這番話語中理解一二。
這老嫗的意思是,自己這種純陽之體…似乎本應是個男孩子的,可……
那她日後的修行會不會有問題?還能不能進百花宮修煉?
沒人會回答她。
接引長老暫時叫停了測試,全場的關注都來到了花小陌身上。
片刻,似乎有人前去匯報,又一連飛來三五個老嫗,繞著她不斷查探,討論。
花小陌仿佛站在太陽底下,被人看光,心底最後一塊隱秘都被完全剖了開來。
終於,有個老人開口了:
“嘶——如果我推算不錯的話,這難道是……”
其余人紛紛看向她。
“這難道是,千萬年都難得一出的純陽轉陰聖體……”
老嫗自己說到一半,聲音也漸漸小了下去。
花小陌發現,當老嫗說出這詞以後,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難看了起來。
這是為什麽?純陽轉陰聖體又是什麽?她想不明白。
“說,是誰指使你來禍害我百花宮弟子?!”
先前那豐腴美婦情緒忽然激動起來,甚至有些言說不明的意蘊在裡面。
“蘭玉。”有人低呵一句,那美婦自知失態,冷哼一聲,退幾步不再多言。
只聽有人緩緩道:“當年,那人也是如此年紀吧,後來……”
“那千年的怪胎……算了,都幾輩子的事,還提她作甚。”有人幽幽歎道,仿似又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
“你走吧,我們不會收你。”
終於,先前那個老嫗說話了,話語卻是那麽冰涼,一個個敲擊在花小陌心上。
花小陌求助般看向其余長老,卻見她們都不看她,似乎均是默認了這個結果。
她沉默良久,心裡清楚此時再說什麽也已經於事無補,隻問一句:
“能告訴我原因,為何是如此嗎?”
前面都是好好的,為什麽到她這裡就不行了?純陽轉陰聖體又是什麽?
為首那面容慈祥的老嫗看她一眼,似是於心不忍,開口歎道:
“放棄吧,沒有哪個宗門會收你為徒……
就算你僥幸真正進入哪個宗門,這體質也沒有適合你修煉的功法…除非……”
“除非什麽?”
老嫗一字一句道:“除非,你不是女兒身。”
花小陌的心情一沉,自是低落到了谷底。
“當真沒有辦法了麽……”
她想起先前的令牌,心中又燃起一絲希望,連忙將其取了出來。
“三代弟子令?你是我百花宮弟子後人?”老嫗一怔。
不過片刻,她還是搖頭歎息:
“雖說,百花谷後人可憑借此令入門,宗門也確有這項規矩。
但這是問道鍾顯示的檢測結果,誰都不能例外,你依舊不能進入宗門。”
老嫗又道:
“不過——你畢竟持有此令,也通過了試煉。
可允你和其它人一起參悟三日道法,再修行兩旬時間。
等入門試煉徹底結束,再跟沒通過的一起被抹除記憶,被送回山下。”
兩旬,也就是兩個月都不到的時間,她就要被譴返了……
後面那些話,花小陌渾渾噩噩,再沒聽進去。
她畢竟才十六歲,就算加上前世魂靈閱歷,也不到三十五。
如今得知自己不能修煉的打擊,無異於前世高中時期父母雙亡,徹底斷絕了活著的希望。
在前世自殺後,她孤身來到這異世,從自己是女兒身,到得知這世上有仙家,得以求長生,現在長生的路卻被幾句輕飄飄的話語定論……
心情跟著跌宕起伏,她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黯淡了下去。
直到洪鍾大呂的聲音再次響起——
她被拉回現實,抬頭卻看到剛才的秦涵月愣在原地,上方是那口渾濁的大鍾……
老嫗迅速上前查探,驚喜道:“三花朝陽……
果然沒看錯,乃荒古純陰之體!”
其余老嫗紛紛上前,有人道:“純陰聖體!!千萬年難得一遇,我百花谷後繼有人了……”
有人道:“此等聖體,正適合修煉我宗太上合歡經,應入陰陽道修行……”
有人道:“此等天賦不該埋沒,她在外門這段時日,不如就由我來教導,跟著我修三花劍……”
花小陌怔怔地看著不遠處的一幕,卻見那邊的少女得此驚喜,卻並不太高興,反而朝自己這邊跑來,竟是來身旁安慰她了……
先前那個身材豐腴的美婦看她徑直奔向花小陌,在她身旁安慰鼓勵,眉頭皺了起來,其余幾個老嫗均有類似反應。
似乎都不想讓她和花小陌靠太近,可又不至於這麽小氣,這是為什麽……
花小陌自然能感覺出來,於是跟她寒暄幾句,說明自己無礙,便不再與其多言,幾道目光匯聚在身上的敵意,這才漸漸消散了去。
她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在那些長老的眼裡,自己儼然成了一個禍害。
每每跟其它女弟子靠近點,就能感受到極嚴厲的目光投射過來,仿佛自己成了這裡面拱白菜的豬, 必須被嚴密監視起來。
“當然——別高興的太早,你們還未正式進入外門。”
接引長老道:“接下來可以到執事處領取被褥,前往暫宿處。
從明日開始,你們需跟隨傳道長老一起修行。
在三天時間內修習基礎練氣法,達到引氣入體。”
“沒有成功引氣入體之人,同樣會被抹除這段記憶,遣返回家。”
……
長老說完這段話,與其余人一道離去,隻余下幾個執事弟子看照。
有秦涵月陪著去領被褥,然後去大通鋪,花小陌一路上的心情回轉了許多。
雖然被許多仙長老人下了定論,要被驅逐了,沮喪是肯定有的,但花小陌顯然不想就這麽放棄。
當夜有執事給每人發下三顆辟谷丹,她和其余一眾人睡在外門連霞山裡的大通鋪上,心中也安定了許多。
大通鋪裡皆是通過簡單篩選的女子,雖然僅是很長的一排木板床,但人多,雖是嚴冬,並不算太冷。
燭燈已熄了。
花小陌鋪好被褥,蓋上被子。
她回顧著白日裡發生的事情,正想取出先前的奇石一觀。
可黑燈瞎火間,忽然有個窈窕身影披散著頭髮,直接大膽的爬了過來。
“秦涵月?!你不老實睡覺,來我這裡幹嘛?”
花小陌低聲呵道。
她身子一顫,便感覺那溫熱的胴體主動靠了過來。
對方手肘冰涼,一時竟亂了她的心神。
秦涵月一側身子,與她面對面,還悄悄嘻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