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剛沏了一壺茶,花小陌還沒動嘴,林柔就到了。
她趕過來的時候,雙手緊握著小腰包的肩帶,臉色急促而憂慮,氣喘籲籲,顯然是一路跑進來的。
“陌陌師姐,我娘親的病狀複發了。”
花小陌歎了口氣:
“這跟我有什麽關系嗎?我可沒保證過那草藥一定生效。”
林柔咬著唇,搖搖頭:
“離芒草有用的,但是它只能壓製娘親的病症,現在快用完了……”
花小陌臉色一黑,她向來對助人為樂沒什麽興趣,要不是這兩月林柔聯系她好幾次,她也不可能出來。
“離芒草這種魂道寶藥本來就不多見,除去上回地宮裡那幾顆,難不成讓我再去給你現挖?去哪兒挖?”
林柔被說了一嘴,神色黯然,抬頭瞥見花小陌,發現她起身就要離開。
“等等,等等!”
花小陌回身看去,發現自己的衣袖被拽住,林柔眼巴巴望著她,淚水直在眼眶裡打轉。
“你擁有預知的能力,肯定有辦法,”
她邊說邊淌下兩行清淚:
“你想要什麽都可以的,什麽代價都可以…”
“哎,行了行了。”
花小陌連忙給她揩揩眼淚,“小哭包一個,你帶我去看看你娘親吧,我或許有些辦法。”
林柔聞言,驚喜間又聽她說:
“再哭我就不去了。”
她連忙抹掉眼淚,破涕為笑:
“只要陌陌師姐幫我,讓我做什麽都行的。”
花小陌說這話,還是很有底氣的。
她已經確定,林佩蘭的病症就在魂道,而她此番已是魂道小成,二轉魂皮境,說不定能從對方身上看出些什麽。
她們一徑來到聽泉鑒宗,這次林光鑒知道花小陌過來,態度好的不得了,一面措辭著上回的感謝,一面又招呼著要送她些珍貴的丹品法寶。
花小陌不斷婉拒著,言語間發現他鬢間的白發又多了些許。
當聽她說要去看看林佩蘭,說不定有什麽辦法救助時,倒是一愣。
林柔在旁邊解釋一番,林光鑒也沒猶豫,不過心中並不抱什麽希望。
花小陌雖貴為百花谷真傳弟子,但在他眼裡還太年輕了。
雖然花小陌帶來過離芒草,緩解了一段時間,但那只是外物。
就連許多醫道大家都束手無策的病症,怎麽可能被她治好?
這些話,林光鑒自然不會傻到說出來。
三人進入後殿,林佩蘭跟上回一樣臥榻在床,得知花小陌來了,連忙艱難的想要起身,又被勸阻著按了回去。
她接連道謝幾次,但聽說花小陌要給她看病,不由一愣。
“花真傳,還是多謝你上回相救,日後若是用得上我聽泉鑒宗,定然竭力相助。”
“但我這副身軀已經病入膏肓……”
花小陌打斷道:“林夫人,沒有試一試,怎麽就能輕言放棄?或許此病我確有方法,萬一能治好呢?”
“再說,我也是你家林柔懇求著請過來的,路途甚遠,來都來了,你難不成眼睜睜看著女兒黑發送白發,世上少了一個依靠?”
她這番話很扎心,林佩蘭聽聞此言,黯然神傷。
再加林柔在旁相勸,最終答應下來。
花小陌讓林光鑒跟林柔先離開,林光鑒猶豫了一下,最終也帶著林柔走出臥房。
感應到四下無人了,花小陌定定看著林佩蘭:
“還需要給您把把脈。”
林佩蘭聽聞,將手伸了出來。
花小陌沉下心神,默默感應片刻。
她忽然笑道:
“夫人,您也不想讓林家主知道,這女兒不是他親生的吧?”
林佩蘭收回手,怔怔的看著花小陌,片刻雙目無神,緩緩搖頭: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花小陌冷笑一聲,伸手捉住她的手腕:
“虧得我對這魂道烙印略有研究,你是不是還想瞞著他一輩子?”
但凡是人,都有魂魄,而魂道比之血脈傳承,則要更加聯系緊密。
花小陌近來參研《混元禦魄功》,發現魂散人對魂之一道的種種發掘極為古奧,其中便有此等研究。
而她上回的怪異之感,便來源於林光鑒與她們魂體之間的微小差異。
一聽“魂道烙印”四個字,林佩蘭面色更白了幾分。
她此時幽幽歎口氣,終於明白了花小陌為何要讓人都出去。
“你跟他說了也無妨,但求你莫要跟柔兒說,她還小……”
“不過我就算跟你說了,你也不會相信。”
花小陌眉頭微蹙:“到底是怎麽回事,林柔是誰的孩子?”
她本來沒興趣聽這些,也更不會想著去戳破他人的家事,但此事跟對方的魂病聯系緊密,而且似乎另有隱情。
林佩蘭苦笑一聲,娓娓道來。
花小陌聽著聽著,逐漸怔愣在原地。
原來她跟林父出身並不在此,都是中州的大家族林家,且早就相親相愛,私下互定終身。
然而世事難料,林光鑒那家支脈因為家族隔閡,分歧出去,逐漸落魄。
雖然有著家族之間的複雜矛盾,但兩人依舊不顧世俗反對,堅決待在一起。
事情發展到這裡,一切都是正常的。
但二十那年,她前往北域阻擊來勢洶洶的獸潮,不慎受傷,流落昏迷在一處湖畔邊上。
正當時,雷雲密布,電閃轟鳴,天降大雨,竟然夢見一頭灰白毛發、生有六足,形似虎豹的貔貅,纏繞在自己身上……
回歸之後,更奇異的事發生了,她開始成日惡心、嘔吐不斷,找來醫道郎中一看,竟然已經有了身孕。
此事瞞不過家族,家族的人得知後,就立刻把她驅逐了出去。
她不想被林光鑒知曉, 害怕產生隔閡,更不忍打掉腹中孩子,於是便催促對方完婚。
次年誕下林柔,便被林家徹底排斥在外,於是輾轉往複,來到南域,創立了聽泉鑒宗。
說來也奇,他們發現女兒極通鑒道,乃是萬古絕一的通靈寶體……
當然,後面她的身體便日漸衰弱、越來越差,直到現在臥病在榻,已經時日無多。
花小陌聽完,沉默半晌,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但她卻無法辯駁,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自古便有神獸降生、天賜福瑞之事…
而且對方說的很詳細,讓她找不出端倪,更用不著拿這種事來哄騙她。
“所以,你言下之意,這病症是自那時起就出現了?”
林佩蘭苦笑著搖頭:
“我不知你對於魂道參悟幾何,但凡醫術絕佳的大夫郎中看過,都言道是此類病症,卻無救治之法。”
花小陌眸光微閃,“我或許確實有救治之法。”
她的魂道確實不強,但她有魂珠輔助,更有《混元禦魄》這等高絕魂功,現在大致已經有了猜測。
“我的方法或許不能治本,但能延緩病症,幫你續命。”
她通過魂珠觀測出來,林佩蘭身上的暗疾大都集中於魂體,對方的魂體附著了太多魂垢汙濘。
雖然不清楚原因,但混元禦魄中有記載此法。
花小陌說完,讓她坐起來,出手按在她小腹處。
心下,開始暗自催轉魂功。
漸漸地,有魂珠搭配,似有奇效。
忽然,她面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