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龜兒正是三日前在雨中威脅李勿言並被他喊出名字的李大棒子家的子弟,他本和李勿言三年前一同拜入到安武縣先生門下,按理說應該有同門之誼。
不過此人一直和李勿言矛盾甚大,在李勿言清醒後重新回到先生身邊之後,此人更是對他表現出極大的惡意,處處刁難。
三月前李勿言被他逼得不堪其煩,趁著午休的時候,背後偷襲把他狠狠揍了一頓。
由此也和他真正結下了梁子,沒想到這還沒消停幾個月,李龜兒那作妖的本性又開始了。
“應該是所謂的安武縣遷移之事終於讓李家做出了某種決定。”這是看到李龜兒之後,李勿言首先意識到的問題。
兩刻鍾之後,李勿言跑回了自己家中,緊閉院門,順勢在院門之上拍了一下,符籙“保鏢”的氣息便被他印在了上面。
然後他蹲在院子中不緊不慢的和李莊說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情。
門外“哐哐哐”的敲門聲不停,不時還夾雜著一陣陣辱罵之聲,李龜兒同另外兩人站在仆人身後,捂著半拉臉憤怒地叫囂著。
“小賤種,趕緊滾出來,給老子磕頭道歉,答應我的條件,不然我現在就拆了你家院子,把你的手腳打斷。”
他這一群人此刻殺氣騰騰,把整個“連嶽坊”其他人的注意力幾乎都吸引了出來。
李莊見李勿言從衙門中回來,本來還挺高興,畢竟被衙門帶去問話還能平安回來就說明水鬼之事應該不會牽連到自己兒子身上。
可沒等他高興多久,自己家院子便被門外的李龜兒帶人堵了。
這可如何是好?
李莊一個普通百姓,一時之間更沒有了注意:“兒子,你這是鬧哪樣!怎麽把這個二世祖給惹了?”
“也沒啥,他罵我,被我扇了一耳光,你安心待著,他們不敢進來!”李勿言說道。
“啥!兒子,你怎麽這麽不長記性,我們一家子破落戶,沒權沒勢的,怎麽和他們李家人較勁,上次若不是你先生出面,咱們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爹,他罵我,我總不能慣著他呀!”
李勿言蹲地上看著院門的方向,雖然感覺對方一時半會真的不敢破門而入,但是以李龜兒那混不吝的尿性,說不定真的會不顧一切闖進來。
十幾個人,自己現在的修為即便動用雲籙“保鏢”的手段也不是對手,得想個法子轉變眼前的局勢。
思考之間,便見李莊也順勢蹲在了他的身邊。
“兒子,他罵你又不會傷筋動骨,能忍則忍,有時候吃虧是福,要不一會咱爺倆出門給他道個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看他這架勢誓不罷休啊!”
李勿言抬眼古怪的看著這個便宜老爹一眼,他這個爹啥都好,就是有時候太慫了些。
“爹,他罵我娘,說我是有娘生沒娘養的小賤種。”李勿言心不在焉說道。
李莊微微一愣,雙眼微縮,氣息有些不穩。
李勿言見狀:“他還說要我們把遣散費讓給他,出城的名額也讓給他。”
李莊起身轉身回屋。
“爹,你幹嘛去啊!”
“我去拿刀,砍死這個小王八蛋。”
李莊語氣沒有了先前的懦弱,竟然帶了絲絲的殺機出來。
李莊這一生最在乎兩個人,一個是自己兒子,一個就是自己已經去世的老婆,可門外的李龜兒今日所行之事正好插在他的心窩子上。
李莊從屋裡提著柴刀出來,直奔院門而去。
李勿言家的院落本來就是“連嶽坊”內最矮最破爛的土坯院子,在周圍其它鄰居那兩層甚至三層的高門大院之內看他家的院子正好俯視眼底。
斜對面不遠處的酒樓之上,一些歇晌的人們此刻趴在窗戶上看著李莊提著刀走向院門紛紛議論。
“怎嘞?那蔫壞的言哥和他老子說了什麽,李莊那慫貨怎麽敢提刀了,這是準備和李大棒子家拚命麽?”
“誰知道啊!就他們家那破落戶,提刀也白搭!勢力懸殊太大了,若等李大棒子那老匹夫來了,更麻煩。”
“哎!兄弟,他們這是幹啥呢?”
“我不告訴你,我是來看言哥兒吃癟的!”
此時酒樓的老板娘忽然對店小二囑咐了一聲:“你去知會一下先生,言哥兒這次可能真遇到麻煩了。”
店小二聽了趕緊跑了出去。
李勿言看著自己老爹提著刀便要出門,緊趕兩步上前把他爹攔了下來。
“爹,你幹嘛啊!”
“我去砍死他。”李莊認真說道。
“對面十幾個人,你能砍幾個?”李勿言問道。
“把李龜兒這王八蛋砍死,大不了我去給他抵命,他敢侮辱你娘,必須要砍死他。”
李莊此刻抓著柴刀的手不斷顫抖,似乎都快要抓不住刀柄。
“氣性真大,去趴袁姨窗戶的時候也沒見到你想著我娘。”李勿言朝李莊咧嘴一笑。
李莊一瞪眼:“臭小子,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拿你爹開玩笑,火燒眉毛了。”
李勿言見李莊真的生氣,便也不再打趣他,把他手上的柴刀奪下來,扔到地上。
“爹,你也不想想,你砍死他又有何用,然後你去抵命,我受牽連,朝廷再把我們家名額給剔除了,等於您這忙活三年,白乾,還搭了一條命進去,虧不虧啊!”
李莊聽了李勿言的話,清醒了不少:“那你說應該如何,看這個樣子,已經不是我們想善了就善了的,他們這是故意找茬,為的就是我們家出城的兩個名額。”
“爹,你怎麽變聰明了。”李勿言嘿嘿一笑。
“啪”李莊抬腿踢了李勿言一腳:“你爹我什麽時候笨過,自從鬼妖圍城之後,這出城名額就成了稀罕物, uukanshu 誰不看著眼紅,快說現在該怎麽辦?”
“著什麽急啊,活人還能讓尿憋死麽?朝廷有律令,私闖民宅是要蹲大牢的,他沒有這個膽子敢闖進來。”
門外李龜兒叫罵的聲音越發難堪,而院門也被敲的更加急促,因為有李勿言所附的符籙氣息在門上,那群仆人如何都推不開院門,只能用力拍擊,甚至出現了劇烈的撞擊聲音。
“兒子,你看他們這架勢像是不敢的麽?”
“嘖嘖,爹,要不咱們報官吧!”李勿言看著被撞的院門,忽然靈機一動開口說道。
“報官?怎麽報,他們都堵在我們家門口了,怎麽去報?”李莊一臉的疑惑。
李勿言古怪的看了李莊一眼,面帶思索之色,然後他突然身體氣息自丹田而起,運勁如吼,朝酒樓的方向喊道:“袁姨,你快幫我爹去報官,就說有人私闖民宅,殺人越貨。”
酒樓老板娘走到窗邊,望向李勿言,忽然咯咯一笑:“臭小子,你爹管我何事,老李家的人都還沒闖進去,你這栽贓嫁禍的本事倒長進了不少。”
“爹,你看,我袁姨都不關心你。”說著他心念微動,懷中的黑色符紙之上金色文字光芒一閃即滅,與此同時,先前被他拍在院門上的符籙“保鏢”氣息也消失不見。
“你小子瞎說什麽!”李莊極力辯解。
“轟隆”一聲,院門被一下子撞開,一直在外面撞門的十幾人呼啦一聲全部跌到了院子之中。
“袁姨,你看,他們這不就闖進來了麽?”李勿言朝著酒樓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