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妍的謀劃,還是太書卷氣了,紙上談兵的感覺太濃,實際執行起來,怕是有不少岔子。
講道理,令狐妍癡心修道,一直宅在破卷樓上讀書,對於江湖經驗,恐怕還不如嫣兒那個小妖精。
但此時不是打擊乾事激情的時候,很快,兩人決定兵分兩路,令狐妍去葦苕峰下探查守軍情報,找合適的潛入點,而蘇衍則大搖大擺進城,報名參加收徒大比。
並且約定,每晚固定在客棧內碰頭,商討下一步計劃。
就在蘇衍快到葦苕城門時,忽然身後一道勁風襲來,蘇衍下意識往道邊躲閃,卻仍是慢了一步。
火紅色的殘影直接撞了過去,蘇衍一下子被撞到半空,狠狠跌下。
蘇衍怒極,山路本就崎嶇,怎麽還有人飆馬?吃痛之余更是心驚,自己已經是開竅期修為,對於危險的預感能力遠邁常人。
自己全力一躲,竟然還被撞到,這速度得有多快?
不遠處,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徐徐停下。
一名勁裝小哥勒馬回首,噠噠走來,“大叔,沒事吧。”
居高臨下貴公子,道邊蒙塵憨大叔。
蘇衍見對方上前詢問,雖然有歉意,但那副盛氣凌人的架勢,卻絲毫沒有收斂。
過去,他蘇大少在無為縣裡也是如此,只是……
咦,好漂亮的一雙眼睛!
蘇衍被小哥那雙眼睛吸引,他從沒見過如此清亮透徹的眼神,其中隱含上位者的從容。
再看那匹馬,如此眼熟,赫然就是昨晚同住一家客棧的,疑似慶國皇室子弟的人。
小哥不知道大叔心裡此時想些什麽,隻以為是這一撞,把他撞傻了。
“原來是個傻子。”
他一勒馬頭,風塵撲起,很快消失在視野裡。
蘇衍倒吸一口尾氣,沒想到自己的稍微一愣神,到落下了這麽個評價,蘇大少雖然暫時屈身妖界,但幾時被人這樣羞辱過?
有了蜃氣珠遮掩,丟的是仆人大叔的臉,又不是我蘇大少的,這樣的精神勝利,萬萬要不得!
想到此,蘇衍有心想試試,“我倒要看看是你那東陽神駒快,還是本大叔的腳力猛。”
他一撩下擺,將淬過爐火的先天靈氣,灌注腳底,這是他這幾天路上新琢磨出的一招,
【走為上】
本來打算用在緊急情況下逃命的,沒想到,有此機會可以提前試一試。
腳下生風,火花滋生,蘇衍視野裡的一切都慢了下來。
瞬息之間,城門已到。
蘇衍轉身回望,有一道煙塵突起,那勁裝小哥正騎著神駒趕到此。
這回小哥看清了人,老遠就拉起韁繩,神駒高高立起,長嘶一聲。
“咦?這,這不是那個傻大叔麽?”
蘇衍心裡暗爽,他還是沒有說話,慢悠悠晃進城裡去。
“等等!”小哥翻身下馬,一路小跑趕到蘇衍身邊,行了一禮,
“大叔,適才在下多有冒犯,還望見諒。”
“無妨,都是趕路。”
蘇衍沒有停下腳步,徑直往前。
“哎哎,大叔,我叫葦苕弦,葦苕一心正是家嚴,父親一再叮囑,這些天群豪來聚,要我謹遵好客禮數,切不可怠慢。大叔神乎其技,小子請問尊號。”
哦,原來不是慶國皇子。
“某姓古,字天樂。山野閑人,當不得尊號。”
“古先生也是來參加應比的麽?”
蘇衍點點頭。
“那太好了!今日有緣,請古先生到我府上一敘,那裡還有其他一些應比修行人。古先生可以和他們一起切磋交流,萬望不要推辭。”
葦苕少主這話說的還算誠懇,蘇衍仿佛看到一個少年心性,趁城內盛會,廣交天下英豪的少主形象,躍然於眼前。
真是無巧不成書,小子,你面前的大叔,可是絞盡腦汁要去給你父親下藥的,早晚叔叔都要給你上一堂寶貴的人生經驗課,讓你知道什麽是引狼入室。
“如此,那就多叨擾了。”
葦苕城依山而建,城內道路時高時低,最高最大的天守閣矗立城北高崖之上,不過那裡是國主居所,葦苕弦的宅子,在城下別院內。
一進門,蘇衍就看到院內熙熙攘攘、奇形怪狀。
江湖耍把式的糙漢、扯布算卦的瞎子、吹拉彈唱的戲伶……
葦苕少主想來是來者不拒,口味不挑啊。
只是,這些人來是當真的?
葦苕弦像是看出了蘇衍的心思,“古先生,這些都是小子寄養門下的門客,雞鳴狗盜,總有他們的用處。古先生,裡邊請。”
內院別有洞天,相比外面的嘈雜,這裡清淨了許多。 幾個人三三兩兩,或小聲討論,或手持書卷,或席地打坐。
“我來給大家介紹一下。”葦苕弦道:“這位是我今天剛認識的古天樂先生,與諸位一樣,都是來參加收徒大比的。”
眾人循聲向蘇衍看來,這個平平無奇的大叔,看著像是哪家的仆人,能有什麽本事?
一個書生打破了沉默,“五柳書生蒲松岩,見過古先生。
“大家都來自五湖四海,能進到此院的,無不身懷異能,出手不凡。請問古先生,師從何處?修的何道何術?有何本事?”
何你媽的頭啊,老子無為縣蘇家大少,千機夫人的待認女婿,落英洞天的候任姑爺,也是你個窮酸書生隨便問的?
“無門無派。”
書生等了幾息,嗯?這就沒啦?
“大叔,這裡都是有名號的修行人。葦苕少主不善於拒絕人,如果只是想來這裡混口飯吃的話,還是去外面跟那些雜耍把式湊一桌,去晚了,飯就沒了。”
葦苕少主見狀,拆解道:“松岩先生,這位古先生速度奇快,我早上騎著東陽神駒,都跑不過他。”
書生哈哈一笑,“原來如此,諸位不可小覷了他,這等逃命的本事,我看諸位未必都有。”
眾人都笑了起來。
葦苕弦也只是靜靜看著蘇衍,不再言語。
蘇衍如何不懂,這是把他帶來測試來了。你一個路邊大叔僅僅露一手身法速度,是遠遠不夠的,要進入少主的核心圈子,得拿出更多東西來。
且不說這少主到底居心為何,起碼這場子,是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