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機啊,你真覺得她嫁給一個人類,是個好主意嗎?”
“我……”千機剛想說,她尊重女兒的決定,但轉念一想,濁世大君的語境,是說的當下的情況。
人類修行者就要與妖類開戰了,慶帝也意在吞並嶺南道,這樣的時局中,你的女婿,是一個人類。到時候,兩邊打起來,落英洞天的立場,就很難不讓人懷疑。
別忘了,濁世大君今天這麽好說話,正是因為落英洞天身處與慶國接壤的第一線,具備極高的戰略價值。
眼前的這位濁世大君,始終是嶺南道三十六洞天的共主。
在濁世大君的注視下,千機夫人想說的話,終究是沒有說出來。
“別忘記在東海時,你作出那個選擇後,是什麽後果。”
千機夫人悚然抬頭。
濁世大君知道自己的過去?
眼前這位巍峨雄壯的大漢,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眼神裡,既有期待,也有暗含著警告。
“是,一切謹遵大君吩咐。”
資糧交割完畢,千機夫人望著濁世大君的車輦,載著令狐嫣,離開了洛英山。
“妍兒,我們照大君的吩咐,準備起來吧。”
“是,母親。”
……
漉江上,福源商會的樓船正破浪而行。
“蘇公子,如果這次真的能幫得上我們,你就是福源號的第一大貴人。”
歐陽源對蘇衍深深行了一禮。
原因無他,蘇衍聽說了捉妖司封城之後,想到了手裡還有一封王禦使的關防文書,福源商會的大批貨物要運進明郭,到時候應該會派的上用場。
此時的明郭城內,捉妖司接管了縣城城防,縣衙內,明郭捉妖司指揮使穆凡,正一言不發地聽著縣令的抱怨。
“穆指揮,封城已經七天了,外面的商貨進不來,老百姓出不去,再這樣下去,怕是要激起民變的!”
穆凡好整以暇,呷了一口茶水。
“馬縣令稍安勿躁嘛,城隍憑空消失,府庫銀兩被盜,種種跡象表面,明郭城裡有大妖作祟,捉妖司正在全力偵緝,封城也是無奈之舉啊。”
穆凡放下茶杯,“再說了,實在有急事需要進出城門的,可以向捉妖司申請路引,怎麽會激起民變?馬縣令有些杞人憂天了吧。”
馬縣令冷笑一聲,“四門一關,捉妖司可是財源廣進呐,我聽說,那路引已經被炒到兩百緡一張,穆指揮,您這吃相,未免難看!”
“放肆!”穆凡將茶杯重重放下,茶水灑落。
“左右,馬縣令妨礙捉妖司公務,給我拿下!”
一聲令下,幾名捉妖司小校便上來擒住馬縣令。馬縣令雙眼圓瞪,顯然沒有料到自己身為正堂縣令,在自己的縣衙裡被拿了。
喝道:“我馬邦德是朝廷欽命的一縣正堂,與你捉妖司是平級,誰敢拿我!”
“就憑我。”
穆凡拿出一道聖旨。當眾宣讀道:“上諭,著捉妖司明郭縣指揮使穆凡,全權接管明郭縣軍民一體事宜,欽此。”
聽完聖旨,馬邦德愣了一下,馬上喊道:“這是矯詔!穆凡,你膽大包天!你……”
卻是被人塞上了嘴。
穆凡厭惡地揮揮手,“拖下去吧,瘋了。”
馬縣令下去後,縣衙院子裡安靜了下來。一個靖夜郎湊過來道:
“穆指揮,上面給的期限,還有三天了。你看……”
穆凡看了他一眼,“撈錢的時候比誰都起勁,真要乾事了,全指望我一個?”
“在下不敢。”
“城隍廟不是找到了嗎?”
就在兩天前,捉妖司在明郭縣外二十裡的一個山溝裡,找到了完整的城隍廟。
只是,廟中不見了那尊城隍泥塑,像極了這位城隍金蟬脫殼,只顧著逃命,家都不要了。
“玄門那邊有沒有什麽說法?”穆凡問道。
“昊天宗最近在忙雲外境大會的事,根本沒管這邊,只是丟下一句話來。”
“什麽話?”
“小心黃泉道。”
“哦……?他們認為,這是那群屍修乾的?”
“小的不知。”
穆凡揮手讓他下去,他需要思考一下。
一來,雖然硬壓下了馬邦德,但現實的壓力卻如他所言,民怨沸騰是事實。哎,這也是怪手底下那些兒郎們平日裡餓狠了,撈的過了些。
二來,上面為了處理此事,在慶帝面前大包大攬,為他請下了皇命,這個限期破案的期限,還剩三天。
三天,要找到跑掉的城隍,理清個中緣由,這是他一個神通期的小指揮使乾得了的?
哎,穆指揮怔怔的看著那張聖旨,愁上眉頭。
實在不行, 就去邊境那裡找個妖怪頂一頂算逑。
正當穆凡焦頭爛額之時,門外有人報,有一個自稱是福源商會來的少年求見。
“不見。”
最近這些人太多了,無非就是想找他通融進城。
“指揮,他手裡拿著王禦使的關防文書。”
“你說什麽?!”穆凡站了起來。
整個捉妖司一共就那麽幾個禦使,都在朝廷本部,姓王的,可不就是王之煥嗎?周宗翰以下,捉妖司的第一人!
“快快,有請!”
蘇衍被請到縣衙內,見過穆凡後,道出了自己的訴求。
“準了,福源商會全都放行。”
這樣就行了?蘇衍沒想到這麽順利,看來手裡的這張文書,確實好用。
“那就多謝指揮大人了。”
說完蘇衍就轉身出門。
“等等!”
“指揮還有什麽事?”
“你跟王禦使是什麽關系?”
嗯?我跟他屬於不打不相識,然後非要拉著我跟他結拜兄弟的關系。
“數面之交。”
數面之交,他就肯給你這個??穆凡指了指他手裡的文書。這小子是不是不知道這個含金量?
“這麽說吧,老弟你拿著這封文書,不管走到哪裡,只要有捉妖司的地方,都暢行無阻,有任何需要,捉妖司都必須第一時間提供協助。”
“而且!王禦使還沒有加任何期限。”
穆凡慢慢靠近蘇衍。
“這,可不是什麽數面之交就有的東西。”
“指揮到底想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