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三,又逃到杭州,放棄了原來準備定都建康的計劃。
高宗罷免了造成揚州潰敗的黃潛善和汪伯彥。
拜朱勝非為右相。
升王淵為簽書樞密院事,仍兼禦營使都統製,以彰其扈衛之勞。
二月下旬,金軍將所掠財物運回北方,大軍北撤。
留訛裡朵和撻懶分別佔領山東大部分州郡,以降金的濟南知府劉豫節製河南州郡。
為了求得金人寬恕,高宗下詔錄用張邦昌親屬,派人持張邦昌與金人約和的文書赴金營,再次向金人乞和。
……
金軍撤兵,宋廷外患雖暫時緩和,但內亂又起。
趙構重用王淵,卻激起了眾多將士不滿。
三月初五,禦營扈從統製苗傅、右軍副統製劉正彥借口王淵勾結宦官康履謀反,伏兵殺之。然後擁兵至行宮北門,殺死沒有胡須的一百余人。
趙構聞變大驚,在朱勝非等人陪同下,登上城樓接見兵變將領。
苗傅當面嚴厲斥責趙構信任宦官,賞罰不公,黃潛善、汪伯彥誤國猶未重懲,王淵遇敵不戰卻因宦官而得到升遷等一系列罪行。
提出了誅殺康履、藍珪、曾擇等大宦官以謝三軍,並將帝位傳給皇子趙旉,請隆祐太后垂簾聽政等要求。
趙構被迫交出康履等人,並與隆祐太后商量後決定退位以避鋒芒。
趙構出居顯忠寺,年僅三歲的皇子趙旉被扶上皇位,隆祐太后垂簾聽政,改元明受。
兵變消息傳出後,呂頤浩自江寧府率所部萬人勤王,劉光世、王德、韓世忠相繼引兵平亂。
苗、劉得知呂頤浩率諸軍已陸續前來,開始感到恐慌。
趙構為麻痹苗、劉,故意下手詔給韓世忠,稱自己非常安全。
二人不知是計,反謂聖天子度量如此。
三月二十八,隨著勤王軍的逼近,苗、劉面見趙構,要他親筆劄以緩外師。
趙構表示自己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沒有皇帝符璽寫了也無用。
四月初一,在朱勝非等人的勸說下,苗、劉同意讓趙構複辟,趙構賜予兩人免罪“鐵劵”,暫行安撫。
四月初三,韓世忠的軍隊在臨平打敗了兵變軍隊,苗、劉看到大勢已去,率二千士兵於當晚逃離杭州。
呂頤浩引勤王之師入城,趙構握著韓世忠的手痛哭,指示盡除逆黨,韓世忠便派軍隊追擊出逃的苗劉軍隊。
四月初,苗劉兵變被平息,高宗複位。
此後論功行賞,呂頤浩升任右相兼禦營使。
劉光世升任太尉、禦營副使。
韓世忠升任武勝軍節度使,充禦營左軍都統製。
張俊升任鎮西軍節度使,充禦營右軍都統製。
趙構為康王時,已聘邢秉懿為妃。
靖康後,邢秉懿被俘北上時已懷有身孕,後墜馬墮胎。
趙構稱帝時,遙冊邢秉懿為皇后,但她並沒有為趙構留下子嗣。
建炎元年六月,潘賢妃生下皇子趙旉。
在維揚之變中,當時趙構正在行房,聽到金兵殺來,受到驚嚇,以致喪失生育能力。
趙旉年幼,苗劉兵變受到驚嚇,不久便死去了。
趙構此後不再有任何子女。
此為後話。
……
絕嗣,始終是懸在趙氏王朝頭頂的一把利劍。
絕嗣,或為天命不在,非人力所能挽回。
那日,玄君不願救趙構也是因為天命難違,他知道他能救趙構的人,卻救不了他的命。但這些卻是他不願向趙榛提及的。
趙榛已經看破這種王朝更迭的本質,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輪回,他不想通過殺戮去建立另一個新的秩序,然後等待這個秩序再一次潰爛。
他相信應該有更好的辦法。
所以,他既不願意看到他皇兄死在他面前,也不願意代替他去做那個修補舊秩序的裱糊匠。
他想,自己應該去尋找更好的辦法來改變這一切。
……
卻說那日,趙榛元神覺醒,氣震山河,龍祖應龍現世,驚動了四海八荒。
境界九天,六界之內,上至天庭,下至幽都,皆大為震動。
而後不久,趙榛許是因為元神激蕩,他的肉身尚不能負荷如此巨大的元能,便昏了過去。
玄君見狀,趕忙上前接住了他。
見他不省人事,症狀不明,便讓那應龍先潛入長江,不得招惹事端。就帶著趙榛迅速趕回巫雲頂。
趙榛整整昏迷了七天七夜。
玄君日日悉心照料,仔細探查了他的身體狀況。
他料想是因為趙榛體內的元能太過強大,昔日人皇乃太初之炁所化,為先天神軀,而趙榛卻是肉體凡胎,無法負荷如此強大的元能。
因此,當他動用神力後,卻因虛耗過度而昏迷不醒。
當他醒來之時,玄君看向他的眼睛卻並非重瞳,真是好生奇怪。
趙榛說他做了好多夢,夢裡有你,還有婉妗,還有好多認識和從來不認識的人。
玄君心想,恐怕這些不是夢,而是那人的記憶也慢慢回來了。
……
睡了幾天后,趙榛精神倒是很好,完全沒有什麽影響。
不知是不是自身的變化,他對巫術的領悟力確實極有天份,很多東西一點就透。他也越發潛心研究,隻想破解腦子裡那些奇奇怪怪的符號。
玄君雖不想教他修習巫術,但看得多了,自然也有些無師自通了。
玄君最擔心的還是他的身體,整日裡便待在齋舍,為他煉製仙藥。
但要想使凡體脫胎換骨,仙藥還只是輔助,終究要經歷天劫的煉化才能逐漸褪脫凡胎,修成真身。
盡管玄君知道這些,但對於天劫他也是無能為力的,也只能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這日玄君又拿來丹藥讓趙榛服下,趙榛卻笑著說:“霍兄,我都快被你喂成藥罐子啦!你不必擔心,我的身體我知道,只是需要些時日來適應,並無不妥。”
趙榛知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他欲當大任,必須自身強韌,不能依靠外物,更不能倚仗他人,他必須要自己獨立闖過一道又一道的天劫。
玄君看他內心堅定平和,便也放心了不少,微笑一下,對他說:“凡事不可操之過急,萬事皆有緣法,強求不來。”
……
近日來,趙榛幾乎讀遍了巫雲頂的藏書。
他已經可以輕松的辨識蟲章鳥篆、金石文字、包括一些陶文骨文,他發現他腦子裡那些圖文字符似乎是某種坐標。
他的那些怪夢也是有著某種關聯和敘事邏輯,他模模糊糊的覺得那些夢境就是那七魄主人的記憶。
而且那些夢境有著非常大的時間跨度,並不像一段簡單的記憶,更像是發生在天地創生的不同紀元。
這一日,趙榛不知不覺來到了登葆靈台之上,他仔細觀察這塊黑曜石拚砌的神秘祝台,順著雕刻的紋理研究那些字符。
他發現按照一定的順序去觸摸這些字符,那些字符便會發亮,這些便是巫術咒語的秘密。如果結合秘笈的巫術術法,再配合按下祝台的字符,便會啟動相應的秘術。
趙榛不敢妄動,他想還是要先搞清楚他頭腦中那些字符究竟是何含義,才能嘗試,否則一旦失控後果怕是自己難以掌控。
他不是一個莽撞之人,也不是一個好事之人,客居於巫雲頂的他更不想給主人造成什麽麻煩,便趕緊離開了。
……
後來,他把那些所有涉及到登葆靈台紋樣的巫術都整理了起來,發現這些術法都異常的繁瑣。
除了可以通過登葆靈台到達九天六界的任意所在,似乎也可以通過登葆靈台去到任意的時間點,也就是回到過去,甚至去到未來。
他夢境中那些奇異的畫面是跨越了天地發展演化,他不僅看到了天地創生,甚至看到了世界的未來。
如果那些字符真的是時空的坐標,那他就可以真的走進自己的夢境中。
既然想到此處,他既不能無視這些夢境的暗示,也不敢自己貿然摸索,他必須要尋求玄君的幫助了。
這一日,他見玄君在雪岸亭撫琴,便走過去靜靜的聽完一曲。
他見到自己親手給玄君雕琢的那隻竹盞便置於琴床之上,越發的光潔瑩潤,顯然玄君一直在用它。心裡很是開心。
玄君一曲奏罷, 抬頭看他心事重重,知他有事,便呷了一口清茶,問道:“何事如此傷神?”
趙榛答道:“不瞞霍兄,正有一事想要請教。”
玄君微微一笑,說道:“這巫雲頂的書都被你讀遍了,有何收獲?”
趙榛笑道:“讓霍兄見笑了,藏書極其古奧,趙榛能讀懂的不過十之一二。”
玄君接道:“十之一二已經不少了,這麽多年以來我也才不過能領略十之六七而已。有何事疑惑?”
趙榛正色言道:“實不相瞞,趙榛確實為夢境所擾,這些時日想盡力破解,因此遍覽古籍。近來反思,我想那並不是夢,而是那七魄主人的記憶,以前不過是一些剪影,後來慢慢勾勒出了片段。而且一些人反覆出現,開始我以為是近來相識之人較多所以夢到,後來發現卻是他們過往的情景。”
趙榛停頓了一下,看了眼玄君的神情,只見他眉頭微皺。
又繼續說道:“這只是其一。更有怪事,那登葆靈台似乎在傳遞某種訊息,我按照夢中的字符去觸碰祝台上相應的紋樣,那些字符便發出金光。那登葆靈台似乎遠不止是個通往九天六界的天門,似乎還有很多其他用途。趙榛不敢輕舉妄動,便來請教霍兄。”
玄君又抿了一口清茶,微微輕歎,看著趙榛說道:“我也是怕你多想傷神,因此不曾向你提起。今日既然你來詢問,我也便把我知道的告訴你吧,至於我也不清楚的,那只能待日後慢慢探究了。”
趙榛點了點頭,看著玄君等他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