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雲笈 第25章 北鬥9o（上）

鞭風伯使先驅兮，囚靈玄於虞淵。

遡高風以低佪兮，覽周流於朔方。

就顓頊而敶辭兮，考玄冥於空桑。

……

白日昭隻，歲在雲荒。

二百五十八萬年前，人皇治下，海內九州初定，四野八荒鹹寧。就在這劫後初治之際，卻有幾件不和諧的事件發生。

那日太一劈開伊闕，送汝海人魚順伊洛河而下匯入昆侖之水東流入海，那人魚族首領鮫陵再次感激他和人皇的再造之恩。

言稱，海枯石爛定不相負，天荒地老亦不背盟。

而後，便帶著全族奔赴東海而去。

隨即，太一趕回昆吾山，見那中山五?已經陸續恢復了神識，正戰戰兢兢的侍立在一旁，等待人皇的裁決。

只聽人皇重華問道:“你五人可知錯?”

那為首的天虞單膝跪地，慷慨說道:“人皇及昆侖眾神在上，天虞乃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糾集中山眾神呼風喚雨為霸一方，如今業已知錯，請人皇治罪！”

中山五?其余四人也盡皆拜倒在地，反省了自己的過錯。

重華看五神年資尚淺，有些年少輕狂，但也並非無惡不作之徒，所犯之錯雖累及中山各脈生靈，但念其尚有悔過之心，便想給他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於是，便嚴肅的說道:“所謂山神地祇，乃是山川淵澤天精地華所化，為一方水土造化之精英，本該心懷悲憫，回護一方生靈。如今，你五人卻倒行逆施，濫用神力，危害眾生，該當重罰。念你五人年資尚淺，便給你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你五人可願戴罪立功?”

那五神原本以為這次在人皇面前如此無禮，定會被廢掉神軀，化為九天星辰。沒想到此事尚有轉機，便連忙拜服在地，感激涕零，紛紛言道:“深感人皇厚德，但有差遣，勢必拚死效力！”

重華看幾人確有悔過之意，便繼續問道:“玉衡部接連遭到異靈襲擊，你們可知詳情?又是何人作怪?”

那天虞答道:“回稟人皇，這山中除了精靈鳥獸之外，確實有些不明的力量化作山魈屍魃、魑魅魍魎，平日躲在陰森晦暗之處，趁人不備出來作祟。之前只是零星幾例，近來確實越來越猖狂，尤其是姑瑤山一帶。”

那姑瑤接著續道:“不錯，越是山高林密之處山鬼邪祟越多，我也曾著手清理過一些，但近來卻越發猖獗。”

重華眉頭微皺，說道:“自祖神創世以來，神族、龍族、魔族先後降生，而後天地間那些鍾靈毓秀之地孕化出各種精靈神獸，大多美麗良善，從未聽說有此類邪祟。眾生皆受自然的恩澤孕育而生，不知是何種力量滋養了這等晦暗邪惡之物?”

天虞等人答道:“請人皇給我們一些時日，我們調動中山所有力量，必將徹查清楚。”

重華說道:“如今海內平定，但各方勢力都在醞釀，或許有奇異力量也未可知，如果危害到天地眾生則不可不查。你五人對中山各脈最為熟悉，如今命你們徹查此事，如有線索速來回報。”

五神拜倒稱是，欣然領命。

重華又說道:“你們需恪盡職守護佑中山各脈生靈，造福一方，如果再有倒行逆施之事發生，必將重罰。”

五神發誓絕不再犯，重華便讓他們去了。

……

就在中山五?開始徹查異靈一事尚無進展之際，昆侖眾神接連收到奏報。

近來人族九部皆不太平，起初玄戈部慘遭滅族，玄戈僅以身免;玉衡部族眾遭遇異靈，多人離奇失蹤;而其他諸部也均有傳報接連遇襲。

這一日，人皇重華收到東荒信報，開陽部首領離奇失蹤。

重華兄妹幾人來不及在中山徹查異靈之事，便急忙暫別玉衡，馭龍奔東荒而去。

昔日天劫降臨之際，妖日墜入大荒東極洞穿地維，東海上形成了大壑歸墟，混沌之火炎炎不息。歷經千萬年，眾神抬山造海引昆侖之水東流才使劫火漸息。東荒歷經劫難，是四海八荒受災最嚴重的地方。

此時的東海之濱，泗水之上，猶如一片池沼澤國。

天下四瀆便有河、濟二瀆從此穿流而過，又有沂、沭、泗、淮四水縱橫交織。泗水，因四源並發故稱泗水，合沂、沭二水南流隨淮入海。就在這片河網密布的土地上，還散落著大小池沼湖泊，多不勝數。

這片劫後余生的東方大地，由於水火侵襲，土壤貧瘠，一派鹽鹼荒蕪，只有桑樹綿延千裡，因此這裡被叫做空桑。

人族九部之一的開陽部就生活在這片滄海桑田上。

由於河網密布，開陽部族習慣了水上的生活，他們擅長捕魚和射獵飛鳥，各個都是神射手。

開陽帶著族人在這片不算富足的土地上艱難的生活，而正在這時意外降臨了。

這一天狂風大作，開陽趕忙帶領族人躲避。

可大風過後，人們卻發現首領不見了。

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開陽的蹤跡，族人焦急萬分，便送信向人皇求助。

昔日母神以九州之土摶土造人，而這人族九部的首領都是和著人皇的血液而生，和重華是血脈相連的兄弟。如今人族九部接連遇襲，開陽又離奇失蹤，重華甚是焦急。

……

重華兄妹到達空桑，卻是毫無線索，一籌莫展。可到了夜晚，更離奇的事情發生了。

那北天極拱極星區永不落下的北鬥九鬿居然不見了！

就在此時，只見北天極一道金光落下，霎時就到了重華兄妹跟前，原來正是北天極的鬥姆元君騎著她的龍頭拐杖禦風而來。

鬥姆發現她的九子失蹤，焦急萬分的趕來求助，只聽鬥姆對重華言道:“人皇在上，老嫗方才發現九鬥突然不見了，尋遍拱極星區卻無影無蹤。這是亙古未有之事，覺得事態嚴重，看見人皇之氣在此便趕來求助，請昆侖諸神幫我尋回我那九子啊！”

重華見鬥姆慌慌張張，情緒非常激動，連忙安撫，詢問道:“事先可有何征兆?”

鬥姆答道:“細想起來也並無任何征兆，隻覺今夜狂風大作，我也是一時被風吹得睜不開眼，霎時間九鬥就不見了，我還當是自己恍惚了。平日那九鬥恪盡職守，億萬年來從不曾有半點偏差，今夜卻突然一個都不見了，這可如何是好！”

這時離九和碧霞也紛紛上前安慰，勸她莫要焦急，眾人定會想盡辦法將那九鬥尋回。鬥姆這才慢慢平複下來。

正在此時，眾人看到北方不遠處一道衝天之光陡然升起，幽冥之氣大盛，陰邪之勢直衝九天，大地都開始震顫。

眾人面面相覷，就連人皇和鬥姆歷經幾次劫世都沒有見過這種情況。

當下不及細想，重華帶領眾人迅速向那冥光飛去。

……

眾人一路向北來到太山上空時，見那冥光正是從太山腳下升起，於是便俯身落下來到近前。

只見那冥光直通天際，冥光之下好像一個洞口深入地下，陰氣森森，晦暗陰寒，透出濃重的幽冥之氣。

正在這時，只見有一山神匆忙趕到。

這人身材高大，魁梧至極，只是臉色過於蒼白，好似沒有半點血色。

眾人見此人很是眼生，只有重華認識他。

他叫赫天，是祖神的五世苗裔，也是太山之神。

自從祖神元神歸位後，神軀化作天地萬物，其中頭顱便化為這座太山。而祖神的一脈苗裔便世代守護這座太山，如今傳到赫天已經是第五代了。

這一脈沒有強大的神力也沒有特殊的技藝，素來行事低調，只是守護著這座神山，因此眾人都不熟識。

今夜天象大異，驚動了他倒也不奇怪。

赫天上前先參拜了人皇，又向眾人拱手一禮，神情略顯慌張的說道:“想必諸位也是被這異象吸引而來，小神世代守候太山，今日有要事稟報人皇。”

重華心想他對此地最熟悉不過，或許知道些根由，便問道:“你可知今日的異象因何而起?”

赫天答道:“諸位有所不知，我們這一脈世代守護太山， 少與外界交往。近來此處確有異象，尚未來得及稟報神域昆侖，沒想到今夜就突然爆發了。”

太一心急，連忙問道:“這到底是何情況?”

赫天答道:“眾人請聽我詳細道來。

祖神垂死化身，頭顱便化作太山，元神歸寂前一縷怨念戀戀不舍於他親手開辟的天地，縈繞在太山之巔經久不息。而這縷怨念，慢慢竟化為混沌之火深藏於太山之中。

後又逢劫世，六千多萬年前那妖日墜落東海，劫火蔓延之際便引燃了混沌之火。

眼看劫火洞燒天地即將毀於一旦，父神以元神煉化混沌之火，分化出十種本源之火。又以真身裂展九維空間，將這十種本源之火分別歸藏於九維宇宙之間，才使劫火熄滅天地重新歸於穩定，也才有了如今的新紀元。

但是，這種空間的撕裂終究是不穩定的，而且那十種本源之火雖然分置於九維宇宙但卻依然以我們看不見的方式相互聯系感應。

天長日久，當父神的靈識漸漸隱去，對那十種本源之火的壓製則日漸減弱。如今開始躁動，就會在九維宇宙之間開辟出相互連結的通道。

這些通道一開始非常狹小，肉眼不可見，只有火源間的微弱聯系。然而這些通道日益呈現擴大的趨勢，除了本源之火漸漸也有其他能量和物質相互滲透。

待到我發現苗頭時，已經有異度空間的生靈利用這些通道往來其間，我正準備上報不成想事態發展如此迅猛，這才數日光景今夜竟至幽門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