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嘉夷,來賓為王。
成家成室,我都攸昌。
天人之際,於茲則行。
……
熒惑手捧著一顆熾熱彤紅的丹陽龍珠,得意一笑,化身一位風流倜儻的翩翩公子,身著緋衣,頭戴金冠,落下九天直奔東荒青丘而去。
熒惑春風滿面,又看了看手上的寶貝,心想這下那狐女定然對他青眼有加。之前百般殷勤都沒撈著半點好臉色,如今我把這件寶貝送她還怕她不動心?
熒惑想得心裡一陣發熱,不禁喜形於色,加快了腳步。
轉眼間,他落下雲頭來到了青丘山,山中便是他心上人的仙府。
走到門前,熒惑理了理衣冠,清了清喉嚨,挺胸突肚一臉的神氣,讓小童趕忙進去通稟。
那熒惑本是五行祖龍之一的徵龍,助父神造山抬海中耗盡元氣,神軀化為九州龍脈,而元神則回歸宸宇,成為五政之星的火星。
可他天性散漫,自由放縱,和他幾位兄弟大相徑庭。從不肯在九宸穹頂安於職守,整日落下九天四海八荒風流浪蕩,行蹤不定。
近來,熒惑在東荒青丘發現一位絕色女子,那女子膚如脂玉,面若春桃,眉如煙黛,眼似秋水。尤其是那一頭青絲如絲緞一般順滑柔亮,光可鑒人,襯得她更顯溫柔多情,千嬌百媚。
熒惑見後,頓時驚為天人,百般求取皆不可得,搞得他整日神魂顛倒,不能自已。
這女子名叫心月,真身乃是一頭九尾白狐,世代棲息在這青丘山上已有千年。機緣巧合之下竟然異化成妖,也是得了天大的造化竟能化為人形。
這狐女天生聰慧至極,雖為異獸,心機卻不輸於神祇,又修得了一副不可多得的好皮囊。
她見那熒惑貴為九天星神,雖是百般奉承,卻盡是花言巧語,並無幾分真心,不是個值得托付的人,因此也不大理睬。
這時,聽聞門童傳報那熒惑又來騷擾,心想今日定要讓他吃點苦頭,好死了這條心。想到這裡,心月便讓門童傳他進來。
那熒惑風風火火大搖大擺的走進狐妖洞府,已經開始幻想著送上這顆龍珠後那心月對自己傾心相待的樣子。
心月看他滿臉喜色心下狐疑,不知他要耍什麽花招,冷冷一笑說道:“今日星神是有什麽好事,這般歡喜?”
熒惑洋洋自得,故作神秘的道:“本座平日裡對你掏心掏肺你也不為所動,今天要獻上我的真心,你看看這可有假?”
心月微微冷笑,瞟了他一眼,靜觀他耍什麽花樣。
這時熒惑掏出那顆丹陽龍珠,送到了心月面前。
心月一看,頓時眼前一亮。
只見這顆龍珠乃是百萬年的蒼龍之心,殷紅如血,熾熱渾圓,猶如一顆灼灼發光的丹陽。
心月頓感一陣純陽之氣撲面而來,心想要是得了這顆龍珠少說可抵百萬年的造化,不由得垂涎欲滴。
但她時刻提防著熒惑,生怕落入他的圈套受他擺布,定了定心神,輕輕一笑,問道:“星神這是什麽意思,小女子可消受不起。”
熒惑走上近前,大搖大擺的坐在了心月身邊,挑眉一笑,說道:“我的心意你還不懂嗎?這四海八荒最金貴之物都給你尋了來,你還看不見我的真心嗎?”
心月尋思那蒼龍之心本就難得,而這顆龍珠更蘊含著煌煌的純陽之氣,確實是天底下絕無僅有的好東西。不由得也對熒惑另眼相看,但還是心中狐疑,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妥。
熒惑看心月遲疑,拿起那顆龍珠,雙眼深情的望著她,委屈的說道:“這個你都看不上,那我只能刨開我的胸膛挖出我的龍心送給你了。”
說著,將那顆龍珠送到了心月嘴邊。
心月眼珠飛轉,千百個念頭在心間盤算,可怎麽也想不出熒惑打的什麽算盤。
可這龍珠不假,若得了這枚真元,雖不能立時化為神軀,卻也是不滅之身的造化,這可是自己再修千萬年也修不來的。
雖說狐性多疑,神機妙算,但狐狸也最是饞嘴之物,心月實在禁不住這股純陽之氣的誘惑,一閉眼就吞了下去。
頓時,心月隻覺彤光入體,奇經八脈龍息遊走,一股暖流直入胸腹,丹陽之間升起一團純陽的真氣。
熒惑見心月終究還是吞下了龍珠,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心想自己的計謀終於得逞,事後你被神兵天將上天入地追拿的時候,還怕你不主動投靠於我。
……
那日太一辭別兄長獨自北上幽都山,去尋一頭至陰的魔獸。
幽都山,極北荒寒之地,狂風晝夜不停,霜雪經年不融。
這裡對太一來說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他和離九都降生於此,陌生在於他卻從未親眼看看孕育他的這片土地。
太一駕馭著炎龍遊走於這片孤獨的土地上,這裡一片漆黑,山峰凌厲冰冷,漫天風雪,滿地冰霜,沒有半點生靈的痕跡。
這時,太一聽見有一絲微弱的呼嚎聲,他驅策炎龍向那聲音尋覓而去。
不一會,在山崖間看見了一頭小小的九尾玄狐。
他心想這小家夥定是為了覓食鋌而走險,結果卻受困懸崖下不來了。
那山崖極其陡峭,實難攀援,太一右手緊握龍角,整個身體飛了出去才勉強能夠到那小玄狐。
眼見它已經虛弱無比,被凍得瑟瑟發抖,只能發出微弱的哀嚎,再晚個一時半刻恐怕就要斃命於此了。
那小玄狐甚有靈性,看見眼前的身影登時看到了希望,眼神流轉閃著精光,燃起了熾熱的求生**,“嗷嗷”的低吟求救。
太一身體往外一蕩,就勢左手碰到了懸崖邊,緊緊抓住了小玄狐,右手用力又蕩回了炎龍背上。
太一看這頭九尾玄狐長得極為漂亮,純黑的皮毛沒有一絲雜色,九條尾巴蓬松柔軟,兩個眼睛澄澈靈動,滴溜溜的看著他,呆萌可愛,柔柔的輕叫撒嬌。
他心想真是一頭伶俐的靈獸,幸虧自己來得及時,否則這個小家夥必死無疑。
眼瞅著它已經快被凍僵,太一溫柔的撫摸著它的身體,把它揣進了自己的懷裡。
太一不敢耽擱,繼續開始尋找,他記得這裡有一隻上古玄龜,在這極北至陰之地不知已經活了幾億萬年,用它鎮守幽門想是連隻鬼影也飛不過去。
尋了幾圈都不見蹤影,太一不耐煩起來,驅策炎龍直衝雲霄,俯下身來一團炎火噴薄而出,他想要融化冰雪引那玄龜出來。
可這幽都山太大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融化冰雪。
太一躍下龍背,站在一座小山丘上,閑得無聊抱著小玄狐撫摸把玩,看著炎龍乾活。
可正在這時,太一隻覺地動山搖,霎時間腳下的小山開始崩塌裂陷,太一趕忙抱著玄狐飛上了龍背。
回頭一看,這座小山居然動了起來,眼看山上的冰雪石塊劈劈剝剝紛紛掉落下來。
再一看,這哪裡是座小山,分明是個活動的龐然大物。
這隻魔獸背著巨大的甲殼,背上長滿了鋒利高聳的尖刺,長長的脖子從甲殼中伸了出來,一顆頭像大鳥一樣長著尖尖的喙。只見它伸出長長的尾巴,那尾骨上也長著尖銳的倒刺。原來卻是一隻巨大的玄龜。
只聽這玄龜震天怒吼,揮動起長而有力的尾巴開山劈石,顯然這頭魔獸被吵醒了很不開心。
太一嘿嘿冷笑,說道:“你這畜生,起床氣還挺大,看我怎麽治服你這種不乖的。”
說著太一喚回了炎龍,要親手製服這頭魔獸。
只見他揮出一條龍鞭,卷住了玄龜的脖頸,借力一拉就跳到了玄龜的背上。
那玄龜異常暴怒,晃動著身軀想要把太一從它背上振下來。
可不管它怎麽晃動,甩起尾巴狂抽,就是撼動不了立在他背上的太一。
這時太一收緊手中的龍鞭,那玄龜的頭就被高高的吊了起來。
只見它聲嘶力竭的怒吼,越發的狂躁。
太一也不心急,心想要是滅了它用不著這麽費事,但要想收服它就必須一點一點磨掉它的戾氣。
不知耗了多久,眼瞅著那玄龜已經快精疲力竭,還是無法擺脫太一的束縛。
太一心想也磨得差不多了,於是再次收緊了龍鞭。
那玄龜頓時呼吸受阻,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只見它將四肢收回殼內,將尾巴也蜷縮了起來,“咕咕”的低聲哀鳴,像是在求饒。
這時太一說道:“你在這裡睡大覺也睡得夠久了,給你個差事你可願意?”
那玄龜昂著碩大的一顆鳥頭,在龍鞭的束縛下還是勉強的點了點頭。
太一哈哈一笑,說道:“這麽快就學乖了,倒是出乎我的預料。”
那玄龜“啾啾”的叫了兩聲,竟然像是在撒嬌賣萌,真的是畫風轉得太快。
太一繼續說道:“算你識相,你這畜生今天遇見我算你的造化,給你這個美差可是別人修都修不來的,跟我走吧。”
說著太一收起了龍鞭,坐在玄龜背上,趕著玄龜,直奔東荒而去。
快離開幽都山的時候,太一掏出了懷裡的小玄狐,對它說道:“看你恢復得差不多了,我也要趕回去複命了,我們有緣再見吧。”
那小玄狐甚有靈性,“吱吱嗚嗚”直叫,好像是不忍分別。
太一又說道:“不行啊,我不能帶你走,你在這裡好好長大,若我再回來定然來看你。”
那小玄狐滴溜溜的轉動著大眼睛,留戀不舍,可它又非常通靈性,知道分別在所難免,低著頭伸出小爪子輕輕抓了抓太一的手指。
然後,轉身跳下了玄龜的背,飛快的鑽進山谷裡了。
……
當太一趕回空桑的時候,剛好昊英也帶著鬱壘、神荼兩位神將趕了回來,二人跟兄長約好了在太山匯合。
此前羲和看重華已經完全恢復擔心十日玩忽職守便返回了暘谷,讓離九和碧霞照顧好兄長,又叮囑了婉妗叫她不要淘氣。
隨即,眾人在太山匯合後商議如何封印鬼門,赫天便邀請諸神進駐太山神殿。
這太山神殿屹立於山巔絕頂,雖說不上富麗堂皇,卻也甚是瑰偉險峻,恢宏氣派。周間又有上古神靈之氣護佑,紫氣沉浮,雲霞環繞,更曾莊嚴肅穆之感。
人皇重華命魔獸玄龜鎮守幽冥,委派鬱壘、神荼兩位神將把守鬼門, 任何元靈不得隨意出入。
除此之外,還特別交代了要加強太山的防禦力量,授權赫天全權處理。並且,昊英還傳達了母神對他的褒獎,認可赫天守衛太山有功。
重華也說道:“那日若不是你提前有所了解,讓大家有了心理準備,我們貿然進入鬼門定然手足無措。此事有功,待事態解決後,定有封賞。”
赫天慌忙拜道:“人皇言重了,小神身為祖神後裔,守衛天地本就是我的天職,隻恨自己能力低微,能做的太少。”
重華微笑言道:“赫天不必自謙,維系天地護佑生靈本就是眾神之責,不管能力大小,都需並肩作戰。”
赫天欣然稱是。
……
百忙之際,太一還是不忘跟離九吹噓自己的英勇戰績。
詳細講解了幽都山是有多麽凶險,收復玄龜是有多麽困難,又大加筆墨渲染了一番。
婉妗扁起小嘴不屑一顧,隻說兄長偏心,這麽好玩的事不讓自己去。
離九看他手舞足蹈,知他總愛誇大其實忍不住呵呵冷笑。
碧霞卻是聽得津津有味,時而雙眼放光,時而焦急萬分,但也不露聲色,只是溫柔含笑不發一言。
離九冷眼旁觀,心道這倆人到是合拍,只是太一那個傻子不解風情,得怎生想個辦法幫他二人捅破那層窗戶紙才好。
可太一見離九不冷不熱便沒了興致,心中暗自生氣,心想下次定讓你親眼見到才知道誰是這天下最勇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