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妖盤坐在地上,低著頭,雙眼微閉。
它的雙手雙腳都被厚重的鎖鏈銬著,隨便一個輕微的動作,就會引起鎖鏈碰撞咣當作響。
現在,虎妖一動不動,幾乎坐成了一尊石塑。
但它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這般安靜。
在虎妖體內,強橫的妖氣遊走在它的四肢百骸間,一個接一個衝破封堵的竅穴。
前些日子,為了幫助蘇遷修行虎縱功法,鄒伯將虎妖全身上下一千多個竅穴全部封死。
隨著時間流逝,加上刀疤虎妖的幫助,已經有八百多個竅穴被解封。
虎妖現在要做的,就是在約定時間到來前,將最後一百來個封堵的竅穴衝開。
“該死的老匹夫,將我關押在這裡這麽久。等今晚過後,我一定要拿你的心肝下酒,將你的頭骨當夜壺來用。”
虎妖小聲咒罵著鄒伯,時不時睜開眼睛往牆上那巴掌大小的窗戶看去。
透過窗戶,依稀可見天空上的那輪明月。
“最後半個時辰了,時間一到,就該我大開殺戒,大飽口福了。”
想到錦安縣裡眾多鮮嫩多汁的凡人,虎妖臉上嘴角勾起一抹獰笑,重新將頭低下去。
咣當咣當。
冷不丁聽到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虎妖猛然抬頭,心中暗暗疑惑。
怎麽提前過來了,還沒到約定時間才對。
看到來人的模樣後,虎妖眉頭下意識的蹙起,脫口而出。
“怎麽是你?”
蘇遷將烏金棍往囚牢的地面上一摜,囚牢的地面微微一震。
他嘴角含笑,故作不解道:“不是我,還能是誰?”
虎妖自知失言,不想在關鍵時候節外生枝。
於是忿恨的剜一眼蘇遷後,便要閉眼低頭,閉口不談。
“不打算回答嗎?”蘇遷呵呵一笑:“那我換一個問題。”
“楊青言現在在哪裡?”
一問一個不吱聲。
虎妖繼續低頭保持沉默。
不過這次聽到蘇遷提及“楊青言”三個字時,虎妖雙肩微微一震。
手上的鎖鏈便發出輕微的噹噹聲響,這聲響在寂靜的囚牢裡顯得格外響亮。
虎妖低下去的臉上,浮現出不加掩飾的殺意。
他難道知道了什麽,還是說故意在套我話?
如此關鍵時機,絕對不能橫生意外,影響了瞳山大王的攻城大計。
虎妖心亂如麻之際,蘇遷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到底是老虎還是王八呀,縮頭烏龜學的挺像啊。”
噹噹!
這一下,手上和腳上的鎖鏈同時響起金石之音,好不刺耳。
虎妖陡然抬起頭,一雙虎目凶相畢露,死死盯著蘇遷,眼角的肌肉在一抽一抽。
蘇遷呵呵一笑,繼續刺激道:“難不成你成啞巴了?騙我的話都不會說一句?”
他在嘗試釣魚執法,看看能不能刺激的虎妖誆騙自己。
虎妖雙唇囁嚅,正要開口,就聽到蘇遷又說。
“可別說什麽你不認識楊青言,我讀書多,你騙不到我。”
畢竟蘇遷已知的謊話,系統是不會發放獎勵的。
虎妖:“……”
被蘇遷預判到自己本要說的話,還被一通嘲諷,虎妖早已怒火中燒。
它的雙手緩緩握緊,手臂上青筋暴起,蜿蜒如蚯蚓。
扭頭看一眼窗外的月亮,離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體內的竅穴全部衝開,整整一百九十年的道行全部恢復過來,虎妖眼底的殺機緩緩溢出。
只要瞬息出手將這小雜種拍死,便不會引來囚牢外守衛的注意,計劃可照常進行。
一念及此,虎妖收斂殺機,面無表情的開口道。
“這位大人,我被關押在這暗無天日的囚牢許久,耳目閉塞,大人又何苦為難我?”
佯裝示弱,趁其不備,一擊必殺。
聽到虎妖開口,蘇遷呵呵一笑:“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刁難你咯?”
虎妖強行擠出一絲笑容:“大人,我……”
就是現在!
出手!
虎妖臉上露出無比張狂和嗜血的笑容,渾身妖氣如火山噴發,盡數噴薄。
下一刻。
虎妖,卒。
蘇遷平靜的收回烏金棍,雷鳴之聲一閃而逝。
虎妖的屍身轟然向後倒下,雙臂無力的耷拉下去,胸口多了一個前後通亮的血窟窿,窟窿附近焦黑一片。
隨著虎妖雙手耷拉分開,它手腕上的鎖鏈吧嗒一聲松開兩截。
這鎖鏈,壓根就沒鎖上,只是裝了個樣子,顯然是楊青言所為。
【恭喜宿主擊殺一百九十年道行的虎妖,獎勵已發放,請注意查收】
蘇遷撇撇嘴,有點兒遺憾。
沒能從這家夥身上薅到先天靈氣的羊毛。
真是一頭蠢虎,連句騙人的話都不會說嗎?
正腹誹著,蘇遷臉色一正,眼中殺機湧現。
“楊大人,我找到你了。”
……
崎嶇蜿蜒的山路上,兩頭人形狗妖一前一後穩穩當當抬著轎攆。
轎攆裡,楊青言身著縣令官服,正襟危坐,面容沉靜。
在屠妖場的那個守衛給自己通風報信後,他便第一時間安排轎攆, uukanshu 離開了錦安縣這等是非之地。
等今夜過後,他就將成為錦安縣真正的主人。
至於前來報信的守衛,已經被他當場解決了。
“本大人承諾之事,你也信?”
楊青言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容。
一想到守衛臨死前那滿臉的不甘與絕望,楊青言就覺得想笑。
“呵呵,穿著一身低賤狗皮,還想當本大人的乘龍快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突然,前面抬轎的狗妖叫罵起來。
“你是哪裡來的不知死活的蟊賊,居然敢擋我等的大轎出行?”
楊青言聞言,眉頭微微一皺,閉合的雙目緩緩睜開。
劈裡啪啦!
伴隨著一陣響亮的雷鳴之聲後,轎子外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靜。
只剩下山風呼嘯和樹枝搖曳的聲響在山路間回蕩。
不等楊青言掀開轎簾,一道熟悉的聲音便在轎攆外響起。
“哦,我當轎子裡是誰,原來是楊青言楊主簿呢,這麽晚的時間,主簿大人是要往哪裡去?”
正是蘇遷的聲音,言語間帶著濃濃的譏諷。
楊青言緩緩撩開轎簾,小心翼翼的踏出轎攆。
等他站在轎攆前,就像完全沒聽出蘇遷話語裡的嘲諷似的,臉上洋溢著親和的笑容。
“哎呦,這不是小蘇大人嗎,你我還真是有緣呐。”
蘇遷上下掃視楊青言一眼,哂笑道。
“哎呦,我這是認錯人了,哪是楊主簿,分明是楊縣令才對。小子失言,還望縣令大人莫要怪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