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遷的神識掃遍了幽藍汁液間的所有脈絡後,一無所獲。
魔羅口中那位至強的算命先生留下的道傷,根本無處尋覓,蘇遷的神識尋找了整整兩遍,並未發覺任何一道脈絡受損。
那所謂的道傷,找也找不到,治療更是無從談起。
“怎麽會這樣,難道說算命先生欺騙了魔羅?”蘇遷百思不得其解。
魔羅自是不可能有一句謊言,不然修仙反詐系統早就給出他提示了。
可是,按照魔羅的說法,他是親眼看到自己的本命元精被算命先生從體內抽出,境界也從彼岸跌落到苦海。
更是至今都無法真正的幻化人形,這些都做不得假。
“要麽我壓根不是魔羅的有緣人,要麽算命先生的境界太過高深,他留下的道傷以我現在的修為,看不見,找不到。”
蘇遷的神識再一次掃過整個脈絡後,無奈的得出了這個結論。
蘇遷並非墨跡之人,既然眼下找不到魔羅的道傷,蘇遷也就不再猶豫,果斷將釋放出去的神識收回。
驀然睜開緊閉許久的雙目,蘇遷原本精芒熠熠的雙眸裡罕見的流露出一絲疲憊之意。
接連三次以神識探查魔羅整個身軀內部,饒是蘇遷的神識足夠強大,亦是有些吃力了。
不過這何嘗不是一種對神識的磨礪。
蘇遷意外的發現,收回神識以後,他的神識不知不覺又壯大了許多,隱隱有凝聚成實質的趨勢。
“主上,快歇會,讓主上神憂,老奴有愧。”
魔羅目光敏銳的覺察到蘇遷眼睛裡閃過的那一抹深深的疲憊之色,頓時臉上流露出愧疚之色。
身為奴仆,不能為主上分憂,反而讓主上為他勞心費神,他心中有愧,羞愧難當。
“你不用愧疚,這都是我自願的。”蘇遷無奈的搖搖頭,“我以神識多次搜尋,可惜一直沒有找到你體內的那道道傷。”
“不過你放心,既然你認我當了主上,不管我是不是那算命先生口中的有緣人,我也會盡力去給你打破此劫。”蘇遷鄭重其事道。
蘇遷開口說話的同時,手掌摸向腦袋後面。
金色的光華一閃,蘇遷的掌心裡多出一團翠綠色的流體,恰好鵝卵石大小。
正是那團神木元精。
“我手中只有這麽點神木元精,也不知道對你來說夠不夠用,你先將它煉化了,聊勝於無吧。”
蘇遷將掌心裡的神木元精向前一推,便朝面前的魔羅飛去。
魔羅面露感激之色,雙手舉過頭頂,顫顫巍巍的接下神木元精,連連道。
“老奴,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愧疚之余,魔羅心念一動,腳下的木球表面飛速長出一根的碧綠藤條。
藤條的頂端生長著一枚巴掌大的闊葉,青翠欲滴,綠意盎然,闊葉微微卷曲,彎曲成一個完美的弧度,宛如一個天然的小碗。
彎曲合攏的闊葉被藤條送到蘇遷面前,蘇遷定睛看去時,裡面有幾滴剔透晶瑩的渾圓露珠自主飛出,落在他的眉心處。
一股馥鬱芳香之氣悠然拂面,淡淡的清涼之意在蘇遷眉心蕩漾開來,瞬間讓他疲憊倦乏的神魂舒暢起來,精神為之一振。
“謝了。”
蘇遷輕笑一聲,催促道。
“魔羅,你不必和我這般客氣,趕緊快將神木元精煉化了吧,這才是要緊之事。”
“是,主上,勞煩主上,稍等片刻。”
魔羅激動間,握緊手中的神木元精,虛幻的身形瞬間崩塌,化作無數的光雨,裹夾著翠綠的神木元精,一同落下。
蘇遷見狀,身形一閃,出現在地面之上,以免驚擾到魔羅煉化神木元精的過程。
低頭看一眼倒地不起的張臨,蘇遷不由得一怔,大為驚愕。
他本以為張臨說完“我恨呐”三個字的臨終遺言後,便是兩腿一蹬嗝屁了。
沒曾想,他以強化後的神識略一感知,卻似錯愕的發現。
這千歲宗的張臨長老居然硬生生吊著一口氣,不曾散去,實在是令人難以想象。
“苦海境界的修士生命力這麽頑強的嗎?”
蘇遷忍不住怎舌道。
似乎感受到蘇遷目光的注視,地上一動不動的張臨居然腦袋微微一顫,硬生生的抬起了頭。
布滿血絲的雙眼直勾勾盯著蘇遷看了老半天以後,原本灰暗一片的眸子裡終於有了一絲微弱的光彩。
嘴巴一張一合,如此反覆幾次以後,張臨如回光返照一般,居然開口說話了。
“道,道友,我不能死,我不想死,求你救救我,我願意付出全部身家,只要你肯救我一命……”
張臨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宛如喪家之犬般求饒著,完全沒有先前趾高氣揚、盛氣凌人的模樣。
“你的求生**還真是有夠強烈的。”蘇遷哂笑一聲,“你先前不是還要將我挫骨揚灰,剖心挖肺的嗎?”
對於蘇遷的譏諷,張臨充耳不聞,只是不斷重複著求饒之語,同時大罵自己不是人,豬狗不如。
言語之卑微,令蘇遷都忍不住感慨一句。
“為了活命,你這老東西還真是夠不要臉的。”
“是是是,道友你大人有大量,求你饒我一命,我日後定當湧泉相報,給你當牛做馬。”
蘇遷笑道:“當牛做馬就不必了,我問你,你真想活命?”
“多謝道友,多謝道友。”
張臨有如落水之人看到救命稻草一般,連聲感恩道。
“道謝的話說早了,我可沒說要要放過你。”蘇遷頓了頓,話鋒一轉道。
“想要活命的話也行,我比較好奇,千歲宗究竟在靈礦洞裡發現了什麽秘密,要如此大費周章的搞出那麽一番廢棄的戲碼?”
聽到蘇遷提及靈礦洞的秘密,張臨臉上刻意堆出的笑容瞬間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恐懼之色。
恐懼之色轉瞬即逝,張臨又是堆起滿臉的笑容,卻是吞吞吐吐,含糊其辭,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
“他在害怕?苦海境界的修士會害怕什麽?”
蘇遷敏銳的捕捉到張臨的神色變化,心中不由的一驚。
那片廢棄的靈礦洞裡究竟藏著什麽秘密?
聯想到當日白叔給王萱幾人講述的“流血的石壁”,以及張臨這個千歲宗長老現在的神色舉止,蘇遷從裡面隱約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靈礦洞裡面怕不是藏著什麽大恐怖?”蘇遷猜測道。
他雙目灼灼看向支支吾吾的張臨,佯裝惱怒道。
“半天都不肯說一句話,看來你還是不想活命,那我就成全你,送你上路好了。”
說話間,蘇遷作勢拍出一掌,就要結果了張臨。
張臨見狀大驚失色,滿臉驚懼道。
“不,不,不能啊……”
“什麽不能?”蘇遷怒目圓睜,逼問張臨。
張臨面露驚恐之色,像是想到什麽恐怖的畫面,一雙眼瞪的老大,都快要從眼眶裡暴突出去。
“不能說,不能說……”
“為什麽不能說?”
面對蘇遷咄咄逼人的追問,張臨的神色已經恐懼到極點。
難以想象,有什麽東西能讓一個苦海境界的修士害怕到這般程度。
“嚇人,嚇人,啊啊啊嚇人啊!”
張臨突然驚恐的大叫起來,嘴裡吐著白沫,不斷重複著兩個字。
“嚇人”
“嚇人”
“嚇……”
最後一個“嚇”字出口,張臨臉上害怕扭曲的表情徹底定格,仿佛臨死前看到了無比恐怖的一幕。
他死了。
居然被莫名的恐怖活生生嚇死了。
這可是一個正兒八經的苦海境修士。
面對如此始料未及的一幕,蘇遷緊蹙眉頭,半天沉默不語,背後都忍不住有些發涼。
半晌後,蘇遷重重吐了一口氣,道。
“千歲宗的水,有點深呐。”
神識在張臨身上掃過,蘇遷很快發現了張臨的儲物袋。
如今張臨身死道消,他留在儲物袋上的禁忌可謂不堪一擊, uukanshu 蘇遷輕松摧毀其上禁忌,神識探入其中一番搜尋後,滿意的退出了神識。
不愧是千歲宗的長老,家底還算殷實豐厚,除了與地魔蘿王生死戰鬥消耗了一部分寶物外,儲物袋裡剩下的各種東西還算不少。
蘇遷一股腦兒全部收入了自己的發絲空間。
剛要取出白叔的儲物袋如法炮製,蘇遷忽然神色一凜,感受到身後突然暴漲的氣息。
“魔羅突破了?”
蘇遷吃驚的回頭,就看到魔羅巨大的身軀之上,蕩漾出澎湃洶湧的靈氣波動,向四周席卷而出。
所過之處,山石搖動,河流生浪,氣勢驚人。
耋耄老者再度緩緩凝聚出來,盤腿端坐在木球的頂部中央處,雙目緊閉,神色威嚴。
陡然間,魔羅睜開雙目,竟有兩道實質性的精芒激射而出,洞穿了前方的地面,留下兩道深不見底的坑洞。
魔羅緩緩起身,負手而立,頗具霸道之氣,雙目睥睨四方,威壓莫名。
很快,魔羅冷漠無情的雙目掃到蘇遷,恰好蘇遷抬眼看來,與他四目相對。
魔羅二話不說,飛身而下,驀然間來到蘇遷的面前。
而後……
毫不猶豫的跪地俯首,恭敬無比道。
“多謝主上,賜寶,魔羅,感激不盡。”
蘇遷嘴角勾起,笑語問道:“起來吧,我看你的樣子,實力恢復了?”
魔羅道一聲謝後,緩緩起身,如實回答道。
“回稟主上,恢復了,一些,現在是,苦海……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