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被淡淡煙雲籠罩,若隱若現。
除了風聲,街道角落搶食打架老鼠發出的吱吱叫聲。
黃月鎮的夜,靜的可怕。
一家客棧內。
薑紫菀趴在桌上望向柳應屹。
迫切想知道答案,追問,“師弟,你倆下午到底在說什麽?我怎麽一句也聽不懂?”
將手中酒葫蘆遞給大白,柳應屹沉吟片刻。
從山腹觀禮結束被黃拜月攔住開始說起。
“先前黃拜月上前抓我手腕,試探就已經開始了。
只是發現彼此實力相差不大,沒有佔到便宜。
所以才準備采用迂回策略,徐徐圖之。
下午那頓飯,倒是沒做手腳。
至於席間所聊,不過是一些彼此試探的話罷了,沒什麽實質性內容。”
雖然還是不太明白,但這並不妨礙柳應屹的形象在薑紫菀心裡愈發高大。
“師弟,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啊,你說的這些我都沒看出來。
跟你在一起時間越久,越發現你好厲害!”
薑紫菀雙手托住下巴,一眨不眨盯著柳應屹,似要把他骨架都看穿。
一時不察,竟有些癡了,‘師弟還挺好看。’
薑紫菀的吹捧,讓柳應屹想起了家中那八位性格都可稱之為古怪的師叔,心中一暖。
對小女兒心思不感興趣,也不了解的他,沒有接話。
察覺到客棧內外有動靜,悄然起身。
貼在門上探查感知片刻,又走到窗邊探查一番。
轉身對薑紫菀提議,“大哥,有沒有興趣玩個遊戲?”
聽到要玩遊戲,薑紫菀頓時來了興致。
起身拍手,雙眼放光。
“好啊,師弟你說,玩什麽?”
見她興致高昂,柳應屹眼神堅定,“引蛇出洞!”
薑紫菀一怔,“引蛇出洞!?蛇在哪?”
此時,客棧內的動靜愈發密集。
柳應屹走到薑紫菀身邊,俯首帖耳小聲交代。
熾熱且帶有些許猴酒果香的呼吸吹拂耳畔,略感搔癢。
哪個少女不懷春。
突然被這樣一弄,薑紫菀只能咬牙強撐,這才沒癱軟出糗。
心跳驟然加速,暗中羞惱不已,‘真是的,怎麽就能做到這樣若無其事,對一個異性這麽親密!’
薑紫菀走神這會,柳應屹已然說完,起身問,“記住了嗎?”
聞聲,薑紫菀回神。
瞥了一眼面色不改,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的柳應屹。
結結巴巴應道:“啊?啊…記住了。”
瞥了一眼門的方向,柳應屹正色問,“準備好了嗎?”
薑紫菀一愣,腦海中零星浮現出剛才柳應屹交代的話,“準備好了。”
便見柳應屹閉目深呼吸,吐出胸中濁氣。
隨後上前一步,一腳將桌子踹了個稀碎。
對薑紫菀大吼,“走!我不要你管我!
憑什麽我是師弟,到頭來處處都是我讓著你!
我不幹了!你愛去哪去哪,反正我要在這跟黃教主多多交流探討一陣再說!”
薑紫菀又是一愣,很明顯,剛才心思全在別處的她還沒反應過來。
還是柳應屹頻使眼色,焦急催促,這才逐漸明悟。
“師弟!我是你師兄!你怎麽跟我說話呢!?師尊教誨全忘了是嗎!?”
薑紫菀挺胸瞪眼迎合。
見她反應過來了,心中松了一口氣。
“哼,此一時彼一時,何況師尊說了,我輩修士,長生才是真!其它皆為虛妄!
眼見這些普通人都可輕易長生,足以證明黃教主神通廣大,你幹嘛非要跟我作對!?”
柳應屹不甘示弱,情緒激動。
‘演的跟真的似的。’薑紫菀心中嘀咕。
“師尊境界,亦不敢說長生有望,憑什麽這些普通人在經過一次古怪的祭祀儀式後就能長生?
若長生似這般唾手可得,那我們還修什麽道,求什麽長生!?
我看你就是受那妖人蠱惑,迷了心智!
我不管,今天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跟我走!”
入戲之余,薑紫菀情緒被感染,很是激動,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這時,房門吱嘎一聲被推開。
黃拜月在大祭司和眾多教徒的簇擁下,鼓掌走進房中。
滿目讚賞笑意對柳應屹說,“真是沒想到,小友竟有如此覺悟,看來是將老朽下午所言記在心中了。”
對於黃拜月的到來,柳應屹絲毫不覺意外。
走到黃拜月身前,作揖施禮,“教主教誨,自當銘記於心。
晚上回來,我就在想,修道幾十載,還不如貴教教徒一次賜福。
那我還修個什麽道,跟師兄商討,哪知他不識時務。
我兄弟二人爭吵,讓教主見笑了。”
黃拜月捋捋胡須,眼底閃過一道精光,“嘿嘿……小友言重,道不同不相為謀。
趁此機會,看清一個人也不遲。
你二人既已翻臉,不如小友就此加入我拜月教如何?
依小友道行,我教尚有副教主之位空缺。
你我攜手,一同在這地界執掌一方生殺,日日琢研長生,豈不逍遙?”
聞言,柳應屹看了看黃拜月。
狐狸尾巴初現,卻還是不夠。
思量一番,當即拜謝,“多謝教主賞識。”
一眾教徒適時呼應,“副教主!副教主!副教主!!!”
見柳應屹應下自己邀請,黃拜月心中得意,‘嘿嘿,果真是毛頭小子。’
旋即臉色一沉,朗盛道:“副教主雖初入我教,但該有的流程, 自是少不得。”
‘流程?’柳應屹和薑紫菀不約而同想到了白日裡黃拜月所提獻祭。
將目光對準黃拜月,靜觀其變。
黃拜月微微一笑。
慢條斯理道:“說起流程,想來副教主還不是很清楚。
所謂獻祭,便是將身邊親近女子獻出。
在祭壇上舉行淫祀之禮。
直至其有所育,待十月期滿。
連同新生,一起在月圓之夜獻給蒼月。
萌其庇護,降下賜福,方可長生!”
門外教眾隨之呼應。
“獻祭!獻祭!獻祭!!!
長生!長生!長生!!!”
聽完黃拜月的解釋,薑紫菀這才明白了鎮內為何沒有女人和孩子。
雙目幾欲噴出火來,“如此有傷天和,令人發指行徑。”
朝門外教徒大聲勸告,試圖將眾人喚醒,“我說你們這些人不要在執迷不悟了,你們的教主就是個妖道!”
然而門外之人不為所動,若不是黃拜月沒有下令,此刻已然對薑紫菀動手。
柳應屹垂眉低目。
若說先前還想繼續試探,聽完他所謂的‘淫祀流程’。
這種意圖徹底打消。
“喔?如是說來,加上白日所見,就是全部的流程了,對嗎教主?”柳應屹問。
黃拜月捋著胡須,頷首應道:“副教主所言不差!”
“很好,那你可以去死了。”
柳應屹抽出背上寒鐵劍。
緩緩抬頭,露出早已豎立,不帶一絲感情的瞳孔,冷冷盯著黃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