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將軍,對此你怎麽看?”
李家家主李元伯坐在大堂的中間位置,其左手邊是乙字營營將衛承梁,右手邊是他的長子李靖賢。
“怎麽看?”衛承梁手裡端著茶盞,輕輕吹了吹盞中的茶水,頭也不抬地道:“衛某還能怎麽看,坐著看唄。”
李元伯和李靖賢對視一眼,後者能看到自己父親眼中的不悅之色。
李靖賢馬上道:“衛將軍,這件事,您覺得有沒有可能,是蘇家在背後搞鬼,亦或是那風雷武館的風無常?”
衛承梁一怔,抬起頭來:“大公子的意思是說,那劉煜,可能是他們扶持起來的?”
李靖賢點點頭:“正是如此。”
“不可能。”
衛承梁直接否定這個猜測,冷笑道:“有這十萬貫,再組一支私軍也夠了,拿去填那個無底洞,還僅僅是一個月的餉銀,他們兩家傻嗎?”
李靖賢眼眸微轉沒說話,李元伯輕輕點頭。
“那丁字營和戊字營可比我們甲乙丙三營更能鬧騰,如果想將他們兩營變得如我們三營一樣,十萬貫可是不夠的!”衛承梁戲謔道:“此前你們也不是沒試過,三家一起出資,耗費的銀子已經遠遠超過了一萬兩,可最後的結果怎麽著?”
那是一件令三大勢力傷心的往事。
剛拿出真金白銀扶持起兩人,結果第二天兩營就發生了嘩變,被扶持的兩人被砍了腦袋,另外兩人被軍士們擁立上位,然後這兩營的牙兵便拒不承認拿了三大勢力的銀子。
而被擁立上位的兩人,正是周彥超與李匡!
原因後來也被三大勢力查清楚了,是他們扶植合作的那兩人實在太過貪婪,把拿到的經費自己二人佔了八成,不怪乎軍士們會造反。
“嗯,衛將軍說的不無道理啊。”
李元伯側頭看向自己兒子:“靖賢,做事情,永遠要想得更多、更周全,需知牽一發而動全身,要確保萬無一失才行。”
“是,爹。”
李靖賢應了一聲,然後對衛承梁拱手道:“這個之前冒出來,然後消失,現在又冒出的劉煜,到底是怎麽回事?靖賢虛心求教,還請衛將軍不吝賜教。”
對於這份尊重,衛承梁較為滿意。
他也不藏著掖著了,放下茶盞,說出自己的想法:“大公子多禮了,依某看,這劉煜能突然冒出來,重新成為被兩營擁立的節帥,這無非就是兩個可能。”
李靖賢:“哪兩個?”
“第一。”
衛承梁豎起一根手指:“這人當初逃匿,在外不知如何得到了一筆財富,遂野心滋生,帶著財富回來,發錢邀買人心,獲得了兩營將士和周李二人的支持。”
李靖賢皺著眉,問道:“那第二呢?”
“第二嘛...”
衛承梁呵呵一笑,豎起第二根手指:“就正如大公子猜測般的那樣,只不過有些出入,這人不是蘇家和那些武館支持的,而是在當初逃走後,不知怎麽得到了外部勢力的支持,便回到州城,欲謀大事!”
“外部勢力...”
李靖賢一驚,看了眼自己的父親,然後陷入了沉思。
“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李元伯撫掌讚道:“衛將軍的猜測,和我預想的不差,衛將軍真不愧是我們漢州諸軍裡大名鼎鼎的智將。”
“哪裡哪裡。”
衛承梁心裡鄙視對方的同時,面上卻與之商業互吹:“家主智珠在握、謀劃在心,早就想到了原因,是衛某班門弄斧了。”
“嗯。”
李元伯感慨道:“兩營牙兵擁立了新的節度使,而這位劉使君竟然還開始招兵買馬、圖謀不明,看來我漢州從此要多事矣。”
“爹,當務之急,是要搞清楚此人的意圖!”
李靖賢看了眼自己父親,又看向衛承梁:“若真如衛將軍所言,他是被某個外部勢力所支持的,意在圖謀州城,那我們必須要加以防備,甚至是...”
他用手刀做了個砍的手勢,眼神頗為凌厲:“先下手為強、剪除隱患!”
李元伯讚賞地看了自家兒子一眼,他這位長子或許沒有二子更聰慧、靈巧,但有兩點特別類父,那就是心狠、果斷!
“這倒是。”
衛承梁點了下頭,看向李元伯:“家主以為呢?”
“兩營牙兵,一千精銳!如不傾三家合力,恐難剿滅。”李元伯沉聲道:“若是三營軍士不願出動,那情況只會更糟,能動得只有兩萬州軍, 及我們各家的私軍。”
衛承梁幽幽一歎,心說這確實是老成之言。
如果讓甲乙丙三營的軍士們出擊剿匪、剿賊,那他們沒話說。
但若在丁戊兩營沒動手前,讓他們對丁戊兩營下手,破壞漢州牙兵長久以來的鐵則,那他們絕對不會同意!
“所以,光憑我李家是不足的,而且也不能把事都讓我李家來扛。”
李元伯眯起眼睛:“首先,要找蘇世兄、風館主他們,盡快商議此事!其次,派人去送上拜帖,去見見那位劉使君,看能否探聽出些什麽,若他不對我們隱瞞,把事情擺到台面上來談,自然是再好不過。”
衛承梁讚道:“雙管齊下,家主不愧是家主。”
李靖賢瞪大雙眼:“拜帖?爹,難道要讓我李家紆尊降貴,拜訪這個商戶之子不成?”
衛承梁跟著附和:“大公子說得沒錯,給他一份請柬邀他來足矣,無需呈上拜帖。”
李元伯卻擺擺手:“有道是,英雄莫問出處!不管此子是何出身,也不管他下個月會不會因為拿不出餉來被手下的人砍了,他能讓那一千人暫時擁戴,那便是本事,絕不可小覷。”
李靖賢想了想,覺得自己父親說的有道理,於是便對李元伯道:“那爹,讓我或二弟去登門拜訪吧,您老就無需動了。”
李元伯沉吟片刻,覺得自己親自上門確實有點不合適,萬一對方不見,那丟的可不光是他的人。
於是他說:“也好,此事就交予你去辦了,好好探探這位劉使君的底。”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