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兩人面前,馬還沒有停穩來人便一躍翻下馬背,一個踉蹌還差點摔倒。
“琳兒,你可有受傷,這幾天簡直擔心死我了……”
公子風度翩翩,卻又因為滿眼的思念和擔心失了風度。
若是換作一般少女,見到公子這般神態,肯定是既感動又心疼,恨不得撲進對方懷裡,訴說自己這些天的淒苦。
婁昭琳卻顯得有些不耐,盡量控制住了翻白眼的衝動。
她看了眼剛把劍收回去,神情毫無波瀾的李長樂,尷尬中又帶著些許失落。
“原來,他真的不在乎嗎?”
“琳兒,你瘦了,我已經吩咐府裡熬了大補粥,咱直接去我家……”
“多謝楊公子擔心,不過我父親還在等著我回奔霄閣。”
婁昭琳有些尷尬,打斷了男人的絮絮叨叨。
楊祿微微一愣,隨後痛心疾首:“琳兒,你是不是在怪我?聽說你被擄走以後,我當場便想著帶兵踏平武川,最後被我父親攔住了,這兩天被他軟禁在府中,茶不思飯不想……”
“好,好了好了,知道你這幾天過得不容易,你也要理解楊大人。”
婁昭琳更加尷尬,反過來安慰起了對方,她就怕這家夥當場哭出來,那可真就糗大了。
“這兩天你也沒休息好吧?”
“嗯。”容光煥發的楊祿點點頭,中氣十足道:“我已經三天三夜沒合眼了,剛被我父親解除禁足,就立馬趕了過來。”
婁昭琳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楊公子趕緊回府上好好睡一覺,我已經沒事了,回頭再聊。”
李長樂在旁看著,一句話也沒說,反而是越看越覺得好笑。
若說這楊公子有心機,他一句話能暴露出很多破綻;可若說他沒心機,又處處都在偽裝。
他都有些好奇,鎮北城離著這裡三十裡,這位楊公子是如何做到,在黃沙上策馬奔騰,又翩翩白衣纖塵不染的?
“這位是?”
在婁昭琳這邊碰了軟釘子,楊祿這才注意到邊上的勁服少年,語氣瞬間冷了下來。
“這是李公子,沒有他的話,我不可能活著回來。”
“哦?那可要多謝這位李公子了。”
楊祿衝著少年抱拳,語氣中帶著些傲慢:“只不過……西北望族之中可沒有李姓。”
婁昭琳頓時間惱火,“楊祿,你這話什麽意思,查犯人嗎?人家姓什麽都要管!”
“琳兒,你別生氣,我只是怕你被人騙了,被人從鎮北城劫到武川,這件事本身就不尋常。”
婁昭琳冷哼一聲:“這件事不用你管,你也管不了。”
楊祿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又很快恢復平靜,轉頭又看向少年。
“欸,你不用問了,我叫李長樂,南境杭龍鎮人,不是什麽豪門大族,就是給人放牛的。”
少年語氣坦然,氣勢卻絲毫不輸對方。
“切!”
楊祿沒忍住,一聲不屑也是不信,他沒辦法理解,一個放牛娃怎麽會有這種自信和氣度。
他腰杆挺得筆直,用鼻孔看著少年:“你這麽說就更可疑了,好端端跑到這西北荒原上幹什麽,又怎麽救的琳兒,從實招來!”
“如何救人?”
李長樂反問了一句,隨即眯起眼睛。
飛煌瞬間從他懷中掠出,繞著對方脖子轉了一圈,最後在他眉心穩穩停下。
“呐,就是這麽救人的。”少年滿臉認真。
楊祿臉色慘白,看著眼前的飛劍,動都不敢動彈。
“你,我,我爹,是……”
他強撐著底氣,本想著自報家門震懾少年,但一開口那飛劍就更靠近他幾分,一時間居然話都不敢說。
李長樂故意豎起耳朵,“你說什麽?我可不是你爹。”
“大膽,我爹是鎮北城刺史,楊令奇!”
楊祿壯著膽子,說話時語氣依舊顫抖。
“刺史大人的兒子?你早說啊,這我可惹不起。”
李長樂一臉惶恐地收回飛劍,又故作疑惑地問道:“那你說,我現在割下你的腦袋,然後趕緊跑路離開西北,你爹能派人追上我嗎?”
楊祿一言不敢發,臉色從慘白到漲得通紅,最後嚇成了綠色。
“李公子別鬧了,他經不起嚇。”婁昭琳語氣平靜,眼神瞥向楊祿時,眼中又多了幾分失望。
李長樂點點頭,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楊祿的肩膀,差點讓對方一屁股坐倒。
婁家的馬隊也跟著趕來,棗紅大馬停坐一線,素質竟不比太安城的禁軍差多少。
楊祿怨恨地看了眼少年,隨即也恢復了些許底氣。
就在他想著,以什麽理由找這個少年的麻煩時,少年大大咧咧地摟住了他的肩膀。
“哥們兒,我也不想給婁姑娘惹麻煩, 你只要不作死,我保證不殺你,如何?”
“你,你威脅我!”楊祿冷哼一聲,幾次也沒能掙脫對方摟著他的手。
李長樂終於放開他,長纓貼著他的臉出鞘寸余,隨後幽幽道:“這把劍,兩天前飲血不下兩百人,也不在乎多一個。”
見他不說話,李長樂繼續火上澆油,指了指面前的馬隊,“要不我們打個賭,你喊一句,讓他們來殺了我,我可以保證婁姑娘不干涉他們。”
楊祿冷哼一聲,豪言壯語就在嘴邊,可死活說不出來。
李長樂渾然不在乎對方掩蓋不住的恨意,繼續加碼:“要不這樣,我把長纓也交給婁姑娘,站著不動等你喊他們過來,這總行了吧?”
楊祿非但沒放松,壓力反而更大,除了剛才那把,他面前又多出來一柄拇指大小的飛劍。
“別惹我,我也不喜歡殺人。”
李長樂笑容和善,放開了對方。
楊祿渾身冷汗,艱難地咽了幾口唾沫,神情恍惚眼睛直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麽。
馬背上的騎手已經下馬,領頭男人衝著婁昭琳笑著拱手抱拳,“小姐,受苦了。”
他沒有多說什麽,眼神中卻盡是來自長輩的疼惜。
“權叔。”婁昭琳微微一笑,語氣溫婉。
眼見少女這個樣子,男人的眼眶更紅了,聲音中帶著些許哽咽,“這一趟出門,小姐長大了。”
“不說這些,權叔,你們護送楊少爺先回去,留兩匹馬給我。”
婁昭琳搖搖頭,她此時隻想著別讓這兩人再起什麽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