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這個情況,村民們已經不是簡單的中邪,他們每個人體內,都被附身了一頭怨靈邪祟。
“爹,娘,我先護送你們離開,鎮子不能再待了!”
“可,鄉親們都怎麽辦?”
李長樂沒法回答,數百頭邪祟同時出現,這已經不是他一個開眼境的小角色可以應對的。
也不知道是否開了些許靈智的緣故,留神和桃木劍同時變得焦躁起來。
“怎麽回事?”
留神空間之內,那顆和尚腦袋散發的祥光越來越強烈,哪怕他沒有刻意查探,也能感覺得到。
李長樂大手一揮,直接將黃金似得和尚頭抓在手中。
“小樂,你從哪拿了顆人頭啊!”
張慧英嚇得直接鑽到了丈夫懷中,衝著兒子大喊道,“你這孩子,拿這東西做什麽,趕緊丟掉!”
李長樂充耳不聞,看著手中散發的七彩祥光,不由得一聲冷笑,“還想著斬妖除魔嗎?”
“那就……去吧!”
說完,他便將腦袋重重拋向了小鎮上空,金光瞬間籠罩大地,隱約間能聽到梵音響起。
“妙哉蓮花生~”
黃金佛頭懸浮天上,竟出現一尊金剛法相,佛光普照之下,鬼魅邪祟無所遁形。
中邪之人各自散發出痛苦與哀嚎,不斷有黑氣被金光消融。
方圓數十裡,一時間天朗氣清。
佛光與濁氣同時消散,黃金佛頭失去光澤從天空墜落。
李長樂重重地吐出口濁氣,隻覺得呼吸都順暢了很多。
他跑回鎮子,又找回了那顆和尚頭,一時間神色無比糾結。
一上午的時間,中邪之人漸漸蘇醒,所有人都集中到了演武場上。
有些人原本並不想來的,只是經過了這麽一鬧之後,誰還敢獨自待著?
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此前大夥自發組建起來的鄉勇,沒想到這麽快便派上了用場。
李啟林帶著未受傷的青壯,開始逐個清查村民們的情況。
死傷者、被困者,甚至是莫名失蹤者,加起來超過了五百。
想想昨夜發生的詭異,再想想自己失去的親人,哪怕是幸存下來的人們,也都一個個無精打采。
女人們幫忙給傷者包扎、支起了大鍋開始做飯,男人們則是繼續回鎮子裡清理廢墟、搜尋可能的幸存的生者,明明是人口攢動的小鎮,氣氛卻是出奇的安靜。
正午的時候,大夥又都回到了演武場上,女人已經把飯做好,糧食是從廢墟當中翻出來的,都只能吃些清湯寡水。
王鎮長依舊未能從崩潰當中走出來,鎮上的人們不自覺地集中到了李長樂父子身邊。
少年驅邪的能力自不必說,李啟林也已經成了鄉勇們的領頭人。
“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余震,這兩天委屈一下大夥,就在鎮子外邊湊合過吧。”李啟林滿臉愁容,“下午再去鎮上找找,眼下最重要的是糧食。”
一個瘦弱的男人點點頭,“我都清點過來,現在搜集到的糧食,只夠大夥維持兩天的。”
“李哥,您說怎麽辦,我們都聽您的。”
“就是,當初小樂可是答應過我們,萬一出現災情的話,會借糧給我們的!”
李啟林揉了揉發脹的腦袋,動腦子這種事情,可比下田乾活難多了,幾千張嘴等著吃飯,他一個佃戶能有什麽好辦法?
“兒子?”
自己的腦子轉不動,漢子便把目光看向了兒子。
“啊?”
李長樂無言以對,因為北境的戰事,之前他就有了囤糧的想法,只不過這種事急不得,還得看今年收成如何。
誰承想他都還沒開始實施,意外這麽快就發生了。
“糧食嘛,咱這些人肯定沒有……”
李長樂說著,目光看向了同樣混在災民當中的白顯。
白顯同樣也看到了少年,四目相對,老人先是一陣猶豫,隨後還是邁步走了過來。
“白前輩。”李長樂抱拳作揖。
“李小子,老夫知道你們現在愁什麽,白家的確還有個糧倉,不過地震當中也被埋了。”
白顯開門見山,並沒有因為此前的個人恩怨而扭捏作態。
李長樂聞言大喜,“您只要告知糧倉的位置便可,大夥齊心協力,先把糧食翻出來,等過了這個非常時期,我可以出錢……”
白顯瞪著他,“你的意思是,只有你們李家父子深明大義,老夫是那種趁火打劫的小人嗎?”
李長樂搖搖頭,“晚輩不是那個意思。”
“老夫也是這杭龍鎮的民眾,眼下這個時刻,可不能被你們戳脊梁骨!”白顯語氣平靜,“糧食不用你們還,就算是還,也輪不著你這毛頭小子來償還。”
老人的語氣依舊不善,少年聽著卻快意地笑了。
“只不過……”白顯眉頭的憂慮並未消退,“糧食能夠應付月余,之後你打算怎麽辦?”
“足夠了, 之後晚輩會想辦法。”
“那今夜呢?”白顯繼續詢問,“你又如何確定,今天晚上它們不會再出現?”
尋常人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碰上邪祟,可一旦遇上了一次,又怎麽保證不會再有第二次?
“我沒法保證。”李長樂無奈歎息。
那顆和尚腦袋已經失去了光澤,一旦那些東西再次出現,他甚至都不敢保證是否還能起到作用。
白員外神色微動,卻放緩了語氣,“小子,我雖然不待見你,但還是有必要為你說句公道話,這不是你的責任,能做到這個地步,也不必再苛責自己什麽。”
李長樂有氣無力地笑了一聲,“多謝前輩,不過還是等熬過今天再說吧。”
天災之前,眾人倒是十分的團結,一下午時間基本上救出了大部分的被困之人,白員外家糧倉也被男人們清理了出來。
再次清點人數,死傷依舊在三百人以上。
太陽一點點落下山去,眾人的心也跟著一點點沉了下去。
人們在空地上升起一堆堆的篝火,又圍著篝火坐成了一個的圓。
經歷了昨夜的事情之後,人多也就只是壯壯膽子而已,誰知道身邊坐著的摯愛親朋,會不會突然間中邪,暴起咬斷自己的脖子?
懷疑的種子已經在心底種下,眾人盯著搖曳的火光,甚至都不怎麽敢眨眼。
這其中,壓力最大的當然還是李長樂,他站在一處高地上,始終環視著所有人。
不用眼睛看他也能感覺到,今夜並沒有什麽濁氣,只是依舊不敢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