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只是無法左右的生活,但結束是可以的!
有時候回憶並非那麽美好,總有一些夾雜快樂幸福的事情。
那時的她剛有了記憶,與其他孩子一樣好奇著身邊的一切;與其他孩子一樣無憂無慮,也與其他孩子一樣被疼愛。
門前的一棵老樹下,蕩漾的柳條撫在她的臉上;猶如溫柔細嫩的手,輕輕掠過後的癢讓她歡快嬉笑。
這時的陽光剛好,微風剛好;雞鴨歡快地跑了出來,泥路上掀起微蕩的塵土。孩童們跑著笑著,追趕著。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妙,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
她揚起小手,把柳條揮了出去;衝著前面的人兒努著嘴,稚嫩的聲音從嘴裡喊出:“小沫兒,看見我了怎的不理我?”
那人回了頭,露出了歉意的表情回答道:“娘親不許我與你玩耍,蓮子你自己玩吧!”
小妮子的眼裡生出薄霧,委屈巴巴看著跑遠的那人;想要張著小嘴去說,卻別過了頭。她告訴自己,不玩就不玩;誰稀罕似的,雖說如此但還是流出了淚珠兒。
她把柳條抓住攥在手,用力扯了一下;柳枝從小手中滑脫,枝葉掉在了她的手中。逃脫的柳條上下擺動數下後,又恢復了有風的樣子。
“臭樹,壞樹;你也欺負我,我叫你欺負!”
她嘟著可以掛著茶壺的嘴,用小腳踢著柳樹;委屈全部發泄在這樹的身上,她知道樹感覺不到疼痛反而更用了力。
此時的樹像是隨了她的性子,又像是安慰一樣;枝條再次撫上她那稚嫩的臉,一陣瘙癢讓她呵呵笑了起來。稚嫩的聲音再次傳出,帶著歉意對柳樹說道:“大樹,我錯了;我以後不踢你了,你以後陪我玩好不?”
“我要向娘親要兩根繩子,讓爹地掛在……嗯……你的脖子上。就那個脖子,我在城裡看到過。下面有個木板兒,可以坐在上面。”
“等我坐上了,讓爹地娘親推我;可好玩了,羨慕死她們!不帶我玩,我也不給她們玩!哼!”
她對著樹說著,又像是自言自語。
“蓮兒,快些回來。”
一個少婦站在了門口,衝她喊了一聲。
“娘親,快些過來!”
用小手抓向空中,喊著她的母親。
“喊我做甚?”
一道柔和的眼神落在了她的俏臉上,說不出來的溺愛之聲。
“娘親,我要在這裡;這裡,掛上兩個繩子。”
她的小手指著柳樹某處比劃著,憧憬某日某時的快樂。
“我要像城裡的孩子一樣,晃晃悠悠;你推我,爹地也推我。”
“是秋千嗎?”
柔聲細語傳入她的耳中。
腦袋一歪,瞪大黑溜溜的眼睛像是思考著什麽。
“那叫秋千麽?我在城裡見過的,我不知道它叫什麽。娘親好厲害,娘親快說好玩嗎?”
“好玩!”
“那,給我做好不好?”
她仰著小臉,雙手拉住了少婦的手。
“好,等你爹地回來讓他做。”
少婦摸著她的腦袋瓜,一臉溺愛之色。
“做什麽?”
一道粗獷的聲音傳入母女耳中,只見一男子背著手拿弓箭;身背一死透的動物,站在二人身後笑著問道。
“爹地。”
女孩松開少婦的手,歡快的小跑了過去;一把抱住男子的腿,又瞬間松開退後幾步。捏著小鼻子,小手在面前煽動。
“好臭,爹地身上好臭。”
那男子聽後哈哈一笑,放下弓箭和獵殺的動物;上前兩步,不等她反應一把掐住她的腰高高舉了起來。
小女孩被舉在空中,呵呵笑了起來。
“爹地,我還要。”
那男子收回雙臂,把她摟在懷裡。
“來,爹地香一個。”
說著便湊到小女孩的臉上。
小女孩見他將要親到自己的小臉,兩隻小手連忙推開他的臉。
“不,我不要;我不要,爹地太臭了。”
“那爹地就不舉高高了。”
女孩聽到他的話,委屈扭著小腦袋瓜看向身後:“娘親,你看爹地。”
“你娘親……”
那男子還未說完,一道寒光劃開他的脖子;頭顱滾落了下去,躺在了那少婦的腳下。緊接著又是一道寒光,那女子同樣如此的遭遇。
地上,兩個頭顱相對;眼睛彼此盯著對方,永不瞑目!
隨之而來的是身子,重重的摔倒在地。
她再醒來時,已忘了這一幕;只知道哭喊著,在一個封閉的房間內。麻繩捆綁著她的手腳,陰涼又黑暗!
她記得有人帶了她走,是個風姿猶存的少婦;抱著她一邊哄著一邊嚇唬,膽弱的她住了聲卻沒能停止淚流。
再後來出現在**樓裡,有人教她讀書認字;有人教她琴棋書畫,也有人教她女紅刺繡。
再後來她初次出現在眾人面前,一舉成名天下知;整個城內,無不對她心生仰慕。雖說身份低微,但阻擋不了青年人士對她的渴望。
那年,她十六!
再後來成了老媽子眼中的香餑餑,靠著她換了個地方;名字依然掛了當初牌匾上的字,**樓。
這一切都是她所帶來的,成了工具人;成了搖錢樹,成了他們口中的名伶。蒸蒸日上時想要換個方式去活,老媽子總是語重心長地叨叨不絕;罵她沒良心,勸她時日還長在等個幾年便讓她離去。
這一等,又是幾年。
直到某一天老媽子突然改變了主意,說是為她擇選良人;說的那麽真誠,又那麽信誓旦旦。雖然她是那麽的不信,她了解老媽子;深知老媽子的心性,但還是抱著一絲僥幸。
如今,結束了!
如今,破滅了!
從她身上流出燙手的紅, 那血淋淋的畫面不忍直視;好一個貌美的女子,好一個凋零的夜晚。
閉著眼睛,用最後一絲的力氣;回憶,在孩童時。她想起來了一切,美夢與掠殺同時進行!
解脫了,就能相聚。
來世,不來了!
這是她最後的願望!
人群開始了躁動,有人開始逃脫這裡;事情就怕開了頭,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一時間大廳內亂哄哄的,就連來到的流官也未能阻止。
慌亂與驚叫,無處不在。
此時老媽子不見了,她站在三樓某個房間;顫抖著雙腿低著頭,聲音怯弱喊了一句:“使者大人。”
一個蒙面的女子站在她的面前,背對著她。聲音發冷,一字一頓地道:“這件事盡快處理,若是傳到小姐耳中;你的日子也就到頭了,小姐你是見過的。她生性善良,見不得這等事。流官那邊盡快打點,不惜一切代!”
老媽子顫顫巍巍跪了下來,說了句:“是”
“去吧!”
老媽子肥胖的身子緩緩站起,又快步走了出去;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方才那種壓迫感讓她有種生死離別的感覺。還好自己來此請示,不然早已灰飛煙滅。
若是薑小寒在這,肯定會認出來這蒙面的女子;正是虛無城時遇見的那女仆,她口中的小姐其實是女扮男裝的公子。
老媽子離開後,她站在原地許久;隨手一擊桌椅,瞬間化為碎屑。可見此時她的心情,是多麽的陰沉。舒了口氣後,腳下用力一蹬;從窗口飄出,趁著夜色轉眼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