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姬天語閑覽話本,心生凝重。書中所述,竟與其親身經歷如出一轍,令其不禁疑雲重重,是否有神秘之力在背後操縱這秘境之事。
“此刻,不宜深究啊。”
他暗自歎息,卻見一重玄衛斥候匆匆闖入庭院,神色慌張。
斥候奔至姬天語之前,氣喘籲籲,道:
“仙人,大事不妙!”
其聲顫動,體亦微震,
“歲城,已遭蟲禍蹂躪,今已不複存在!!”
斥候遂細述其所見所聞。
自姬天語蒞臨重城之日起,他便奉命前往鄰城探查,以觀是否亦受蟲疫之困。然秘境遼闊,為速至歲城,不惜犧牲兩匹受“生力術”加持之駿馬,方才抵達。
斥候言及歲城之景,仍心有余悸。他親見那恐怖的蟲潮如洪水猛獸,吞噬萬物。若非蟲潮仍需時間消化,他恐怕已命喪當場,無從逃脫。
姬天語雙眉緊蹙,連日來他埋首於諸多實驗之中。因他早有預感,此蟲災之源頭恐來自城外,故經多番試驗後,終調製出一瓶散發著淡淡腥臭的藥水。
只需將此藥水滴入盛滿蟲豸的皿中,須臾間,蟲兒便盡皆化為烏有。姬天語深信,若以此藥水塗抹於城牆之外,必能構築銅牆鐵壁,以禦蟲群之侵襲!
“阿戒。”
他輕聲呼之。
重玄衛統領聞召即至,姬天語望著其為重玄衛所製的嶄新鎧甲,微微頷首,道:
“吾推測,蟲潮不出半載便將席卷重城。汝現即領重玄衛,並號召城民,以外城牆塗抹此抗蟲之藥,刻不容緩。”
言畢,姬天語又似有所思,抬手止住將行之阿戒。
“慢著,尚需於城牆外掘深溝數條,注水後混入藥水以稀釋之。如此,方能更有效地遏止蟲潮之攻勢。”
“諾。”
重玄衛統領阿戒應聲而去,隨即率眾重玄衛出城,奉行姬天語之命。
在大量重玄衛都被調離後,偌大的庭院中夜只剩零零散散幾個在看護著姬天語了。
…………
“重玄衛多數已出城矣!”
一人輕聲議論。
“久等至此,今日終得機可乘!”
另一人言語中難掩興奮。
夜色朦朧,一群人於隱秘地窖中密謀,彼眾者,多為曾被姬天語所治愈之人。然此輩受惠者,今反目成仇,對姬天語心懷叵測。
往昔於庭院之時,彼等利用送膳之機,與外間暗通款曲,肆意詆毀姬天語,將其與話本中狐妖相提並論,以煽動人心。
至今,此輩對姬天語之厭惡已至極點,心懷叵測,隻待機緣一至,便欲施報復。
“今夜子時,吾等當聯手他人共謀大事!”
一人提議,目中凶光畢露。
“善!”
眾人齊聲附和,言辭決絕,狠戾之情溢於言表。
彼等已亟不可待午夜之至,以期向姬天語復仇之刻。
…………
子時,夜色愈深。孤月掛天,銀輝淡灑重城之上,似為這千年古城輕輕覆上一層銀色輕紗。然而,雲霧漸聚,將月的清輝慢慢遮掩,使得重城更添幾分幽深與神秘。
“行動!”
低沉的命令聲在靜夜中驟然響起,如同破空之箭,直指目標。
隨後,空曠的街巷中回蕩起有節奏的敲擊聲,如同幽夜的咒語,引人側耳。
守衛在庭院中的重玄衛,一身玄色鎧甲在微弱的月光下閃爍著冷峻的光澤。他雙眼如炬,緊緊盯著對面那條昏暗的小巷,企圖從那微弱的聲響中探尋出些許端倪。
但就在他全神貫注之際,四周突然湧出數名黑衣蒙面人,他們動作矯健,如同夜中的幽靈。尉遲烈反應迅速,但終因寡不敵眾,被眾人迅速製服。
這些蒙面人訓練有素,他們迅速將尉遲烈按倒在地,用鐵鏈緊緊縛住他的四肢。
許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其中幾人又取出木棒,狠狠地擊向尉遲烈的頭部。只聽得一聲悶哼,重玄衛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蒙面人們見狀,互相點了點頭,隨後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重城再次恢復了寧靜,只有那孤月依舊高懸天際,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
…………
姬天語獨坐於八角亭中,面容沉靜如水,心中卻是波瀾起伏。
他所修“玄靈九轉”之術,威力無匹,卻因其過於強大而難以持久施展。故,唯有在救治蟲害所傷之人時,方顯神通,余時則如常人無異。
然,此間乃絕靈之地,靈氣受限,修士於此倍顯艱難。
雖身攜天元靈蓮,此蓮能生不竭之靈氣,但即便有此至寶相助,他修複受創之軀的速度亦是緩慢無比,令人心焦不已。
正此時,數十黑衣人自四面衝出,皆以黑紗掩面,趁著夜色,烏雲蔽月之際,向那被他們稱為“狐妖”的姬天語猛然襲來!
姬天語雖身受重傷,卻早已洞悉這些黑衣人的動向,然而他並未顯露絲毫懼色。築基與開脈,修為相差懸殊,更勿論凡人與築基之間的鴻溝。
這些人的生死,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
“可惜,我的陣盤已拆,分予重玄衛布陣去了。如若不然,單憑此陣盤之威,便可輕易掃清這些‘心懷鬼胎’的城民。”
姬天語輕歎一聲,從八角亭中緩緩站起。
他體內靈氣翻湧,雖然身體尚未痊愈,但在這股力量的支撐下,他依然能發揮出最強戰力。
“三分鍾內,了結此事。”
姬天語心中暗下決心。
他的身體曾受重創,理應靜心休養,但時局緊迫,他隻得強行催動靈氣,強化肉身以應戰。為確保穩妥,他甚至預留了足夠的時間,以應對任何可能出現的變故。
夜色深沉,烏雲如墨般鋪滿天空,偶爾的電閃照亮了漆黑的庭院,為這場寂靜的較量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數名黑衣人踏著夜色,悄然接近庭院中央的八角亭。
他們手持棍棒,面露凶光,顯然來意不善。
八角亭孤立於小湖島上,四面環水,靜謐而神秘。姬天語獨立亭中,一襲白衣在夜色中格外顯眼,他目光如炬,仿佛能洞穿一切黑暗與迷霧。
黑衣人蜂擁而至,棍棒揮舞間帶著凌厲的風聲。然而,姬天語卻如松柏般屹立不動,面對即將到來的攻擊毫無懼色。
他輕輕屈指連彈,指尖凝聚出一道無形的氣勁,精確地擊中了蒙面人手中的棍棒。刹那間,那些棍棒仿佛受到了巨大的衝擊,紛紛爆裂開來。
黑衣人驚恐地發現,他們的手臂在這股強大的氣勁下瞬間麻木,緊接著便是骨骼斷裂的劇痛。幾人慘叫一聲,跌跌撞撞地跪倒在地,痛苦地呻吟著。
“啊——!”
哀嚎聲此起彼伏,在夜空中回蕩。剩余的黑衣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姬天語冷冷地看著他們,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
“凡人與修士之間的差距,爾等今夜可算領教了?”
他的聲音冰冷而威嚴, 如同來自九天的宣判。
黑衣人們紛紛低下頭去,不敢與姬天語對視。
然而,攻擊並未停歇,更多的人仿佛被魔障所驅,接連不斷地向姬天語發起猛烈的攻擊。他們奮不顧身,甚至有人從湖中躍出,企圖從姬天語的背後偷襲。
然而,這些嘗試都是徒勞無功,一個接一個地,他們倒在姬天語的腳邊,再也無力起身。
姬天語已感疲憊。面對這些凡夫俗子,他必須謹慎運用自己那第一狐尾的玄奧力量,以確保每次反擊都恰到好處。他不能讓自己與凡人之間懸殊的力量,造成瞬殺眾人的悲劇。
但這些攻擊者如同陷入癲狂之境,即便雙手已然骨折,也要掙扎前行,試圖以腿腳攻擊;即便雙腿被打殘,他們仍然頑強地在地上匍匐爬行,想要狠狠咬住姬天語!
此番激烈的反抗中,突然響起一聲刺耳的驚叫,劃破了夜的寂靜。
與此同時,雲層後的殘月悄然探出頭來,清冷的月光如絲如縷地灑落在庭院之中,映照在姬天語身前的一具無頭屍首之上。
姬天語愕然,他不知為何在這次與中年男子的交鋒中,自己會揮出另一拳擊中其頭顱。他的身體早已瀕臨極限,僅是依靠狐尾的續生之力在苦苦支撐。
方才那一拳,究竟是意外,還是必然?
姬天語心中疑雲重重。而此刻,他的頭腦開始昏沉起來,耳畔傳來的尖叫聲與蒙面人倉皇逃離的響動,讓他的身體愈發感到疲憊不堪。
就在這時,一隻既無頭也無尾的奇異蟲子,緩緩爬上了他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