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精心設局,先是派出刺客,勾結巡夜人,利用虎妖滅了沈府一門,陷害楊庚壯,將陳金調離鎮獄司,以便盜取卷宗。
可仔細想想,為了一份卷宗,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屬實腦殼有病。
再加上,長樂巷一行,得到的線索,幾乎可以推翻刑部設局的可能性了。
甚至,陳金懷疑,在沈府滅門案發生之初,刑部的人根本就沒意識到,“林煙兒”卷宗會暴露自己的問題。
直到陳金發覺沈府出現兩個林煙兒,將卷宗帶到京兆府。
對方這才慌了神,擔心沈府滅門案拔出蘿卜帶出泥,於是一方面毀了封存於刑部的卷宗,另一方面派人潛入鎮獄司,盜取留在鎮獄司的卷宗。
卻不料,機緣巧合,陳金一直都把“林煙兒”的卷宗放在身上,並未放回祠堂原處。
如此想來,似乎也合情合理。
既然對方第一次潛入鎮獄司,沒能找到“林煙兒”的卷宗,必然不會死心。
陳金擔心對方為了將他和楊庚壯再次調離鎮獄司,使出一招讓人猝不及防的損招。
與其被動防禦,還不如主動出擊。
因此,借著琴清閣請客的機會,主動為對方創造條件。
以陳金凡事都往最壞打算的習慣,萬一對方沒能找到卷宗,狗急跳牆,挾持白婕,用以威脅。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做好了相應的準備。
事實證明,幸虧留了這麽一手,白婕今晚才能有驚無險。
“賊人現在何處?”
陳金沉聲道。
不知跟蹤他們的人,跟這賊人是不是同屬一個陣營。
倘若是,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金吾衛右街使肯定跟刑部的人有什麽PY交易。
倘若不是,事情可就變得更為複雜了起來。
刑部、巡夜人、金吾衛……想想都覺得腦瓜疼。
“在白姨房裡。”
楊庚壯道。
隨即,兩人快步來到白婕的廂房門外。
陳金輕輕敲門,屋裡立馬傳來白婕的聲音:“誰?”
“是我。”
“盡歡,是你回來了麽?”
“嗯。”
下一秒。
“咿呀”聲響,房門打開。
白婕飛撲進陳金的懷裡,嚶嚶啜泣:“盡歡,剛才有人偷偷溜進我房裡,想對我圖謀不軌……嚇死我了。”
陳金柔聲安慰了許久,方才稍微平複了白婕的情緒。
目光一轉。
但見夏靈坐在桌前,喝著涼茶,好像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
“夏神捕。”
陳金拱了拱手,誠懇道,“這次多虧有你出手相助了。”
“我還以為你今晚要夜宿青樓,不回來了。”
夏靈瞥了陳金一眼。
你以為的真對…若非我橫練的意志力堅定,否則今晚估計就要在跋山涉水中累死累活了…陳金正色道:“怎麽會呢,我不是那種人。”
“這次若不是為了引蛇出洞,只能委屈一下自己,不然的話,像琴清閣那種地方,狗都不去。”
夏靈呵呵地冷笑了幾聲,顯然不信陳金的鬼話。
從懷裡摸出“林煙兒”的卷宗,順手扔還給陳金:“下次若要給我留言,麻煩把字寫漂亮點,我差點就沒認出來。”
“事情太過倉促,見諒見諒。”
陳金一邊將事先謄錄好的這份卷宗揣起來,一邊笑著說道。
夏靈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又是一聲冷笑:“這麽直的鉤都能有魚咬,真是笨得可以。”
剛才進屋時,陳金便已看到了這個黑衣人,還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蹲在地上,仔細檢查。
但見黑衣人的胸口,有一道極深極長的傷口,差點斷筋見骨。
離其不遠的地面,飄落著兩張半截的黃色符紙。
陳金一皺眉,扭頭道:“夏神捕,你這是衝著滅口去的吧?下手未免也太重了些。”
“不是我乾的。”
夏靈冷冷地道。
“哈?”
陳金愣住,“不是你動的手?”
“這黑衣人身上佩戴著隱形符,我差點都沒發現他進了屋。”
夏靈朝著白婕努了努嘴,“是她第一時間察覺,黑衣人剛進屋,就被她一菜刀砍倒。”
“???”
陳金屬實沒想到,有些震驚地望向兀自梨花帶雨、嬌弱無力、似乎受到了極大驚嚇的白婕。
“我、我只是感覺到有人靠近,所以也沒多想,就那麽輕輕一刀……”
白婕滿臉委屈,解釋道。
“白姨,你牛逼啊。”
陳金眼中露出讚賞之意,朝白婕豎起了大拇指。
早知如此,自己又何必多此一舉,請來夏靈幫忙打埋伏。
這時,聽得夏靈又道:“幸虧我阻止及時,隨手攜帶了止血的丹藥,否則這賊人恐怕早就沒氣兒了。”
還好找來夏靈幫忙打埋伏…陳金暗自慶幸。
看著黑衣人那張陌生的面龐,陳金問道:“認識此人是誰不?”
“不認識。”
夏靈搖了搖頭,“但,隱身符可不是尋常人就能搞到的。”
“難道他不是刑部的人嗎?”
“刑部的人就算再蠢,為防萬一,也不會派自己人來偷東西吧。”
“說得也對。”
陳金頷首,“那麽他便極有可能是金吾衛的人。”
“金吾衛?”
夏靈端起茶杯,放在唇邊正要喝,一聽這話,突然停住,柳眉微蹙,“怎麽又扯上金吾衛了?”
“因為,今天跟蹤我和庚壯兄的人,便是金吾衛右街使派來的。”
陳金當下將事情的經過,大概說了一遍,“六扇門乃是三法司衙門,與刑部關系親密,可知刑部之中,有沒有人與金吾衛右街使武德沛私交甚好?”
“不太清楚。 ”
夏靈搖搖頭,“況且,你怎知這賊人便是金吾衛的人?”
“所以才需要留下活口。”
陳金笑道,“夏神捕,犯人在此,審訊是你的長項,後面的事就交給你了。”
“有點難。”
“為何?”
“這人只有半根舌頭。”
聞言,陳金又是一愣:“啞巴?”
當即撬開黑衣人的牙關,發現他嘴裡果然只剩下半根舌頭,看上去有點恐怖詭異。
“沒關系。”
陳金想了想道,“我恰巧認識兩個懂得手語的人。”
很明顯,他說的那兩個人,自然便是聶鋒和宋天問了。
兩人以前經常跟何啞巴打交道,必定懂得手語。
然而,夏靈卻冷笑道:“那你又如何知道啞巴就不會說謊了?”
“找京兆尹望氣?”
“陳大人,想不到你居然孤陋寡聞到了這般地步。”
夏靈話裡滿是譏諷,“儒家望氣,只能通過言語,判斷對方有沒說謊。”
“但啞巴不會說話,所以只能問心。”
“只可惜,以慕大人的儒家修為,恐怕還沒達到問心的境界。”
問心?
對於儒修,陳金知之甚少…下次得找專業人士科普一下了,否則顯得自己像白癡一樣。
麻蛋,又被這女人戳中短處了…真特麽想讓她見識一下我的長處…陳金沉吟少許:“什麽境界才可以問心?”
“據我所知,至少也得是儒修五品。”
“那……大儒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