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院子裡,兩道人影一閃即逝,卻很快又碰撞在一起。
依稀間,還能窺見這兩人使的均是掌法,在不斷翻飛。
且這掌法很是輕靈,飛花穿葉,飄逸敏捷,像是女子所使。
可偏偏每次相擊卻又能爆發出巨大的力道聲,聲勢動人。
“不打了…”
猝然,一道人影收掌止勢,後退幾步,落到了院子邊上,還在不斷喘著粗氣。
“鄔大哥昨夜又去留人巷了吧,年紀大了,就得服個…軟…”
另外一人也飄然落在地面,他面色潮紅,但氣息卻平穩了許多。
而這兩人,正是宋季和鄔冬。
轉眼間,他們就已在府中待了大個半月。
那位表小姐如丫鬟所說,也一直在院子裡靜養。
那他們,自然也就沒什麽事做。
所以這交手遞招,就成了他們無聊,打發時間的主要選擇。
當然,還有一點,就是宋季上次從大海武館回來後。
一直在琢磨著如何做到,拳掌互藏。
現在有了如此合適的實戰機會,他自然不會錯過,所以時常拉著鄔冬過招。
而此舉也讓宋季的進步很快,當然,他主要是取巧。
畢竟兩門武學都是練手,有許多共通之處。
“哈哈,女人雖是刮骨刀,可留人巷那幾個小娘子倒還拿不下我…倒是季哥兒你進步不慢…”
鄔冬平複了氣息,同時在心頭也暗暗驚訝。
第一次見到宋季時,他發現對方雖達到了‘玉巢掌’的第一層次,能打出六掌。
但那時宋季的掌法輕靈有余,力道不足,還不足為懼。
可現在卻能逼得他,不得不用出自己隱藏的後手,才能穩勝。
難道,真是自己去留人巷的次數太多,軟了…
“對了,這兩天外面挺亂,特別是北城那邊,你外出時要小心一點。”
但鄔冬不愧是老護衛了,很快,他就調整好了心態出言提醒宋季。
“亂…”
宋季不解。
“嗯,前幾天又發生了‘盜心’案,一家四口,全都被剜了心,丟到魚塘裡。
還有城北徐公,出去與人比美,連帶著家仆十二,全都沒了蹤影…
府衙說這事是城外大寇乾的,但我覺得沒這麽簡單,很可能和‘葵花武典’有關。”
鄔冬低聲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葵花武典,我聽說過這本絕世武學,但不是早就消失了嗎?”
這下宋季更是大奇。
“這本絕世武學,上次出現時,還是十七年前,那時我還小。
但出現前也是和現在一樣,出了諸多怪事,總之很亂…”
鄔冬像是想到了什麽,心有余悸道。
不過,或許是那段回憶真的不堪,鄔冬不願多談。
故而和宋季又閑聊了幾句後,他就回房休息去了。
……
鄔冬離開後,宋季又獨自一人在院子中練了一陣玉巢掌。
經過這大半月的磨礪,他的‘拳掌互藏’已逐漸熟練。
其實,拳掌互藏的原理也非常簡單。
十浪拳可以藏拳,就是將好幾個拳頭以極快的速度瞬間打出去,讓敵人以為你只出了一拳。
而宋季要做的,就是把‘藏’的拳頭換做玉巢掌。
雖然剛開始,因兩者武學不同,有些生疏頓滯。
可隨著練習,他還是很快就掌握適應下來。
甚至宋季還發現,這兩者結合後,有了奇妙的變化。
玉巢掌輕靈,十浪拳厚重,它們竟剛好互補,可以爆發出更強的威力。
這也是他和鄔冬在遞招時,能不相上下的原因。
“鄔大哥說他離突破氣血,只差一口氣,所以我現在的實力,應該是接近氣血武者的第一梯隊…”
宋季在心頭暗暗評估自己目前的實力,但他也明白,這大部分是‘拳掌互藏’的功勞。
且這只是尋常演武,鄔冬是老牌護衛了,若是死戰,實力自然不會如此簡單。
在和鄔冬交手的過程中,宋季能感覺到鄔冬除了玉巢掌外,也掌握有第二門武學。
他雖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但也隱隱有了猜測,多半是和其左臂有關。
鄔冬的左臂,明顯比右手大了一圈。
他每次使出‘拳掌互藏’佔到一些便宜時。
對方的左臂就會傳出一陣巨力,將他震退。
“這些人,都有一些隱藏的後手,當做保命手段…那自己也要有所準備才行…”
“要是玉巢掌也突破了第二層次氣血,拳掌互藏的威力或許會更強…”
宋季練了一陣掌法後,又摸向了自己脖子上的小陶杯。
還有,城裡確實越來越亂了。
雖不知為何,但最近幾次外出,他能明顯感覺到一股壓抑的氛圍在蔓延。
沉吟片刻,宋季先回到了自己房間。
接著,他就從一塊木板下,忽將那本‘太虛生死法’取了出來。
“難不成,真要修煉此法…只是,吞石練功,實在太過非人了些…”
宋季捧著秘籍,面色不明。
他得到此物已經有一段時間,一直沒有拿出,就是因其修煉方式太過詭譎。
其實,宋季也想過慢慢打聽,然後找到合適自己的秘籍。
畢竟他有露珠,即使按部就班,也能有不弱於常人的成就。
但現在,突如其來的混亂將他的一切計劃都打亂。
如今城中形勢不明,恐怕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讓他去慢慢尋找秘籍練習。
必須要未雨綢繆,早做準備。
否則,要是碰上那些‘不詳’的東西,性命都不一定能保住,找到了秘籍又有何用?
所以猶豫片刻,最終,宋季還是決定,先把太虛生死法的‘築基篇’練了再說。
雖不知道此法,對那所謂的不詳和邪祟,有沒有作用。
但按照如今的局面,多一門手段比少一門手段,無疑要安心許多。
故此,沉默少許後,宋季就認真專注的練了起來。
太虛生死法‘築基篇’的第一步,就是要在體內產生一縷氣感。
然後借助這縷氣感,幫助修煉者消化石頭。
但,內功修煉起來,和外功相差很大。
宋季枯坐了一夜,也絲毫沒有感受到任何變化。
除了有些腿麻…
而要是外功就不同了,日日捶打木樁。
就是再愚笨的人,拳頭上也能練出一層老繭來。
“只能慢慢等了…”
宋季無奈,看來,有時候天賦,真的比選擇更重要。
……
在府中待了幾日後,這天,宋季一大早就向北城而去。
當他來到武館時,這裡已早早的排起了長龍。
每月這日,都是武館弟子最齊的時候。
苗泰端著托盤,和錢大寶照例站在高台上。
倒是錢老頭,看著下方黑壓壓的人頭,還是一臉不爽。
但他又瞧了瞧身旁的王朗後,頓時一臉欣慰。
這個天才弟子,已是他最大的招牌。
這幾日,已有不少富貴人家在接觸他,想將家中子弟送來學武。
畢竟,能培養出如此年輕的氣血武者,足以證明大海武館的不凡。
看來,下個月采買天香豆蔻的銀錢,有著落了…
瞧著哄鬧的人群,宋季這時也向身旁掃了一眼,這裡怕是有近七八十人。
這樣的規模已是不小,畢竟這武,不是人人都能練得起的。
學費只是入門,還有各種日常消耗。
宋季也是因在顏府做事,每日飯食管飽,才能安心練武。
“宋師弟,我們再來過兩手如何?”
而就在宋季打量周圍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落入他的耳中。
宋季回頭,見到來人後,卻是神色有些古怪。
少年,你還真是堅持不懈呀…
他面前的人,正是方真。
這位頗有家資的小少爺,此時身著黃色短打,神采飛揚,意氣風發。
顯然經歷了一個月的練習,必定也是有了新的突破。
“怎麽?師弟上次從我這裡贏走了一顆天香豆蔻和三百個銅錢,這次不敢了?”
見宋季不語,方真一臉傲色的譏諷道。
而瞧著對方那‘拙劣’的激將法, 宋季略作遲疑後…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
但結果嘛…可想而知。
半盞茶的功夫後,方真臉色鐵青。
同時他還不情不願的,將一顆天香豆蔻交到了宋季手上。
“宋師弟,我一定會打敗你的…”
方真恨恨,他一直弄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經這樣努力,怎麽還是差了一招。
而宋季,當然一點都不意外。
若論十浪拳,方真確實練得不錯,可圈可點。
現在已經能做到,藏兩拳了。
可誰叫他,選擇的對手,早已突破到氣血層次呢。
這種碾壓人的感覺真爽,難怪那些大佬們,都喜歡扮豬吃老虎。
少年,人心複雜,要當心呀。
……
宋季回到院子時,鄔冬已經不在。
最近那位表小姐一直在棠梨閣靜養,所以鄔冬隔三差五的就溜到留人巷消遣。
還美其名曰的說,在拯救失足婦女…
但宋季瞧他不像,既是拯救失足婦女,買雙鞋就好了。
買麻繩和蠟燭,是怎麽回事?
搖了搖頭不想其它,宋季將房門關好後,就取出一顆天香豆蔻放在了陶杯中。
杯壁邊緣已經潮濕到了極致,顯然是要凝聚露珠出來了,宋季也很期待。
畢竟第一顆露珠,就將他的玉巢掌,破境到了第一層。
第二顆,更是讓他突破了氣血層次。
而放好天香豆蔻後,宋季平心靜氣,又演練了一陣掌法。
不過,他似想到了什麽,忽又向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