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便拿著眼珠和任家信物,離開了六眼閣。
接下來,他也沒有回到客棧。
而是又去了鹵肉鋪一趟,熬煮了一袋子石頭。
只是這次沒有添加氣血補藥進去。
無它,因為窮。
宋季拽著手頭袋子,在心底暗暗發誓。
等將來有錢了,一定要煮兩鍋石頭。
一鍋拿來種花,一鍋拿來鋪路…
……
接下來,宋季要去的地方,是城外不遠處的一個義莊。
任老太爺辭世後,就一直停放在這裡。
義莊很大,倒不是因停放的死人太多。
而是附近有很多商家林立,縫屍的瞎子、釘棺的馬臉篾匠,扎花的獨耳小童…
頗有一副,從死到葬,服務到底的氣勢。
宋季遠遠的,還見到一群人正簇擁在莊子外面。
瞧著有六七十人的模樣,想必,應是任家的人了。
見他過來,人群中,也有一個相貌普通,腰間掛著彎刀的中年漢子上前。
宋季見狀,順勢就將六眼閣的信物遞交了過去。
“原來是宋兄弟,在下任曲,這趟辛苦了。”
中年漢子正是任家的人,他看過信物後,就抱拳說道。
宋季點了點頭,想說些什麽,忽然似有所感。
他轉身,見是一位年約四十的美豔婦人,站起身來笑盈盈的說道。
“歡迎宋小友,妾身馬王氏。”
她顯然是聽到了宋季和任曲的談話。
“原來是馬娘子,宋某有禮了。”
宋季不卑不亢回道,而他目光一掃之下,也將在場眾人都納入了眼內。
任家隊伍人數雖多,但武者只有幾位。
當先的,是一對男女,中年儒生和二十來歲的嬌媚少婦。
兩人身旁,坐著一個悶頭抽著旱煙的獨臂老者。
最後一人,似愛清靜,離得稍遠一些。
他是一個壯實和尚。
頭上,還畫滿了一種不知名的經文,密密麻麻的著實可怖。
宋季掃了一眼後,心頭便也大概有數。
此處的人,再加上和自己打招呼的任曲、馬王氏,共有七人。
不過,都是真力層次,未見到飛升者。
這也讓宋季心頭微松,挑選任務時,他自然有所選擇。
不會尋找太過凶險的事。
而他正暗自琢磨的時候,馬王氏又開口嬌笑道。
“宋小友來了正好,我們在商量著路上的行程。
從淄川城出發,到任家鎮,途**要經過四個大鎮。
其它尚且好說,驢蹄子和老虎灘鎮的那段路程,怕是不好走。
那裡匪盜猖獗,便是雀兒路過,也得留下幾根羽毛…”
馬王氏說話間,還將目光落在了獨臂老者身上。
“馬娘子直說就是,自家事自家清楚,在下毛蓬,正是來自老虎灘鎮。
那裡的匪盜其實多半和兩鎮村民有關,故提燈司派人圍剿了數次也是無用。
不過,我們運的是屍體,屆時奉上些銀兩,想來也不會太過為難我們。”
獨臂老者深深吸了一口旱煙後,才悶聲道。
“毛大哥如此說,那我們就放心多了…”
馬王氏顯然非常善於和人打交道,都是她在說話。
但,經毛蓬一說,其他人也放松不少。
他們雖接了護送任務,若能不動兵戈,安穩到達,自然更好。
於是,眾人便也不在閑話,開始準備啟程。
……
吱呀!
吱呀!
隨著裝有棺材的馬車從義莊走出,淄川城的輪廓,也漸漸消失在眾人視野中。
剛開始,路上都還順利,眾人甚至還有說有笑,探討一些武道上的心得。
但過了小半日的功夫後,天色,就逐漸暗了下來,且悶熱不已。
“這鬼天氣,說變就變…”
嬌媚少婦從懷中取出一塊精致的秀帕,擦拭額間細汗。
中年儒生對其很是殷勤,也連忙從腰間取出一個水壺遞了過去。
只是目光,卻緊緊盯著少婦前面,兩團不住搖晃的柔軟上,不願挪開。
而就在這時,高空上忽然一陣‘轟隆’響過,接著便是響雷滾滾。
“要下雨了,我們先找個地方避一避。”
任曲在前面開口道,連忙指揮一眾家丁,尋找避雨之處。
還好,附近就有一處山崖,下面頗為空曠,能停下馬車。
於是眾人連忙護送著棺材,躲了進去。
嘩嘩!
宋季等人剛在山崖下站定,滂沱大雨就落了下來。
如珠簾一般,密集連綿,遮掩視野。
大雨中,還有陣陣狂風大作,將附近老樹古藤,都吹得不住搖擺。
而那些老樹、古藤,也仿佛從沉睡中,活過來了一般。
在急風密雨裡,招搖著無數根須,欲要闖進山崖下頭。
噠!
噠!
這時,雨幕中,好像還有什麽東西,在緩緩靠近。
雖聲音不大,可在寂靜的山崖下頭,卻顯得異常清晰。
眾人望著雨幕,都提起了嗓子,一股恐懼壓抑也在隨之散開。
一時間,就連拉著棺材的馬兒,都隻敢低頭喘著粗氣。
啊嚏!
突然,人群中,不知是誰打了個噴嚏,讓山崖下重新恢復了生氣。
連帶著那股恐懼壓抑,也好似隨之驅散。
“好了,開始上路了…”
任曲不願繼續待在這裡,他一招手,就當先走出了山崖。
其他人自然也是這個心思,連忙按照開始的位置站定,重新護送棺材上路。
呼呼!
而就在這時,兀然一陣狂風卷起馬車上的黑布,露出了任老爺的棺槨。
這,竟然是一口金棺材。
還真是奢侈。
宋季看著金晃晃的棺材,不禁暗自咂舌。
他還在為了幾兩碎銀奔走的時候。
別人,卻已經開始用黃金打造棺材了。
還真是,富貴不能比。
……
很快,三日過去。
眾人護送著棺材,也穿過了第一個鎮。
而接下來,便是聲名在外的老虎灘鎮了。
此刻,眾人自然都提高了警惕。
就連一路纏綿的儒士和少女,都時刻將手放在腰間武器上,以防不測。
但,經過大雨後,好似洗刷了一切,宋季等人路上順利了許多。
他們並沒有遇上匪寇,有驚無險的通過了老虎灘鎮。
這一幕,自然也是讓眾人心頭一松。
而過了最危險的地方,接下來的路程,就平坦許多了。
又過了五日後,他們,終於到了任家鎮。
任家鎮,比熱河村要大,很是繁華。
還未走進鎮子,便見到有許多人往來,做著各種買賣。
宋季等人,此刻倒是沒有時間閑逛。
將任老爺的棺材運到本鎮義莊後,才隨著任曲回到了任家。
他們雖是雇傭的捉刀人,可也是實力不弱的武者,所以任家倒也很是客氣。
單獨給宋季一行人,安排了房間,還送上了一桌上好的席面。
不過,任家有喪事,倒是不好喧嘩,又加上一路長途跋涉,頗為疲憊。
所以簡單吃了一些清食後,宋季等人都早早休息起來。
只是,在鎮子最後面的義莊門前,突然有道身影出現在了這裡。
“閣下,未免太心急了吧,我們老爺才剛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