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城據江而建,是整個吳國有數的大城,起初是一座軍事城池,乃是金陵屏障,如今因為吳國承平已久早已變成一座商業之城,繁華不已。
景成遊走於街道之上,手拿油紙傘,背著包囊,一幅遊學世子模樣。
如今距從築基那夜之後,已經過了兩月,在承天珠之中挑選好傳承之後,按部就班的學了幾式地煞之術,又劫富濟貧,取得一些黃白之物,換身行頭便匆匆趕到了廣陵城,按前世記憶不久之後這裡可是有一場大機緣,另天下矚目。
隨著景成漸漸向著內城而去,路上的行人越發稀少,內城是貴人所在,一般的民眾連靠近都沒有資格。
走進內城城門口,景成不待守衛驅趕,微笑道“勞煩通知隋府,方外之人前來為貴府解愁。”
守衛見這道人,一身氣息出塵,烈日下卻無一絲汗水,又涉及如今國相家,豈敢驅趕,隻得拜道,“大人稍待,小人這就去通報。”隨後便和同伴打個招呼,急匆匆的向城內跑去。這種事也只需要費勁跑一跑,若真是相府貴客,妨了貴人家事,他可萬萬不敢。
沒有讓景成等太久,便有馬車從城內駛出,禦者恭敬的請他上車前往隋府。
吳國隋氏,曾經是姬姓諸侯國,封國於隨國,作為漢陽諸姬侯國之一製衡楚國,可惜最後依舊被楚滅亡,公室逃亡,一支改姓為隋,逃亡吳國,如今更是成為吳國國相,這天下有數大國的政令由隋氏所出,也算是重振家道。
馬車駕駛的平穩快速,沒多久便到達隋府,景成下車,整個隋府佔地極大,佔了尚冠坊一半的面積,整個揚州內城一共也隻分了一十八坊,供由貴人居住。
如今這豪奢的府邸,中門大開,兩排小廝矗立,迎接著貴客臨門。
景成下了馬車,上前作揖
“方外之人景成,見過諸位,小道心血來潮,感應到與貴府有所糾葛,特來叨嘮。”
“先生神算,府內如今正有妖異,還請先生施法破邪。”回話的是站在兩排小廝中間的一帶冠的中年男人。
“在下趙伯,添為國相府一家令。國相在金陵,不在府內,家中多為女眷,由在下為先生帶路。”
隋府佔地極大,進了大門,便是一面壁影,景成上前整理一番道袍,馬車疾馳,衣袍難免有些褶皺。
過了壁影便是前院乃是迎客之地,些許魚缸之中長滿荷花,下有遊魚隱現。
家主不在,趙伯也無意將景成領進中堂會客,而是繼續向內而去。
過了前院,見有一片竹林規劃整齊,假山流水,花卉搖香。整個後院便是住宅的,亭台水榭相較於前院更是婉約秀美。
管家領著景成剛進後院,早有小婢打扮的女子在此等候,見二人前來,便是迎上前來說道
“長公子留守申氏封地,小公子在太學讀書,家中只剩女主人,最近又受到驚嚇,不適合見客,勞煩道長見諒,一切皆由家令細說。”
“無礙,無礙,自當隨主人家安排。”景成確實無所謂,他是來渾水摸魚的,順帶見識紅塵繁華尋那一點靈機而來,對女主人自是無有關心,更何況女主人受了驚,屬實不方便。
婢女見景成確實沒有生氣,也是微微一禮,隨後對著管家說道
“家母身體不適,請先生直接帶道長查看便好,道長但有要求,先生皆可做主。”說完便是行了一禮,又緩步退去。
家令,在國便是宰執,在家就是家令,不是什麽奴仆小廝,是先生,是主管主家一切的大先生,哪怕一家主母也是要尊重的存在。
普通識文斷字的文士都沒資格成為家令,通曉經典,甚至要幫助家主處理朝政雜事,封地政務,樣樣精通。
待女婢退下,趙伯便領著玄明向著西北角落而去,角落裡竹林繁茂,又有一條通幽小道蜿蜒向府邸偏僻處。
也不知走了多久,直至隋府最後方的圍牆。只見圍牆中開了一道門戶。
出了後院圍牆,便見一排屋子整齊林立,其實較城內國人住所也差不多,不過確實與牆內相比,天差地別。
趙伯渾不在意,早已習慣,領著景成向著其中一間木屋而去,隨著漸漸靠近,景成眉頭緊皺,雖然還未進入屋內,便有陣陣陰邪之氣穿出。
“道長可有所發現。”距離木屋大約十米處,景成駐足不前,趙伯輕輕發問。
“應當是陰邪作祟,不知是無故染上的,還是有奸人施法所致。”
“並且屋內三人已經暴斃了。”景成一臉正色,三人突然暴斃,其實大概率是有奸人施法。
不過概率再小,景成也願意微微相信一下是三人可能不小心沾染了陰邪。畢竟無智的比人為的好對付的多。
“不可能,晨間祈香之後我還來看過,當時還是活的。”
趙伯大驚失色,忙衝向那屋中,若真如景成所說,那可就不得了了。
整座隋府戒備森嚴,又在廣陵內城,有國運鎮壓,所以雖然有奸邪來害,但一直都認為這些汙穢之物不敢傷人性命,如今卻無聲息殺死三人,那就要考慮是不是能對隋氏主家造成影響。
想到這,趙伯更是大驚失色,雖然主家有吳國氣運與家族庇護,但若真有邪魅造人死亡,那就是萬分緊急的情況了。
深吸一口氣,推開房門,屋內有三名男子呈糾纏樣,瞪大雙眼,互相撕咬,皆是鮮血淋漓,整個屋內充滿血氣腥味,三人早已在這互相撕咬中失血過多而死。
“來人,封鎖房門,不許放任何人進出。”趙伯對著屋外大叫,平日住在四周的家仆皆在那院牆之內勞役, 從牆角陰影處卻走出一十武士,聽從家令命令,駐守柴屋四周。
“道長,還請隨我前去看望主母。”不待景成答應,便是深深一禮。
其實他更想盤問武士,好好查探一番,不過見家令如此模樣,也是隨波逐流,先去看看受驚的隋夫人,畢竟他現在想做一位正道之光。
見景成應下,趙伯緊忙帶路回到後院,相比之前來時,確是迅捷不少。
後院主宅處,趙伯先喚來女婢通報說有緊急之事匯報主母。
“你現在就直接去找人快馬疾馳王都,告訴家主,府內有緊急大事,務必請家主速速回府。”趙伯又喚來一小廝,令他傳信,見小廝還想詢問原因,扳起臉來
“府中大事,你不必多問,只需告訴家主有急事,趙某不敢做主,請家主速速回府,莫要多言。”
見那小廝領命而去,趙伯擦擦細汗,
“道長勿怪,這等事還是不要讓這些奴仆知道為好,以防風言風語,造成府內恐慌。”
“先生所言極是,這等事先生卻是安排的極為妥當。”景成當然不會在這時指手畫腳,更何況他又不是隋家人,也沒那資格。
“多謝道長理解。”
這大戶人家就是繁瑣,禮數太多,景成心中暗暗吐槽。
不待片刻,就有女婢前來領二人進入後院主屋。
又是一番七轉八繞,又是一間間的宅院,又是一片片不一樣的風景,可惜此時趙伯也無心思細細向景成介紹。
終於來到目的地,看這間宅院內多是女婢,想來是主母隋夫人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