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打聽到傍晚,鎮子裡的人居然都沒有聽說過湖畔小院,韓信和阿信找了個旅店,準備先休息一下。
旅店掌櫃是個中年胖子,非常健談。一面指使小二做這做那,一面和客人胡拉海吹。
看見韓信杵著拐杖腿腳不便,旅店掌櫃便走上來神吹自己以前是多麽的英勇,有一次是怎麽在腿摔斷的情況下打死了一隻老虎,又有一次下水游泳被水草纏住了,硬是拖著水草遊過了五十裡外那個恐怖的大湖。
旁邊一個客人哈哈大笑起來:“那個湖裡有出名的水獸,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那個湖裡。前天聽說又看見有人死在那裡。你別不是死了還魂的吧?”
掌櫃的也不著急,調轉話頭又說起了和對面小寡婦的風流往事。
韓信聽見五十裡外有個大湖,暗暗的記在了心裡。暗想湖畔小院莫非是在那裡。
第二天一大早韓信和阿信趕往五十裡外的大湖。
剛出小鎮,鎮口有一個大媽帶著剛會走路的小女孩在那裡玩耍。阿信走在前面,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小女孩還不會說話,咿咿呀呀的確實可愛。
憨厚的大媽拿出一塊手絹給小女孩擦拭嘴邊的口水。
路旁不遠處,兩位年輕的夫妻正在耕作。時不時望向小女孩滿眼都是愛,看來是小女孩的父母。
一切是那麽和諧而美好。
出了小鎮往北走,居然是一條蜿蜒而上的山間小路。這一點和韓信的想象很不一樣,大湖的周邊不應該都是很平坦的嗎?
韓信杵著拐杖,越走越累,隻好和阿信停停走走歇歇。路上碰見一個樵夫,再一次確認了大湖的位置。韓信這才有信心繼續走上去。
再走幾裡,完全就是一片密林。小路被雜草淹沒,需要摸索著前進。
密林稍微向陽的地方有一大片墳墓。看來是鎮上老人的安息之所。
韓信對此不以為意。阿信卻悄悄湊近了韓信的耳邊:“這裡怎麽這麽多新墳?”
韓信在馬家坡亂墳崗待了不少時間。這時聽阿信一說仔細凝神一看也看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正在這時,一個白衣少年淚眼婆娑的從一大片墳墓中走了出來。
少年看見韓信和阿信急忙招呼到:“你們往哪裡走?不能再往前了,前面危險。”
韓信見少年身上背著包袱,腳上纏著繃帶。看來也是遠道而來,不像是本地人。
“你怎麽了?”韓信問少年。
“我的同伴被前面一條奇怪的蛇殺死了。你腿腳不好,不要再往前走了。”少年眼裡含著淚花。
“你一個人嗎?還有其他人麽?你來這裡做什麽?”韓信問少年。
“我們來這裡投奔親戚,我的同伴死了。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了。”
“你的親戚住在什麽地方?我們送你過去。”一條怪蛇韓信還不放在心上,有曹國舅在料想也沒有什麽大礙。
“我親戚住在上面的大湖邊上。但是這裡太過於危險了,你們還是別去了,我自己去就好。”少年擦了擦眼淚。
“沒關系,一起吧,我們也去大湖邊。”阿信善意的說。
“一個瘸子也想去湖畔小院,真是笑死人。”不知什麽時候一個公子哥模樣的人帶著兩個隨從也從後面走到了這裡。
韓信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提起湖畔小院,雖然語氣不善,但是韓信還是感到心中一震。
“快滾回去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公子哥的兩個隨從伴隨著公子哥嘻嘻哈哈的超過韓信他們直接往前面走去。
韓信雙目如刀,本想發作。但是現在有傷在身,隻好裝作聽不見。
“前面確實危險,雖然他們話說的難聽,你確實不太應該再往前走了。”白衣少年見韓信有點尷尬連忙好言相勸。
“沒關系,我們走我們的。”韓信平複了下心情,轉頭和顏悅色的對白衣少年說。
“一起嗎?”阿信看向白衣少年。
“我是一定要上去的,如果你們不怕的話,我們就一起吧。”白衣少年拭去眼角的淚珠,強顏一笑。
“前面有兩條路,一條要翻越懸崖上去,另一條稍微平坦一點,但是要繞很遠。怪蛇在懸崖上面。我們稍微繞遠一點走吧。”少年看來對這裡已經比較熟悉。
“我們先到懸崖那邊看一下,不行再繞路。”韓信確實不想杵著拐杖繞路走了。
“你們也是到湖畔小院?”白衣少年問韓信。
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韓信點了點頭。
“我也是。”白衣少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眾人來到懸崖下,懸崖十分陡峭,必須要依靠抓附垂落下來的枯藤才能攀登上去。
阿信有點擔心的看了看韓信。
韓信皺起眉頭望著高聳入雲的懸崖發呆。
突然懸崖上一個小黑點像流星一樣飛奔而下。
怕有什麽意外,韓信趕緊讓阿信站在自己身後。
離得近了,原來是一位姑娘正從懸崖上飛奔而下。只見她雙腳替換,在懸崖突出的地方輕輕一蹬,一步十丈,幾下就落到了地面。
姑娘奇怪的看了看韓信,沒有做過多的停留,轉身沒入了密林中。
韓信幾個人看的目瞪口呆,直到姑娘遠去才回過神來。
“她肯定是湖畔小院的。”白衣少年著急的說。
“我們繞路走吧”。韓信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但是沒有辦法,這麽高的懸崖,他現在是沒有能力攀登上去。
果然繞路要遠很多,直到天黑,他們才看見了大湖。
湖邊沒有他們想象中的建築。只有一個小茅屋,孤零零的在不遠處的高處。
沒有辦法,他們隻好向小茅屋走去看看什麽情況。
走到近了,白衣少年高興的跳了起來:“你們看,這裡有字。”
韓信凝神一看,只見小茅屋的旁邊有一塊鏽爛的木板。木板上歪歪扭扭的有幾個字:湖畔小院接待處。
韓信有點迷惑,一個聲名赫赫的地方居然這麽簡樸。
“茅屋裡有人。”阿信指向茅屋說。
“過去看看。”
幾個人來到茅屋門口,茅屋的門大開著。一個胖子正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幾個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在這裡。”忽然門後角落的陰影裡傳出了一個聲音。
幾個人睜大了眼睛才看見,那裡影影綽綽的好像是有一個人。
“請問這裡是湖畔小院嗎?”阿信細聲細氣的問。
“不是。”門後的聲音生硬的毫不客氣的回答。
“真是蠢貨,人家這裡是湖畔小院接待處,不是湖畔小院。”不知什麽時候,公子哥模樣的人濕淋淋的站在了韓信他們身旁。
韓信好奇的打量著公子哥,不明白他為什麽會搞成這般模樣?阿信翻個白眼嘟起了嘴,也沒有說話。
“晚輩公孫客,前來交驗。”公孫客從腰間拿出了一個碧綠色的鉤狀物體,恭恭敬敬的遞到門邊。
“嗯,不錯。”屋裡的人簡單嗯了一聲就沒有了下文。
公孫客好像十分高興,放下東西,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邊。
“前輩。”韓信拱了拱手,想和屋裡的人打招呼。
“滾,問他。”茅屋裡的人毫不客氣的打斷了韓信。
公孫客走到一邊,端坐在一塊大石上:“想進湖畔小院,先過來問我。”
韓信心裡有點惱火,但還是恭恭敬敬的對公孫客拱了拱手:“請問。。。”
“你不用問,你已經沒有資格了。”公孫客大大咧咧的說。
“怎麽就沒有資格了?”阿信不服氣的上前了一步。
“對呀,怎麽就沒有資格了?”白衣少年也上前了一步。
“態度好一點,聽我說。要不然你們都沒有資格。”公孫客傲氣的說。
“不說就算了。”阿信賭氣的轉回了身體。
“嘿嘿,不聽我說,失去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可不要怪我。”公孫客抖了抖身上的濕衣裳。
“我聽你說。”白衣少年眨了眨眼睛,靜靜的看著公孫客。
“好,我隻跟你說。”只有白衣少年表現出了很想聽的樣子,公孫客也覺得有些無聊,隻好自己給自己找個台階下。
“今年湖畔小院的規矩改變了一下,因為這大湖裡出現了一種叫做鉤蛇的水怪,這種水怪有時候會到陸地上來吃人,附近的村民最近已經因為他死了很多人。所以今年想要進入湖畔小院的人,必須每人殺死十隻鉤蛇水怪,完成任務後才能夠到湖畔小院報到。我今天就殺死了一隻水怪,這個水怪可真不好殺,竟然犧牲了我兩個隨從。”公孫客可能想起了兩個隨從的死,聲音越說越低。
“就是那種身體像蛇,但是尾巴上長有長鉤的怪物?”白衣少年眼眶裡又湧出了淚水。“我的同伴就是被他殺死的。”
“是的,這種怪蛇,不僅身體強壯,行動敏捷,而且他還會用尾巴上的毒鉤蟄人。有時候他們還會好幾隻一起出來。今天我們就是遇上了三隻一起的。我兩個隨從拚了死命才斬殺了一隻,掩護我拿到了毒鉤。可是卻犧牲了他們。”公孫客也有點悲戚。
“湖畔小院好沒有道理,這種事怎麽能夠讓我們來做,他們不是很多高人嗎?隨便出來一兩個就可以的了。”阿信不滿的說。
“沒有辦法,這是他們的規矩。”公孫客好像忘記了阿信和他賭氣的事。
“明天我們一起去看看。”韓信說。
“你就不要去了,那個鉤蛇厲害的很,你去枉自送了性命。”公孫客不客氣的說。
“還不知道是誰送了性命。”阿信白了公孫客一眼。
“讓他跟我們一起去吧,他一個人在這裡更危險。”白衣少年好心的說。
“好吧好吧,你去可以,不要亂動。”公孫客儼然以大哥自居,對韓信說。
韓信不想和他計較,默默點了點頭。
茅屋裡的胖子沉睡未醒。眾人也不好再進去打擾。於是先幫忙公孫客把他的兩個隨從屍骨找到掩埋了。隨便找個地方過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眾人開始在湖邊尋找鉤蛇。因為韓信杵著拐杖走得慢,公孫客時不時的就要牢騷幾句。阿信幾次都想拉著韓信離開他。
走到離茅屋很遠的地方,湖水漸漸由淡綠色變成了深綠色,有的地方直接就是一團黑黝黝的顏色深不見底。
湖水表面很平靜。隨便扔個石塊下去,都會濺起很遠很遠的漣漪。傳說中的鉤蛇一個也沒有見到。
“誰水性好,到水裡去看看。”公孫客提議道。
“你水性好,你去。”阿信對公孫客說。
“我還行,就是不太方便。”白衣少年對公孫客說。
“有什麽不方便,只有阿信一個女的,難道你還怕她看你?”公孫客對白衣少年說。
“不用了。”韓信指了指遠處的湖面。
湖水中一長截像爛木頭一樣的東西漂浮過來,碧綠色的尾部微微的翹起,正是傳說中的鉤蛇。
“阿信你會什麽?藍沐淋你又會什麽?”公孫客這才想起,還不知道幾個人都有什麽能力。慌亂中趕緊問了一下。
“我會喊人。”
“我會跑。”
兩個人奇葩的回答,讓公孫客一怔一怔的。
“我有刀。”
還是韓信的回答靠譜一點。
但是看了一眼韓信手中的拐杖,公孫客只能默默的掉過頭。
鉤蛇並沒有向他們遊過來,遠遠的轉了一圈又沉入了湖底。
幾個人都松了一口氣。
公孫客恨恨的說:“你們有什麽資格到湖畔小院來,什麽都不會的幾個人。你們是哪家的公主少爺小姐啊?難道上天要讓我陪你們死在這裡?”
阿信和白衣少年藍沐淋偷偷交換了一下眼色,掩嘴輕笑。
韓信正在沉思,沒有顧得上公孫客的牢騷。
正在這時湖中心湧起了一大片的水浪。十幾條鉤蛇浮到了水面嬉戲打鬧。
公孫客臉色微變:“快走,快走。”
眾人立刻向茅草屋的方向撤退。韓信走在後面,悄悄折斷了一根樹枝插在地上。
阿信過來攙扶住韓信,奇怪的看了看韓信插在地上的樹枝。
韓信向阿信使了個眼色。
阿信點了點頭,默默的攙扶著韓信來到了茅草屋旁。
茅草屋裡的胖子又在沉睡,呼聲如雷。
公孫客在草地上搓動著雙手走來走去。
藍沐淋靜靜的擺弄著身旁的一朵小花。
韓信和阿信坐在一起默默無語。
“不行,我們需要去找一隻落單的鉤蛇。你們兩個跟我來,你在這裡休息。”公孫客終於忍不住了,又開始發號施令。
韓信對阿信點了點頭。阿信起身和藍沐淋一起跟著公孫客朝茅屋的另一個方向圍繞湖邊走去。
傍晚時分,公孫客三人興高采烈的回到了茅屋旁。公孫客手裡高舉著一隻鉤狀的蛇尾。
韓信靜靜的坐在那裡默不作聲。
“你看,你看。”公孫客把鉤狀的蛇尾舉到了韓信面前讓他看。
“明天我們再去找一隻落單的,要不了幾個月就能夠完成任務了。”公孫客高興地說。
阿信向韓信扮了一個鬼臉:“沒有你的份。”
“今晚吃什麽?”韓信突然問道。
“荒山野嶺的,還不是和昨天一樣。我們去找點野菜。”公孫客毫不在意的說。
“你那一刀太快了,切斷了蛇尾,但是卻讓蛇跑了,不然今晚我們有蛇肉吃多好。”藍沐淋撅了撅嘴。
“拜托,我已經拚了老命了。要不是家傳的這把幽冥刺。今晚還說不定誰吃誰。”公孫客不服氣的說。
“我到過先前我們去過的地方,很多蛇死在了那裡,我把蛇尾割回來了,但是蛇肉應該還在那裡沒有壞,不如我們去撿點蛇肉回來烤著吃。”韓信提議道。
“你撿到了蛇尾?”公孫客不相信的問。
韓信沒有多話,把身旁的一個包袱打開抖了幾下。一大堆鉤蛇的尾巴就掉落在地上。
“這麽多?”藍沐淋吃驚的睜大了眼睛。
“原來湖畔小院的人也在殺鉤蛇,我們只要找到他們殺過的地方就行了。快數數有多少隻。”公孫客恍然大悟的說。
“你們去撿蛇肉吧,我陪著他。”阿信對公孫客說。
“好,我們去。”公孫客毫不猶豫的起身帶著藍沐淋去找蛇肉。
等到公孫客走遠,阿信白了韓信一眼:“你鬼名堂真多,害我們跑這麽多冤枉路。”
韓信擺擺手:“不是鬼,是骷髏。”
不大一會兒,公孫客和藍沐淋提著兩個包袱走了回來。晚上大家美美的吃了一頓蛇餐。約定明天晚點出發,只要找到湖畔小院的人殺過的鉤蛇就行。公孫客還埋怨湖畔小院的人沒有公德心,這麽多死蛇也不清理一下。
事情並不如人願。第二天公孫客帶著韓信他們圍繞湖邊走了好遠,不要說死蛇。連活的鉤蛇也沒有見到一隻。
回到茅草屋邊,茅草屋裡的胖子居然還在沉睡。公孫客看著韓信腳邊的鉤蛇尾巴很想送到茅屋裡去,卻又有點不好意思。
“咦,這個姑娘好像見過。”藍沐淋指著從山下上來的一個姑娘說。
韓信也認出來了,正是他們上山那天從山上下來的那一個。
姑娘速度很快,不大一會兒就走到了他們面前。
“你們是來找湖畔小院的嗎?”姑娘問。
“是的。”韓信連忙站起了身子。
“哦,那請跟我來。”姑娘也沒有多說什麽,轉身要走。
“姑娘,你看我們有這麽多的鉤蛇尾巴。”公孫客舉著一大堆鉤蛇尾巴走到了姑娘的面前。
“拿這個做什麽?都跟我來吧。”姑娘不解的說。
公孫客愣在了當地,不知道拿還是不拿這麽多的鉤蛇尾巴。
“等等我。”茅草屋裡忽然傳出了一個聲音。每天酣睡的胖子這時候居然醒了過來,緊跟著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