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韓信的日子可不輕松。一方面韓信想早點回到戊坦國,看看小福子和梁叔他們還在不在,另一方面韓信始終還是有一點懷疑脫塢力的話。他有兩天時間故意看了看九陰絕戶陣的練習方法,但是並沒有去練,到第三天早上,他就感覺到頭昏腦脹,腳步虛沉,渾身無力。他這才確信降龍棍裡的特殊物質確實已經浸染了他,如果沒有東西來進行中和他確實很難挨過去。
思來想去,韓信最後還是不得已決定先修習九陰絕戶陣。反正有斯諾伊在,到時候真有什麽問題,就等斯諾伊出來後解決就行。
第一天修習九陰絕戶症就差點讓韓信嘔吐,暗罵創立九陰絕戶陣的曲宥子真是個瘋子。
原來曲宥子在九陰絕戶鎮修煉方法的開篇就說:人不是人,死人也是人。韓信當時認為曲宥子在裝深沉,故作神秘。但是韓信往下一看,腦洞大開的同時也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
曲宥子認為:人以肉體的形式存在,而人的肉體不過是瑪雅的載體,受瑪雅的支配而行動。這一點韓信已經聽斯諾伊講過了,倒不覺得十分奇怪,因為自己也是處於這種狀態之下。
曲宥子又認為:並不是所有的瑪雅都會被回收利用,有一些受到損害的瑪雅已經不能回收利用。還有一些反覆利用多次過後的瑪雅狀態已經十分不穩定,早已失去了瑪雅的性能。這些瑪雅在被回收過後,經過簡單的處理,會像垃圾一樣散落在虛無縹緲的太空中。它們雖然沒有了意識,但是基本的功能多數都還存在。九陰絕戶陣的基本原理就是牽引這些散落的瑪雅,把它們和失去瑪雅的人體相結合,組成一種新的運行形態。這些形態就表現為骷髏、僵屍、活死人、木乃伊等等。
這個觀點讓韓信非常吃驚。
具體到修煉的方法上,就讓韓信有點受不了了。因為九陰絕戶陣修煉的第一步名字取的很好聽,叫和光同俗。實際上翻譯過來就是要和僵屍混熟。根本目的就是要破除人的認知障礙,選擇在屍骨埋葬之地挖墳盜屍。用特殊功法牽引屍體的氣機與自己融合。
難怪現代社會都流行火葬,如果真的還是像以前一樣土葬的話,有可能這種功法真的要重現人間。
沒有辦法,韓信隻好硬著頭皮乾起了挖墳盜屍的活。在九陰絕戶陣功法的牽引下,果然能夠中和自己身上因為降龍棍帶來的特殊物質的浸染,讓韓信重新恢復活力。
所謂萬事開頭難,不知不覺中韓信也習慣了擺弄各式各樣的屍骨,嗅聞各式各樣的屍臭,用功法和這些屍骨建立溝通,然後在墳場中入睡。
這一日韓信終於來到了離戊坦國不遠的馬家坡亂墳崗,也就是當時國父吳風喪身的地方。
韓信找到當年駐足的那棵大樹,站在樹下仰望四周,陷入了沉思。吳風當時在這裡把降龍棍贈與他,而今斯人已逝,九陰絕戶陣中平白多出了一個木乃伊惡鬼。
天色將晚,韓信又準備開始他例行的練功。正在這時,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向他走來,嘴裡還哼著一首歌謠。
蒿裡誰家地?
聚斂魂魄無賢愚。
鬼伯一何相催促,
人命不得少踟躕。
韓信沒有想到這麽晚還會有人來,於是準備繞道回避一下。
對面過來的男子早已看見韓信,揚手對韓信打招呼:“小兄弟,這麽晚了還在這裡溜達。”
韓信訕訕的笑了笑,拱了拱手,沒有回答就準備轉身離開。
“小兄弟莫走,既是碰見便是有緣。今夜我們幾兄弟在這裡聚會閑話。小兄弟不妨陪我們嘮一嘮。”男子很自來熟的挽留起韓信來。
韓信不好意思抬腳就走,回頭說:“我與你們素不相識,我在這裡多有不便,就先告辭了。”
“小兄弟莫要錯怪我的好意。你深夜來此,而且神魂有些蹊蹺,必有難解之事。今夜過來和我聚會的幾位好兄弟,都是很有來歷的大人物,你不妨坐下來和我們嘮嘮,也許能解你不解之事。”男子熱心的說。
蒿裡誰家地?
聚斂魂魄無賢愚。
鬼伯一何相催促,
人命不得少踟躕。
又有一人唱著歌謠,從遠處姍姍而來。
男子撫掌笑道:“小兄弟你看,我的朋友來了。”
韓信轉頭看去,只見來人眉飛入鬢,面黑如漆,雖然哼著歌謠,卻有一股昂然不可侵犯的威嚴。
來人看見韓信,咦了一聲,轉向先前那個男子:“好眼力,你怎麽看出來的?”
男子哈哈一笑,說:“兄弟們都到齊了,還是先讓我給小兄弟介紹介紹吧。”
韓信扭頭看去,只見遠遠近近有七八個人好像來自不同的地方,正在向這裡走來。
男子對韓信說:“這些都是我的兄弟,本事都還有一些。不過一個個脾氣都大的很。還愛自吹自擂。”
男子說完開始向韓信介紹來的這些人。一時間韓信也記不住這麽多人名,隻恍惚記得有一個叫蔣子文的,還有一個叫楚江的。其他的就隻記得好像分別姓宋、呂、包、畢、董、黃、陸、薛。一共十個人。
韓信看眼前這些人,一個個都氣宇軒昂,神態非凡。韓信不敢怠慢,一一拱手執禮。
這些人也都很客氣,一面還禮,一面請韓信落座。
黑臉的男子在這些人裡好像威望很高。他一聲招呼,遠處就有隨行的人員趕緊送來了桌椅板凳,酒水糖果,珍稀佳肴。不大一會兒在這棵大樹下就排開了酒宴。
眾人借著松明的火光在大樹下飲酒,果然全都說的是一些閑話,並沒有什麽正事。
韓信推脫不過,也將就喝了幾杯。隻覺得入口醇香甘甜,渾身一陣清涼,完全沒有他以前喝酒那種辛辣刺鼻,渾身燥熱的感覺。
酒至酣處,蔣子文把手一拍,不知從哪裡出來了幾名妙齡女子,就在宴前舞蹈起來。
韓信本來已有幾分酒意,此時卻忽然神志一清。原來他練習了這麽一段時間的九陰絕戶陣,對屍骨的嗅覺已經相當敏感。眼前這幾名女子雖然跳得妖嬈惹火,舉止神態也很自然,韓信還是感覺到了她們不是活人,如同是九陰絕戶陣中木乃伊一般的存在。
蔣子文看見韓信的樣子,哈哈一笑。對韓信說:“小兄弟也是我輩中人,這幾個人偶可還入得法眼。不如我送給小兄弟,空閑時候也可以給小兄弟解解悶。”
韓信不敢接受,連忙推脫。
楚江走上前來,對韓信說:“小兄弟,這幾個人偶可是蔣大哥的寶貝,它可是蔣大哥從數百萬妙齡女子中挑選出來的,輕易看都不給我們看。他能夠送給你,你就收下吧。我沒有蔣大哥這麽閑情逸致,只有幾個打雜的仆人人偶,也就一並送給小兄弟吧。”
說完楚江掏出一個小木匣子,遞到了韓信的手裡。蔣子文也收起跳舞的人偶放到一個匣子裡,遞給了韓信。
韓信平白收到陌生人送來的東西,就算他平時還算臉皮厚,此刻也有點扭捏。
蔣子文打趣道:“小兄弟,我這些人偶生前可都是冰清玉潔的好女子,你可別趁沒人的時候褻瀆她們。”
楚江也開玩笑道:“小兄弟,我這些人偶粗手粗腳的。你可以隨便玩。”
韓信臉微微有點紅:“各位大哥這麽客氣,搞得我有點不好意思了。”
蔣子文說:“小兄弟你能看得出來我們用的是人偶,說明你在這方面也有點研究,不妨給我們展示一下可好?”
韓信連忙擺手:“我還差得遠,我還差得遠。實在拿不出什麽東西來展示。”
楚江說:“小兄弟這麽客氣,很對我的胃口。不如我們結拜為兄弟可好?”
韓信正要拒絕。蔣子文一拍大腿:“好,這個主意好。眾家兄弟,我們又要再多一個兄弟了,你們說好不好?”
眾人齊聲喝好。在忙忙亂亂之中,趁著酒勁,焚香叩頭,韓信莫名其妙的多了十個把兄弟。
眾人酣飲致醉。第二天早晨韓信醒來,四周已渺無一人。韓信懷疑自己是做了一個夢,卻又不像是夢。
靠著大樹,韓信摸摸自己的懷裡,果然多了兩個小木匣子。韓信把小匣子打開,其中一個裝著4位美少女人偶,顧盼生姿,刻畫的惟妙惟肖。另一個小匣子裡卻是4個奇形怪狀的人物人偶,一個是猴頭人身的樣子,一個是腦袋掛在腰裡的人物,還有一個是長有兩個腦袋的胖子,最後一個頭戴冠冕,腳踏雲鞋,似乎是個官員的樣子。
兩個小匣子裡都留有一封信扎,告訴了韓信使用的方法。韓信看完後卻有些無語。原來要使用這些小人偶,還需要許多的條件。韓信估計自己九陰絕戶陣練成之時可能才能夠使用這些東西。
韓信自己莫名其妙的多了10個把兄弟,卻不知道這些把兄弟家住哪裡?幹什麽營生?這些人來的突然,走的也突然,也沒有留下什麽聯系方式。想起昨晚的事情,韓信還是有點恍惚。
除了多了兩個小匣子,一切又回到了正常。韓信決定今夜繼續在這裡操練九陰絕戶陣。同時看看這些把兄弟們還回不回來?
傍晚時分,馬家坡亂墳崗一片寂靜。只有韓信靜靜的站在那裡。
等了許久,並沒有人來。韓信安下心來,開始練習。
一切按部就班,今天盜取的是一具年份很久的白骨。前面都很正常,韓信也很熟練的運用功法來中和自己身上的特殊物質。快要收功的時候,白骨骷髏忽然站了起來。韓信不驚反喜,按照九陰絕戶陣功法來說,自己終於成功完成了第一步。韓信嘗試著進行第二步,指揮這具骷髏行動。一切很順利,這具骷髏非常配合。韓信緊跟著嘗試進行第三步,直接召喚骷髏。這一次韓信終於沒有那麽順利。但是韓信對成功的感應很強烈,於是韓信沉浸在對骷髏的召喚之中。
三天過後,韓信終於成功的達到了能夠一次召喚三具骷髏的地步。這已經達到了完成九陰絕戶陣最低雛形的必備條件。
在韓信再一次準備嘗試衝擊九陰絕戶陣完陣的時候。韓信突然感到一陣暈眩,體力再也不支。韓信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三天沒有進食,也沒有休息。
韓信有點奇怪,馬家坡亂墳崗雖然人跡罕至,但也不至於三天都沒有人來。更奇怪的是自己三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是怎麽堅持下來的?自己剛開始練習九陰絕戶陣第一步的時候,很多天都沒有什麽眉目,只是能夠勉強幫自己中和特殊物質而已,現在三天時間連跨三大步,真是不可思議。
反正怎麽也想不明白,韓信也懶得多想。於是準備先進城找點吃的喝的,好好休息一下。走了幾步才想起身後跟著三具白骨骷髏,搖搖晃晃的,韓信自己雖然沒有感覺,但是碰見其他人難免要驚世駭俗。韓信連忙把它們安置好,這才獨自往城裡走去。
韓信沒有注意到,在離馬家坡亂墳崗稍遠的地方,蔣子文等人正收起寫有“此地公乾,行人繞道”的牌子悄悄遠去。
楚江對蔣子文說:“蔣大哥,這次你可真夠大方,為了提升韓兄弟的功力,連珍藏許久的萬年玄漿都拿出來了。還想出了這麽一個幫韓兄弟排除干擾,安心練功的法子。你幫了他這麽多,可惜韓兄弟什麽都不知道。”
蔣子文說:“欲要使人精進,必先排除雜念。這也是為韓兄弟好。至於我們幫助韓兄弟,韓兄弟他知不知道這並不重要。如果刻意要讓韓兄弟知道,這便著相了,反到不好。今日在韓兄弟這裡種下一份因果,但願他日能幫你我兄弟度過大劫。”
楚江神態肅然:“對。如此甚好。蔣大哥做事周密細致,思慮長遠,兄弟們都佩服的很。我看我們離開這麽多天了,你我還是抓緊回歸,免得惹人生疑。”
蔣子文點頭應承,眾人四散離去。
韓信渾然不知,此刻身心俱疲,只顧埋頭往城裡走去。不巧卻碰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喲,臭要飯的。不長眼啊,敢往大爺身上撞。”話音未落,一雙粗大的拳頭就落在了韓信的身上。
韓信本來又累又餓,這時猛然挨一拳頭,頓時痛徹心扉,彎腰蜷縮著倒在地上。
“還給我裝死,想訛我是不是?”又是一腳踹在韓信的腰上,讓韓信在地上抽搐起來。
這裡離戊坦國的城門已經很近。三三兩兩的人群從旁邊走過。但是面對這位地痞一樣的大漢毆打韓信的一幕卻都是敢怒不敢言,唯恐惹禍上身,遠遠的避開走去。
“臭要飯的還帶個包袱,讓我看看是偷了誰家的東西。”由於沒有人敢上前阻攔,讓大漢更加得意猖狂,伸手就要上來搶韓信的包袱。
“住手。”隨著一聲大喝,一把長劍迅捷的架在了大漢的脖頸之上。
大漢渾身發抖,連忙停下手來,剛才耀武揚威的樣子早已不見。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焉下來。
“衛夫人在此,還敢放肆,真是不長狗眼。還不快滾。”來人一腳把大漢踹開,彎腰扶起韓信。
韓信有氣無力的站直身子,彎腰向對面致謝。可是當韓信猛一抬頭,卻如天雷劈頂愣在了當地。
眼前這個人竟然是他的發小、同事、加好友楚然。
“楚然”,韓信想呼喚對方的名字,可是由於身體太過虛弱,情緒又很激動,喉嚨裡咕嚕咕嚕的竟然說不出話來。
“不用謝我,衛夫人在前面等我,咱們後會有期,你多保重。”楚然一如既往的豪爽直率,話音一落人就遠遠的離去。來去如風。
“楚然。”韓信終於沙啞的喊出了楚然的名字,可是楚然早已走遠。聽不見他的呼喊了。
楚然還活著。韓信心中掀起滔天大浪。龍虎山出事以來,眾人失散,韓信因為得遇斯諾伊才勉強保住神識,借用斯諾伊的軀體才可以在這世間活動。本來以為眾人早已死去,沒有想到楚然居然生龍活虎的活在這個世上。
要找到楚然。要向他問個清楚。韓信心中生起了強烈的執念。
望向楚然離去的方向,應該也是進城。韓信忘記了饑餓,忘記了疲憊,也忘記了疼痛,眼望著楚然離去的方向,韓信跌跌撞撞的向城裡趕去。
城門口有衛兵在盤查。人們進城的速度減慢了許多。韓信心中燃起希望,楚然還沒有那麽快進城,進了城就不好找了。
韓信往人群裡擠去,人們紛紛捂著鼻子閃避。原來韓信這一段時間天天練習九陰絕戶陣,不知不覺中身上沾染了屍氣。最近三天韓信更是不眠不休在亂墳崗裡突破,現在又累又餓,臉色憔悴,衣衫襤褸,不折不扣,就是一個乞丐模樣。
守城的衛兵發現了韓信,有兩個衛兵走過來,把韓信從人群中拖了出來。
韓信急促的呼喊著楚然又往人群中擠去。兩個衛兵不耐煩的把韓信又拖了出來。嚴厲警告韓信不能進城。
無論韓信怎麽樣解釋,兩個衛兵就是不放行。
韓信焦急的紅了眼,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奮力擺脫兩個衛兵, 又往城門走去。
衛兵火冒三丈,找了一根繩子,往韓信身上一攏。附近有一棵大樹,衛兵就草草的把韓信拴在了樹上。
韓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直接暈死過去。
傍晚時分才有一個好心人過來,幫忙把韓信身上的繩子解了,順便給了韓信一點吃的。
韓信靠在樹上,目光空洞。楚然早已不知所終,自己不要說進城尋找,連進城的機會都沒有。
天色黑了下來,一股怨氣在韓信心中翻湧,不知不覺中韓信又回到了馬家坡亂墳崗。
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拳頭才是真理。為了尋找楚然,為了尋求真相,為了不再被人欺負,韓信決定用九陰絕戶陣殺進城去。
九陰絕戶陣完陣非常困難,韓信一遍又一遍的操練著,又是三天過去,如果不是心中這一股怨氣支撐,可能他早已放棄。
韓信白天休息,晚上操練,困了就睡,餓了就在野地裡找些野菜充饑。人們見他舉止怪異,天天在亂墳崗裡遊蕩,宛如一個孤魂野鬼,口口相傳,便把他喚做了墳丐。
轉眼七七四十九天過去。韓信面色青黃,蓬頭丐面,衣不敝體在馬家坡亂墳崗徹夜操練。但總是功虧一簣。
這天晚上,韓信躺在一個無主墳頭,眯縫著眼看著遠方的天際,身旁站著三個一動不動的白骨骷髏。剛才雖然又失敗了一次,但是韓信已經感應到了一點成功的苗頭,他想先休息一下,稍後繼續。
樹林中響起沙沙的腳步聲。這麽久以來,韓信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在夜間來到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