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許寧腦海中閃過的念頭。
“前輩,帶你來此之人真的是仙人麽?”
“當時我只是凡人,自然覺得是。”
“現在呢?”
“現在不知,除了最初見過仙人一次,數萬年來未曾見過第二次。”
許寧莞爾一笑,指著頭頂的階梯:“您那仙人不知真假,但咱頭上的可是真的仙府。”
仙府?守墓人有些驚訝,外面的傳聞,他在山中自然是聽不到的。
可當他望向頭頂的階梯時,又有些疑惑。
“這階梯露出的氣派的確有仙家之意,可為何天地之間的道法都在瘋狂湧動?”
墓地之內,所有墳頭的凸起都在微微顫動,隱隱有衝出來的趨勢。
“它們要提前破關?”
許寧大驚,那即將落下的龐然大物,竟然逼得所有劍爐躍躍欲試。
“安靜!”
守墓人言出二字,那些蠢蠢欲動的劍柄頓時安靜了下來:“它們不是要破關?而是要斬道。”
“斬道?”
“對,整個鬼神嶺的天地道法都在沸騰,因為天上這座龐然大物正在壓製這片天地的道法規則,這些劍是在反抗,它們想上天斬道。”
說話間,階梯已露出全貌,長長的階梯穿過黑雲,足有數十丈懸於半空中。
那階梯看起來是青石板所鑄,坑坑窪窪,斑駁不已,苔蘚銅綠密布,仿佛是年久失修的老院子。
而最低一層的台階則是缺失了一塊,另外一部分則連著一大塊不規則的石板,似乎是生生從地面上扯起來的。
“這鬼神嶺是真的要變天了。”守墓人道:“那道階梯已經擊穿了這方微小世界的屏障,飛上那座階梯,應該就可以脫離這方微小世界。”
見許寧還是不明所以,守墓人繼續解釋:“鬼神嶺的神秘,來源於它是由無數個微小世界組成,一但觸發鬼神嶺的規則,比如後退或者背離山道,就會進入附近的微小世界中。
其中大部分微小世界,一但進入,就無法出去,比如我們現在所處的劍爐墓地,也有一些可以進出的微小世界,只不過碰到的概率很小。”
如此一說,許寧立刻明了,怪不得那崇虎說魔宗余孽藏匿於鬼神嶺之中,想必魔宗余孽是有尋到某處可進出的微小世界作為了據點。
“原本這些微小世界有天地道法規則所支撐,擁有絕對的穩定性,沒想到天上這不知名的仙府竟然能夠壓製世界道法。
黑雲之上,屬於微小世界之外,但這階梯是真真實實得扎進了我們這方世界內。
你們只要沿著那階梯而上,便能走出這劍爐墓地。”
傳言中的仙府降世,卻能壓製這天地間的道法規則,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許寧心頭暗歎,恐怕不止是鬼神嶺的天要變,是整個修仙界的天都要變了。
不過,至少可以出去了,這倒是個好事。
“師父,咱們走?”
姬水月點頭應和。
“前輩,你要不要也一起離開?”
守墓人搖了搖頭:“此地規則還在,我暫時還無法離開,況且這座仙府壓製了這方天地道法,我上去,恐怕連普通凡人都不如了。
你們也要考慮一下,上了階梯可以出這方微小世界,可你們確定能出那仙府麽?”
略作思忖,許寧拱手:“多謝前輩提醒,人各有志,我師徒二人自是不願徒困一世,既有可能,便試他一試。”
“前輩,告辭,後會有期。”
許寧不作多言,拜別守墓人,與姬水月一起飛身而上。
一人禦劍,一人禦空。
越往上,越有一種渾厚的壓迫感,連速度都有些慢了。
離近了看,許寧才發現那階梯比想象中大的多,每一級足有一丈多高,普通凡人幾乎無法越過。
第一級台階之下,有大地裂紋,甚至還有泥土在上面,好似剛剛拔地而起一般。
許寧躍上台階,收回殺生。
與那吳屠天賦白骨仙劍不同,許寧是借住桃花之力,完全煉化了“殺生”,與其血氣相連,可以隨意收入體內。
“咦!”姬水月一聲驚呼。
她在落地之時,竟然摔倒了。
“師父,沒事吧?”
姬水月眉頭微簇:“剛接觸台階之時,一股莫名的勁氣襲來,使得我體內道法紊亂,一時亂了心神。”
“難道與守墓人口中所說的道法壓製有關?”
“不無可能,你感悟不到道法,反而影響不到你。”
兩人輕身一躍,再上一層。
第二級台階比之前乾淨了些許。
再往上,台階越來越乾淨,到最後,已經變成了純色透亮的青石玉板,雖是青石,卻晶瑩剔透,光潤如玉,也不知是如何做成的。
黑雲已在眼前,兩人穿過雲層,身形莫名一陣,許寧知道自己已經脫離了那劍爐墓地的空間。
往上看去,還有一段台階,再往上,許寧倒吸一口涼氣。
那是一片巨大的土石屏障, 仿佛是一座城壓在了頭頂,而你只能從底下看它,來自骨髓裡的窒息感莫名湧遍全身,難以呼吸。
“你看那邊。”
順著姬水月手指的方向,許寧發現極遠處,有一段同樣的台階連接到頭頂。
放眼望去,除了這兩處,還有兩處,一共四處台階,分列四個方位,穿透雲層,連接著頭頂的仙府和腳下的鬼神嶺。
最遠處的台階與許寧所在的台階眺目而望。
仔細看去,那上面有一道人影正在向上攀躍,似乎是感受到了許寧的目光,那人影也停了下來。
隔空對望,看不清對方的面容,但許寧能感受到對方目光中的冷冽。
那人稍作停留,便繼續向上,消失在了許寧的目光之中。
“看起來,這台階貫穿的不僅僅是我們這方微小世界,至少還有三處。”
每個微小世界中是什麽境況,許寧不知,但能夠在其中長期生存下來的,肯定不是狠人便是老古董。
“師父,前路不好走啊!”
“你怕了?”
“和你一起,我不怕。”
“滾!趕緊上。”
……
山城內,子夜沸騰。
星光之下,無數身影穿雲破霧,奔向鬼神嶺。
山城,九玄仙宮分殿內,崇虎與三位青衫道人站在一起。
“殿主,與青陽宗搜尋魔宗一事?”
“仙府已降世,哪裡顧得上魔宗余孽,趕緊出發。”
“那青陽宗和總殿的人?”
“管他們作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