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熙和林影肩頭的白狐擺好戰鬥姿勢,林影卻表現得有些平靜。
綠衣男子回過頭雙眸微冷看著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反應的尹路南問道:“你就真不怕我設下什麽陷阱讓你魂飛魄散?”
“要是你真想這麽做,就沒有必要讓那頭小妖將我喊過來。”尹路南微微一笑望著綠色男子微冷的雙眸輕笑說道,“而且我認為你並不敢得罪太玄殿。”
高大女子聽到尹路南提起太玄殿,瞳孔微縮的望著綠衣男子,“聶先生,他真是太玄殿的弟子?”
“我雖沒見過太玄殿弟子,但無論真假,他都可以徒手捏住你的天月寶斧,能將浮石洞內那頭修行二百三十載的蝙蝠和三百載的狸貓玩弄於股掌之中。”綠衣男子微冷的目光收回。
尹路南身上被纏繞的碧藤猶如幻影一樣消失,遊離而出的麒麟也宛如霧氣般消散。
尹路南側頭微笑望著綠衣男子,“一座妖山的山主竟然不是妖怪,所以你是誰的人?是山上某個邪宗妖門的人,亦或者是山下某個世家豪族的人。”
“這件事重要嗎?重要的是你也改變不了事實。”綠衣男子的目光變得平靜看向尹路南。
尹路南微笑問道:“殺了你也不能?”
“浮石山的環境你也看得一清二楚,方圓百裡的靈氣只有一小部分留存在洞內,你就不好奇其他的靈氣去哪裡了嗎?”綠衣男子望著尹路南譏諷笑道。
尹路南看著綠衣男子,“所以我現在問你究竟是誰的人。”
“這個問題縱然你殺了我我也不能告訴你。”綠衣男子搖搖頭轉身走入木屋,“有些問題的答案要自己尋找。”
高大女人望著木屋下的幾人,也走入了木屋內。
尹路南站在原地,仰頭望著鑲嵌在岩壁裡的夜明珠,夜明珠散發的光芒讓人有些恍惚。
“我就不信有人不怕死,他就是騙你們呢。”江熙看著有點裝神弄鬼的綠衣男子嘟囔道。
林影向前走了一步,側頭望著尹路南。
尹路南回身搖搖頭,“我們先回到之前的洞窟裡取走我的法罩,把那些凡人先解救出來吧。這裡的事情稍後再說。”
林影抬頭看了一眼木屋,跟著尹路南離去。
江熙望著尹路南和林影都開始往回走了,他也不敢一人在這裡逗留太久,這裡的妖怪可是沒有一個他能對付的。
尹路南從長廊走回到小橋上時忽然停下腳步朝著林影問道:“你修煉已經有多久了?”
“七年。”林影雖不知道尹路南為什麽會突然問這個,但還是坦然應道。
尹路南站在橋上低眸望著溪水裡繞著荷花不斷遊動的青尾鯉魚,“短短七年你就結成金丹了,實在是天賦異稟。”
橋下青尾鯉魚忽然往外遊動。
“我只是看看你,你怎麽就急了呢?”尹路南自言自語輕笑道。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火焰騰升,輕輕一彈,這一簇火焰就慢慢墜向在溪水裡遊走的青尾鯉魚。
這一簇火焰在不緊不慢的墜落,青尾鯉魚也在溪水裡往外不緊不慢的遊動。
溪水的水面蒸發,煙霧繚繞,漸漸形成一道蜿蜒的火海,使得溪水的水流被蒸乾,荷花被灼得枯萎低頭。
不消片刻,溪水乾涸。
江熙低頭看著橋下光禿禿的溪底,“你怎麽突然跟一隻鯉魚過不去?”
“心情不好。”尹路南望著四散的霧氣淡淡說道。
尹路南突然興起的這番動靜也使得綠衣男子和高大女子從木屋裡走了出來。
綠衣男子望著尹路南面色平靜高聲問道:“閣下因何在我這洞中小院興起如此大火?”
“心情不好。”尹路南微微一笑,雙手結印。
他腳下的地面驀然蔓延出無數根交錯盤踞的柳條,猶如一棵大樹深埋地下的根須一樣。
那些四散的霧氣被柳條觸碰之後瞬間被吸收,唯有幾縷霧氣在柳條的穿梭中四散而逃。
“現在心情有點好了。”
尹路南結印的雙手向下一按,柳條驟然收縮,眼看就要把這幾縷霧氣包圍住的時候。四散而逃的霧氣又猛然化作數十隻螞蚱向著地面四周奔逃而去。
“你要是往上飛我拿你或許沒什麽辦法,可落地我就有辦法了。”尹路南輕輕一笑。
那數十隻螞蚱一落地還沒跑多遠,便立即被從地面裡竄出來的柳條束縛。柳條泛起深綠色的光芒,纏繞著數十隻螞蚱的柳條也變得越來越緊。
噗。
一隻隻螞蚱被柳條緊纏的接二連三的爆炸,唯獨剩下一隻螞蚱身軀仍在柳條的緊纏下掙扎扭動,逐漸變成了一隻巴掌大小的灰色樹蜥。
灰色樹蜥朝著綠衣男人大喊道:“聶應川,你還不出手?!”
“太玄殿的人我可得罪不起。”綠衣男人望著灰色樹蜥有些遺憾的說道。
灰色樹蜥憤怒的盯著聶應川喊道:“我早就知道你別有二心,這件事我一定會稟告給主上!”
“你的主上是誰?”尹路南走上前望著灰色樹蜥問道。
回答尹路南的是灰色樹蜥的驀然張嘴吐出的粉嫩舌頭以及腥臭的口水。
尹路南慢悠悠躲開。
一根柳條從地面竄起將灰色樹蜥的粉嫩舌頭捆住,但灰色樹蜥的身軀突然鼓脹,看起來就要爆炸一樣。
這讓尹路南眉頭一皺,後退一步。
砰。
灰色樹蜥突然自爆,血沫飛濺在尹路南的履鞋上。
尹路南眼眸低垂望著濺在自己鞋面的血沫,嘴角上揚勾起了一道淺淺的笑意,當他轉身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已經恢復正常。
“離此地東南三百裡有一座金虛山,那裡會有你想知道的一切。”綠衣男人看著尹路南開口說道。
但讓綠衣男人意外的是尹路南沒有向他問其他的問題。
“師弟,我們該出去了。”尹路南微笑看著林影說道。
林影平靜的跟上尹路南。
這讓江熙著實摸不清頭腦,看起來綠衣男人不回答尹路南是因為有妖怪在監視他,可這妖怪既然已經剿滅了,為何不趁現在多問一下綠衣男人問題呢?
江熙撓撓頭,回頭望了一眼綠衣男人和他身邊的高大女子,也小跑幾步跟上了林影。
“聶先生,他們真的有實力能解決這件事嗎?”高大女子看著尹路南等人離去的背影,側頭望著聶應川問道。
聶應川搖搖頭,“他們的實力對付這座洞窟的妖怪還行。”
“那您為何還告訴他們金虛山何在,這樣豈不是害了他們?”高大女子猶豫片刻問道。
“我當然還想再告訴他們一點細節,只不過他們似乎另有打算。”聶應川眼眸深邃的望著尹路南離去的方向,“作為兩殿之一的太玄殿可不是吃素的,若他們是假的太玄殿弟子,那就讓他們為自己的謊言付出代價吧。”
“可您......”
聶應川眼眸低垂,轉身往木屋走去,“我已經活得太久了,再這樣苟延殘喘的活下去,也跟妖怪沒什麽區別了。”
碧玉門緩緩開啟。
尹路南走出碧玉門,往之前的洞窟裡走去。
江熙側頭看著碧玉門左右變成石雕的妖怪驚訝喊道:“它們怎麽都變成了石頭?”
“不是變成了石頭,而是它們本就是石頭。”尹路南沒有回頭,淡淡解釋道。
碧玉門在江熙走出之後,便徐徐關上。
石雕上的石皮緩緩凋落,眨眼間又變成了江熙他們進門前所見到的兩個妖怪。
此等奇妙手段,又是讓江熙一驚,慌忙跟上尹路南。
林影走在尹路南和江熙中間,他的步伐不快也不慢,也沒有說任何話語。
尹路南回眸看著林影問道:“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麽不問他們問題嗎?也不繼續追問他們背後的人是誰嗎?”
“師兄做事自有判斷。”林影平靜說道。
尹路南輕輕一笑道:“你這麽信任我,倒是讓我很難辦呢。”
尹路南左手五指輕輕一攥,那黏在鞋面的血沫被吸入他掌心。
掌心火焰升騰,猶如火牢。
尹路南掌心的血沫被火焰灼燒得一陣蠕動,最後再次形成了那隻灰色樹蜥的模樣。
尹路南拐入通往空冥蝙蝠的幽深岔路,低眸看著掌心的灰色樹蜥問道:“告訴我是誰派你來這裡的?”
灰色樹蜥臥伏在尹路南掌心,它圓溜溜的眼睛轉動,沉默不語。
“你清楚我可以回去再問那個綠衣男人。”尹路南淡淡說道。
他的掌心火焰滾滾。
灰色樹蜥先是隻覺得皮膚燥熱,後來便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仿佛要被火焰燒焦一般,灼燒的疼痛感從它的心裡油然而生。
灰色樹蜥在尹路南的掌心不斷痛苦翻滾,最後突然四肢一伸,身子一攤,不再動彈。
“裝死只會讓你死的更快。”尹路南抬頭看著前方的道路,余光輕瞥掌心不再動彈的灰色樹蜥平靜說道。
滾滾的火焰變得更加洶湧熾烈。
那不再動彈的灰色樹蜥也猛然在尹路南的掌心裡跳起來痛苦喊道:“你們何必非要參與這裡的事情呢?就連他們都不管,你們非要淌這趟渾水?!”
尹路南停下腳步,低頭看著灰色樹蜥,“他們是誰?”
林影望著尹路南,他第一次發現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師兄竟然也會露出那種冰冷滲人的目光,在掌心火焰的映襯下,尹路南的瞳孔還泛著一絲冷豔的火光。
灰色樹蜥抬頭望著尹路南冰冷的眼眸,這冰冷目光比周圍洶湧的火焰更讓這頭灰色樹蜥感覺到害怕。
“是你們人族的修士和官員。”它的身體因本能的恐懼而顫抖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回答道。
尹路南冷冷注視著灰色樹蜥問道:“是哪些修士和官員?”
“是不凡宗與碎虛宗的修士,以及古豐郡,紫鳴郡和翠澤郡的三郡郡守。”灰色樹蜥的眼睛驀然放大,它明明沒想著回答面前這人的問題,它的嘴巴卻不由自主的坦然回答道。
尹路南閉上眼睛,他的臉頰浮現了一抹病態的嫣紅。
灰色樹蜥突然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堅硬皮膚開始被火焰烤得焦黑,露出粉紅的血肉。
“我都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灰色樹蜥恐慌喊道。
“我沒說會放過你。”尹路南掌心慢慢攥緊,他掌心熾烈的火焰也將灰色樹蜥慢慢燒成一粒灰色的妖丹。
林影低眸看著尹路南掌心徐徐消散的火焰,“師兄你的灼天神火遠勝於我,若是我施展這火法,燒不死這個妖怪。”
“你才學這道火法不足一年,你師兄都已經學了這道火法足足有十年了。”尹路南輕輕一笑,走進了空冥蝙蝠所在洞窟內。
洞窟中。
黑衣男人和空冥蝙蝠依舊被泛著淡黃色光芒的法罩壓在地面不能動彈。
尹路南看著空冥蝙蝠問道:“你知道錯了嗎?”
空冥蝙蝠望著毫發無損的尹路南心中一冷,臉上浮現諂媚笑意道:“小的知道錯了,大人您不記小人過,放了小的吧。”
尹路南抬手。
籠罩在空冥蝙蝠身上的淡黃色光芒一斂,空冥蝙蝠身上的束縛一松,面色一喜。
“把他們都解了。”尹路南平靜說道。
空冥蝙蝠現在哪敢怠慢尹路南說的話,慌忙的將洞窟裡被黑色絲線束縛的活人解開。
尹路南掃了一眼洞窟石柱被解開的活人淡淡道:“好了。”
“什麽好了?”空冥蝙蝠小心翼翼問道。
黑衣男人被法罩壓倒在地,一臉冷笑的望著空冥蝙蝠,“你不會以為你做了這些事,這些人還會放過你吧?他們要是會放過你,就不會來到這裡。”
尹路南回眸瞥了一眼黑衣男人,“你很聰明。”
空冥蝙蝠一聽此言嗎,頓時現出原型,露出一丈有余的原身,凶狠朝著尹路南等人展翅撲咬而去。
“山遊法罩。”尹路南輕聲念道。
懸在半空中的法罩驟然對著空冥蝙蝠射出一縷黃光,這縷黃光猶如萬山之重,直接將這隻空冥蝙蝠砸成一灘血泥,死相之淒慘連江熙都不由得稍稍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