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長山村的村民。
半個月前有幾個村民來到了李府府門前求見自己。
江熙覺得反正李府後院之事一時半刻難以解決,便主動來到李府府邸大門前見了這些村民。
村莊裡發生的事情多是中邪失魂等事,這些事對於江熙這個半路出家的野道士而言不難。
中邪見鬼這類事情隨隨便便拿張符籙就能解決,而失魂走魄這類事他剛好也有從那座遺跡帶回來的招魂鈴能解決。
所以江熙並未當一回事。
等到這些村民開口說出他們的請求是讓江熙幫忙除妖的時候,江熙也覺得沒什麽。
且不說大瑾國境內自有四靈庇護,光是坐落在民間山川各處道觀裡的道士和佛廟裡的僧人就足以讓這些妖怪喝一壺的。
更別說還有隱居在洞天福地裡的那些個玄宗異門弟子。
民間厲害點的妖怪要麽是早已經被僧人與道士收服祛除,要麽就是被玄宗異門的弟子捉走當坐騎和製作法寶法器材料。
剩下的妖怪大多都是剛剛成精的。
這些剛成精妖怪並不難對付,它們比起尋常野獸而言,也就多點思考能力。
可江熙並不是一個善人。
若是中邪等事,江熙送張符籙收點本錢也就能輕易解決。可除妖一事而言,本就十分麻煩。
首先除妖需先尋妖,妖本就成精後通人智曉人語,能避災禍難以搜尋。更別說有些妖怪成精能覺醒自身血脈神通,這就會更加難對付。
江熙曾就因此吃過這個悶虧。
但是最重要的是村民所提出來的條件並不足以讓江熙特意跑一趟北陽山除妖。
長山村四年全村的收入都湊不夠一百兩白銀,也拿不出什麽讓江熙看得上眼的奇珍異寶。
所以江熙拒絕了他們的請求。
江熙模糊記憶慢慢清晰起來,他看著面前的少年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原來是你。”
少年是那幾個村民中的一員。
“是我!”少年的聲音壓抑著憤怒喊道。
“這等體格的妖怪,縱然我真的前來除妖,自己恐怕也只會淪為這隻妖怪的口中食糧。”
江熙抬眸看著橫躺在地面的狼屍,這隻狼妖巨型的體格其實已經變相顯露出了它的實力。
一般而言體型越大的妖怪越強。
江熙對付些什麽雞妖狗妖等小妖怪還行,對付這種體型的狼妖,江熙也只能埋頭裝死。
不過這狼妖肯定不是前輩所殺。
前輩的境界修為殺死這頭狼妖沒有必要在狼妖的身上留下這麽多傷口,除非前輩有折磨人的這種惡趣味。
江熙並不覺得這個前輩有這種惡趣味。
“咦……難不成是你殺了它?!”江熙看著狼屍上的傷口,又低頭望了一眼少年手上卷刃的鐵刀,不敢相信的問道。
狼屍身上的傷口密密麻麻,其中腰腹部的傷口最多,這些傷口大部分都是刀痕,偶爾有幾個咬痕和爪痕的傷口。
從整整齊齊的牙齒痕跡與鑲嵌在傷口裡的指甲碎片來看,是人所咬和抓的。
但江熙完全不能相信。
江熙余光忍不住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陳慕生,應該是前輩在暗中有幫忙的緣故吧?
“是他所殺。”陳慕生淡淡說道。
江熙這才將信將疑的望著少年驚訝喃喃道:“你難道是什麽萬中無一的武學奇才?還是說是什麽高人轉世?”
江熙還是難以接受。
少年並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樣的壯舉,他憤怒難消繼續盯著江熙,“要不是你,阿嬤,姐姐,狗哥就不會死!!”
“你的親人死了我個人表示惋惜,但是你將怒火發泄在我身上我是不能接受的。”江熙臉上露出些許不耐煩,“我說過這麽大的妖怪我解決不了,更何況我憑什麽要冒著生命危險幫你們除妖?”
“你是道士!”
“道士就該死?就該天經地義替你們除妖?!而且你不是有能力殺了這隻狼妖嗎?那為什麽在你所謂的阿嬤姐姐死掉之前,你不先出手解決掉狼妖救下他們呢?”
少年的口舌明顯沒有江熙的伶俐,江熙直白清晰的反問更是直接戳中少年的心。
少年臉上的憤怒情緒漸漸消散,他變得沉默。
他第一次碰見狼妖的時候害怕的腿都動不了,是姐姐背著他去了地窖,把他藏了起來。
江熙眉頭一挑,正打算乘勝追擊的時候,卻聽到陳慕生平靜的聲音,“你留在這裡照看下他與這隻小狐狸,我回南溪鎮一趟。”
“是,前輩。”江熙恭敬的轉過頭應道,待到他抬起頭時,陳慕生已經不見了蹤跡。
地面上多了一隻昏睡的小狐狸。
前輩的法力果真是高深莫測,來無影去無蹤。
江熙內心感慨著。
就在江熙內心感慨之余,陳慕生已經走下了北陽山。
細雨已停。
陳慕生左手持著桃木杖望了一眼北陽山山腳下的木屋,木屋的台階與窗台還能見到野獸的足跡和殘存的血跡。
雨水沒有將它們衝刷走,反而還使得它們更加清晰。
陳慕生右手輕壓。
木屋轟然倒塌,碎裂的木材與翻湧的土壤重組形成了一座土墳,土墳的木碑上鐫刻著一行字。
吳言之墓。
幾片落花花瓣飄在墳尖,陳慕生的背影遠去。
李府很熱鬧。
李府後院的妖邪之事已經解除,受困在李府後院的老太爺安然無恙,這讓李老爺極為高興的給府裡的每個丫鬟下人多賞賜了一個月工錢。
長廊與院落裡的每個丫鬟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氣洋洋的笑容。
只有守在偏院裡的雜役滿面愁容。
雜役忽然瞥見遠處有一個陌生的人影,等到他眨眼的時候這人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
雜役嚴肅警告道:“這裡不能進。”
陳慕生看著擺出一臉嚴肅樣子的雜役,輕聲反問,“你不是也清楚他們在做什麽事情嗎?”
“反正這裡就是不能進!”雜役被陳慕生反問的有些慌亂,怎麽面前這人似乎知道些內情。
老爺不是說什麽人都沒有告訴嗎?
“好。”陳慕生點點頭。
雜役眨眨眼睛,又探頭向著四周張望,完全沒有找到剛才與自己說話那人的身影。
“見鬼了!”雜役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