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長生 第9章 家常

方仁緊張的站在門前踱步，不斷深呼吸平穩自己的情緒，努力在自己滿臉橫肉的臉龐擠出和善的微笑。

咚咚咚。

方仁平複好了心緒，輕輕叩響了木門。

木門後傳來一陣匆忙的走動聲和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緊接著木門就被猛然打開。

“娘子，我回來啦！”方仁張開雙臂笑著對開門的灰衣女人喊道。

灰衣女人臉上錯愕的表情緩緩變得喜悅起來，可是她的眼眶忽然紅了起來。

她張開雙臂。

砰。

方仁原以為迎接自己的是溫暖的擁抱，卻沒想到是自家娘子毫不收斂力氣的一拳。

“你終於知道回來了?！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你已經整整一個月都沒有回家，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情！

李員外都不讓我去見你，鎮上都傳你們都被李員外家裡養的妖怪吃掉呢！”

灰衣女人越說越委屈，自己的拳頭也更加不客氣如雨點般往方仁的身上招呼著。

好在方仁皮糙肉厚。

方仁輕輕抱住灰衣女人安慰道:“鎮上那些閑言碎語哪有幾分可信?李員外可是大善人，哪裡會養妖怪。只是這個月李府比較忙，我沒有功夫回家，你看看這是什麽?”

方仁並不想讓灰衣女人擔心，他轉手拿出一錠元寶大小的白銀放在灰衣女人的面前。

“這大小應該足足有二十兩白銀吧?！你該不會是從李員外家裡偷的?咱們窮歸窮，可不能乾這種事！”

灰衣女人沒有高興，反而仰頭皺眉盯著方仁說道。

方仁無奈歎了口氣道:“李員外家裡養了那麽多護院，你真把你相公當神偷啊?這是我這個月賺的，夠你在縣城集市裡買你喜歡的胭脂和綢緞了！”

“哼，我喜歡的綢緞這點銀子可不夠買。”

灰衣女人驕哼一聲。

方仁看了一眼屋內，“大寶二寶這些日子可還乖吧?”

“一點都不乖，天天吵著要見爹爹，我去李府他們又不讓我見你，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麽事情。隻好騙他們說你出了遠門。”灰衣女人抱怨道。

“還是我家娘子聰明。”

“都老夫老妻了，說這些話乖膩歪的，你先進屋，我燒些熱水你趕緊洗洗吧，我都聞到你身上發臭了！”灰衣女人面色浮現一縷羞紅，推開緊緊抱著自己的方仁。

“都說小別勝新婚呢！”方仁嘿嘿一笑跟在灰衣女人的身後進屋，順手關上了木門。

方仁進屋後，動靜瞬間變小了許多，他打開裡屋的房門，輕輕走到床邊。

方仁低頭瞧著躺在床上睡得安詳的兩個孩子，他的臉上也浮現了一絲安詳的笑意。

“明天你趕早去集市買些撥浪鼓和鳩車竹馬這樣的玩具，很容易就能哄他們開心了。

要不然他們見到你還要生你幾天悶氣呐！”

灰衣女人走到廚房邊丟柴燒水，透過木窗看著裡屋的方仁喊道。

“娘子小點聲，別吵著他們睡覺了。”方仁躡手躡腳走到木窗邊望著灰衣女人小聲說道。

灰衣女人眉頭一皺，輕聲生氣道:“剛才你在門邊的時候不見你聲音小，現在進屋反倒嫌棄我起來了。”

“沒有沒有……”

對屋屋簷瓦頂。

江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瞥了一眼依舊只有平靜，沒有情緒的陳慕生。

他又瞧了一眼沉默的少年，最後望著陳慕生手上提著的小狐狸。

“要不還是算了?他本就只是個廚子，每日要做的什麽菜都是李老爺他們定的，這事跟他也沒關系。”江熙小聲勸說道。

少年眼眸低垂，“我覺得這個臭道士說的也沒什麽錯。”

“什麽臭道士，我可是有道號的！喊我純安道長！”江熙眉頭一挑對著少年喊道。

“這件事你們覺得對與錯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隻小狐狸想要怎麽做。。”陳慕生抓住小狐狸脖頸的右手一松。

小狐狸沒了束縛，一個狐躍就朝著對面方仁所在的房屋衝了過去。

少年起身想要阻止，可是他身上的傷勢並沒有完全痊愈，一動便疼得少年滿頭大汗，身體扭曲半跪在地。

“臭道士，別讓……小狐狸傷人！”少年咬牙望著江熙喊道。

江熙看了一眼沒有任何動作的陳慕生，他選擇了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看見。

前途和人命相比，江熙選擇前途。

少年見江熙沒有任何動作，又望向面色平靜甚至說得上冷漠的陳慕生，他深呼吸一口氣準備從屋簷瓦頂滾下去，追上那已經竄進方仁屋內的小狐狸。

“被情緒影響很容易忽略一些事情。”陳慕生側眸看著少年說道。

“嗷！”

在小狐狸竄進方仁的房屋不久，就聽到小狐狸發出一聲宛如狗叫的慘叫聲。

它被方仁連同他的娘子用掃帚與雞毛撣子打了出來，身上的皮毛被打得到處亂飛，看著頗為淒慘狼狽。

“它的體格是對付不了一個體格壯實的男人。”陳慕生淡淡說道。

江熙疑惑的望著陳慕生問道:“前輩，這隻小狐狸不是會幻術嗎?它用點幻術迷惑下這個廚子不就可以輕易對付了?”

“任何法術都需要法力消耗， 你覺得連橫骨都需要我幫忙熔煉的小狐狸會有多少法力?

更何況它醒來過後已經用過一次了。”

陳慕生平靜說道。

江熙望著陳慕生小聲嘟囔，“那前輩您剛才還用法寶把它綁回來，我還以為它真的具有傷人害人的本領呢。”

“不把它綁回來，我又怎麽知道它身體的情況呢?萬一它體內還有法力足夠再施展一次幻術呢?

你要清楚一件事哪怕是神仙，也不會事事皆知。”

陳慕生側眸看著江熙淡淡說道。

房屋內的人狐之爭很快落下了帷幕，小狐狸自然不是方仁夫妻的對手。

它留下一地狐毛後，悻怏怏逃回到了陳慕生身邊。

“挨一頓毒打就舒服了?”陳慕生低眸看著舔砥毛發的小狐狸問道。

小狐狸昂頭瞧了陳慕生一眼。

陳慕生與小狐狸的狐眸對視，“我不說我也不知道你心中的想法，你想日後修煉有成再回來報復?”

小狐狸狐眸移開。

很明顯陳慕生說中了小狐狸心裡的想法。

江熙輕咳一聲，“要不我替前輩動手把它解決掉，幫這戶人家以絕後患?”

江熙現在終於摸清了前輩的想法，前輩還是偏袒那戶人家，只是江熙不清楚前輩為什麽不解決這隻小狐狸。

是想不沾染因果?

小狐狸狐耳一豎，立刻躲在陳慕生的身後，一雙狐眸極為生氣的望著江熙。

江熙眉頭一挑看著躲在陳慕生身後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