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暗器之首,暴雨梨花針,由千百根銀針密封在金筒之中構成,構造精妙無比,一旦觸發,其中銀針便能瞬時發出,陰毒霸道,江湖中人無不聞之色變。
林鴻疾退到沈靈身旁,對她喊道:“靈兒,快施展落花劍法。”
龐彪腰間的金筒,反射出金燦燦的陽光,如挑釁,如嘲弄。
沈靈銀牙緊咬,和林鴻並肩,共同施展落花劍法,頓時劍光環繞,將兩人護在其中。
四周的江湖俠客們都是嘩然大驚,誰都沒有料到,龐彪竟然身懷如此歹毒的暗器。
一時間騷亂四起,有人亮出了金絲軟甲,也有人揮刀抵禦,更有甚者,直接躲到桌子底下去了。
無數的銀針襲來,猶如蝗群壓境,鋪天蓋地,一道道銀光在陽光下流動,匯聚成銀色波濤,洶湧澎湃。
空氣似乎都因為銀針的急馳而爆裂,詭異而又恐怖的劈啪之聲不絕於耳,聽得人寒毛倒豎,全身發顫。
林鴻更是運足了內力,手中的長劍被他舞得如同馳騁的電光一般,落花劍法的招式被施展得淋漓盡致。
密密麻麻的銀針打在林鴻和沈靈構起的護體劍光上,歪歪斜斜地彈向四周。
銀針的攻勢綿密如疾風驟雨,一波接著一波,絲毫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林鴻和沈靈運著護體劍光,四處移動,用來避開銀針攻勢最猛烈的部位,宛如在驚濤駭浪中漂浮搖擺的孤舟,隨時都有可能被巨浪吞噬。
兩人背貼著背,艱難抵禦,沈靈畢竟是女兒身,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打鬥,難免有些體力不支。
林鴻只聽見沈靈輕哼一聲,招式微滯,露出了破綻。
而那如暴風雨一般的銀針頃刻之間便透了進來。
數道銀色流光趁隙而入,林鴻神色一震,他雖極力閃避,可還是有一根銀針從他臉頰上擦過。
鮮血頓時湧了出來。
沈靈知道情況不妙,急切地問道:“師兄你沒事吧。”
“我沒事,僅是皮肉之傷,那賊人的暗器確實厲害,你集中精神,我倆使出落花劍法中最厲害的蛟龍出雲,定能將他擊潰。”
要想使出蛟龍出雲這招劍式,二人必需心意相通,劍氣交融。
“是,師兄。”沈靈乖順應答。
一管暴雨梨花針持續有二十來息的功夫,龐彪見林鴻兩人用劍光將銀針全部抵擋,便又觸發了另一管暴雨梨花針,他想了想,索性要將褲襠裡剩下的所有暴雨梨花針全部射出。
林鴻看見狀,知道再不出手,便要迎來下一波狂風驟雨般的攻擊了。
“靈兒!”林鴻示意沈靈。
林鴻的劍招沉穩而剛猛,如山嶽壓頂;沈靈的劍招則輕靈飄逸,若溪水潺潺。
兩人同時踏出一步,兩劍猛地一振,劍氣如蛟龍一般從合體的劍招中生出,剛柔並濟,至陰至陽,迎著漫天遍地的銀色風暴破空而進。
劍氣所及,桌椅撕裂成殘木,地板裂陷,整棟翠雲樓都在劇烈地搖晃著。
龐彪驚駭無比,沒料到世間還真有劍招能夠破他的暴雨梨花針。
此刻,他已是黔驢技窮,失去了暴雨梨花針最後的依仗,舉著殘缺的手半跪在地,神色愕然,目光呆滯,放棄了抵抗,隻喃喃說道:“兩年未見,劍術竟達此化境。”
忽地,他朝腰下噴出一口精血,大喊一聲:“老祖救我!”
他腰間用麻繩系了一張枯黃符篆,一遇精血,瞬間燃起,化成青煙,只不過那劍氣過於凶悍,沒有人察覺到這小小的異變。
劍氣將這采花賊最後的遮羞布撕裂,灌入其體內,將他的血肉骨殖盡數絞碎,而後破壁而出,化為一陣令人作嘔的血雨,散落在翠雲樓下。
驚恐的尖叫聲從樓下傳來,圍觀者紛紛散開,一顆黑白分明的汙穢肉球兒滾到街角,被那隻吐舌頭的黃狗一口吃了。
至此,林鴻和沈靈從青嵐郡趕至梁州城,終於是將這采花賊斬殺。
林鴻右手微顫,放下長劍,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賊人的暗器著實厲害,好在自己的落花劍法更勝一籌。
沈靈的長劍哐的一聲跌在地上,而她也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林鴻連忙上前將沈靈扶住。
沈靈順勢擁住林鴻,依偎在他的肩上。
“下次還跟不跟來了?”林鴻一邊調息,一邊問道。
“來,師兄去哪,我去哪。”沈靈倔強地著說道。
感受著沈靈嬌軀的微微顫動,林鴻笑而不語。
“我帶你去客棧休息,明日我們便回幫中複命。 ”林鴻輕撫她的長發,柔聲說道。
“嗯。”沈靈聲音中難掩倦意,江湖風雨,對一名女子,還是太過沉重。
周遭一片狼藉,木樓的外牆破了一個大洞,日光穿牆而入,地板上的裂痕更是觸目驚心。
樓下圍觀之人都驚恐地往裡窺視,而且人越聚越多。
暴雨梨花針之下,那些自恃為高手的江湖俠客們半數倒地。
剩下的則是真正的高手中的高手,此刻他們紛紛站立,面帶異色,望向林鴻。
沈靈見這麽多人望向她,滿臉羞澀,便將臉埋進了林鴻的懷中。
“閣下可是江湖人稱落花無情劍李潤前輩的高徒。”一滿臉剛毅的男子用極其渾厚的聲音問道。
“正是家師。”林鴻抱拳說道。
“我和你師傅是舊識,你回去替我問他是否還記得鬼影手張嚴,嘿嘿。”
“原來是師叔,失敬。”林鴻拱手說道。
“落花劍法,蛟龍出雲,果然非同凡響。”又有一帶著鬥笠的黑衣男子說道。
“不敢當,諸位都是江湖前輩。”林鴻謙遜回應。
眾高手相遇,相互報過名號之後,又是一陣寒暄。
……
午後陽光溫煦,江上白浪滾滾,清風拂欄,蟬鳴依舊。
這些江湖漢子們,喊來嚇得兩腿發抖的小二,又重新叫了酒肉,自顧自的吃喝起來,仿佛一切未曾發生。
林鴻正準備帶著沈靈離去,角落處,一道金光閃爍,他定睛一看,正是龐彪遺落的暴雨梨花針,還未發射完,靜靜躺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