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眸中映著那龐然暗影逐漸變大,她張開雙臂,纖細的身軀橫擋在屍體之前。
“走開,臭蛇。”英子哭著罵道,她撿起一顆小石子,朝巨蟒擲去。
小石子落在巨蟒的鱗甲上,宛如無聲細雨,未激起絲毫波瀾。
巨蟒吞吐著猩紅的信子,低沉嘶鳴,它停在英子面前,低下頭,毫不費力地將英子推開。
這女童卻絲毫都不畏懼,她緊緊地扯住巨蟒身上的一片鱗甲。
巨蟒激怒,它兩腮處忽然裂開,嘶嘶地噴出紫黑色毒液,頭頂上的晶紅色犄角變得鮮紅如血,其身軀一動,輕易將英子甩飛。
那瘦弱的身軀狠狠地撞擊在洞壁上,然後又像一團爛棉絮般摔在地上。
自此,再無聲息,唯有鮮血與淚,交織出最後的悲歌。
趙樸使出秘術,將這一老一幼的元神抽離而出。
兩道幽光湧向青鼎,血紅火光映照下,趙樸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巨蟒則在一旁翹首以待,趙樸也心領神會地對它說道:“你雖是靈寵,我始終待你如我弟子,絕不會少了你那口的。”
說完,趙樸右手一揚,兩具血肉之軀便朝巨蟒飛去。
巨蟒血盆大口張開,將屍體吞入腹中,緊接著,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從巨蟒腹中不斷傳來。
這洞窟的屍山中又多出一堆白骨,而人間,也只不過少了一個凡人。
芸芸眾生,在這道人眼中連草芥都不如。
*****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青嵐郡的喧囂與繁華,恰似另一番世界。
林鴻穿著一件嶄新的青布長衫,蹬著一雙白底黑面的長靴;沈靈同樣是一身新衣衫,裝扮得光彩明豔。
兩人並肩穿梭於人群之中,引來不少側目。
此行是要去萬福大酒樓,參加幫主魏鵬舉的壽宴。
魏鵬舉,長劍幫之主,劍法超群,人稱“青嵐劍癡”,雖年已花甲,但風采依舊。
“就是你耽擱太多時間了,要不然我們早就到了。”沈靈一邊走,一邊取笑林鴻。
“我沒有穿過這麽新的衣服,總感覺束縛。”林鴻苦笑道。
江湖之人,常以布衣示人,穿得這般的華麗,反倒讓林鴻感覺不適應。
沈靈掩口輕笑道:“你若是穿著那洗得發白的長衫來赴宴,怕是要讓長劍幫顏面掃地,成了別家幫派的笑柄。”
林鴻苦惱地用手指直戳眉心,這樣拋頭露臉的事情,他確實不在擅長應付。
沿街小販,見二人衣著華貴,紛紛上前推銷。
“哎呦,小姐,上好的翡翠鐲子,您看一看。”
“公子,這畫扇上是董探花的墨寶,可有收藏價值了。”
……
如此雲雲,煩不勝煩。
二人好不容易才脫身,直奔那燈火通明的萬福大酒樓。
夜色裡,遠遠地看見一棟三層高的酒樓佇立。
酒樓氣勢恢宏,樓外張燈結彩,樓下門窗大開,歡聲笑語從樓中不斷傳來。
一旁停了不少裝潢精致的馬車,青嵐郡中有頭有臉的勢力都派人來了。
林鴻和沈靈隨著人流踏入酒樓中。
一進門便看見了在門口迎客的幾位門中師弟。
其中一人笑道:“林師兄、沈師姐,李師伯已在內等候多時了。”
抬眼間,二人便在人群中看到了身形魁梧的李閏。
李閏也看見了兩人,他站起來朝兩人招手。
兩人隨之移步,在李閏身邊落座。
而這次壽宴的主人,長劍幫幫主——魏鵬舉,正端坐在一張黑色雕花木椅上,他留著一頭花白的精悍短發,面色紅潤,穿著一身嶄新的綢緞袍子。
魏幫主在江湖中小有名聲,一套**劍法名揚四海,他現在雖是花甲之年,但威風絲毫不減當年。
他不僅武藝高超,而且為人寬厚仁義,又是青嵐郡聲名赫赫的長劍幫幫主,那些他在江湖中廣泛結識的朋友或者是對他仰慕的人都紛紛前來祝壽。
此刻他面帶微笑,對著向他祝壽之人頻頻點頭。
不一會,來祝壽的人越來越多,酒樓之中,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各式禮品滿滿擺了一地,金銀器具,珍稀字畫,還有各家門派送來的祝壽牌匾。
“鬼影手,張嚴,前來祝壽,送上玉如意一對,祝文幫主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林鴻依稀聽到這聲音,他扭頭望去,正是當初在翠雲樓追殺龐彪時遇見的張嚴。
越州鐵砂掌,李尚勇。
唐家堡家主,唐吉德。
……
祝壽之人絡繹不絕地報著自己的名號。
魏鵬舉笑容滿面地站起來,就連他眼角的皺紋都洋溢著笑意,他背著手,威風凜凜地說道:“我魏某人今天大壽,各位肯來捧我的場,我魏某人都記在心中,今後但有所求,魏某人定當兩肋插刀,不負各位今日之厚愛。”
又一陣相互寒暄過後,眾賓客才入席,酒肉也源源不斷地傳了上來。
一時宴席大開,只見觥籌交錯,酒光閃爍。
林鴻與沈靈,也在這一片歡樂中,多喝了幾杯,略顯醉意。
*****
百裡之外的金流山
趙樸望著丹爐中愈發微弱的丹芒,目光中滿是不甘與憤怒。
他窩藏此地,苦練三載,隻為能再回築基期。
可眼看著就要成丹了,卻眼看著要因元神不足而前功盡棄。
“我兩百歲大限將到,外面又招惹了長天宗的強敵,若不能靠這顆精金黃丹築基成功,我也只有死路一條了。”趙樸恨恨地說道。
若是龐彪和趙昊沒死也罷,這兩個采花賊偷了凡人女子,自己享用過之後,又給趙樸送來抽神煉丹。
可現如今,這丹爐中已然是青黃不接。
趙樸猛地捏爆一張黃色符篆,火焰騰起,龐彪的聲音赫然從火焰中傳來。
“——老祖救我!”
趙樸對著扭曲變幻的火焰自言自語道,“看來本座不親自出手是不行了,哪怕逆天而行,本座也定要築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