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未曾言語,卻是同時隱沒。
再顯身,數丈之外。
一左一右,分列站立,盯住面前沙堆。
血猩沙堆,宛若墳包,夜光照耀,映射粼粼紅光。
此紅沙大地,除外時間與外界差異,其余事宜,日月交輝,陰陽之理,風雷地火,五行之屬,皆都具備,與外界洪荒相似。
張清不明,此地何有日月之相。
那種白日炙熱,夜間寒冷,不似有假。
眼前沙堆墳包原未曾引起關注,可方才異動,真真切切,不曾虛假。
三人苦於沒有破解法門,此時察覺,猶如餓虎遇野兔,病獅撲麋鹿,饑不擇食,稻草救命。
“何方妖孽,速速現出!”
面對這等事件,黃龍老道輕車熟路,重新拾起自告奮勇,主打先鋒的本事。
老道人口中陣陣言辭,如施符水,除妖孽,架起馬步,搭起拂塵,雙手合指,如同利劍,直指墳包。
一聲悶雷,墳包炸裂。
“祖爺爺,張道長,快看!”
贔屭圓鯨跑來。
張清三人定睛,墳包下面,乃是一個極小坑洞,坑洞裡面紅沙翻新。
幾人並未判斷差錯,果真有異常。
“咦-”
坑洞底部,有處沙面,細看之下,與其他不一,略顯格格不入。
張清屈指一彈,上面土粒崩碎。
竟是一處地道,方才土面,正是掩蓋之勢。
或許乃情急之時,此地生靈未曾細致掩飾,露出破綻。
“在那!”
黃龍老眼銳利,沿著地道方向,看向二裡往外,那裡分明有刨土之音。
三人二話不言,化作三道長虹,緊追不舍。
前方生靈似有察覺,逃遁更為賣力。
“孽障,如何跑得?”
黃龍手中拂塵煽動,不問生死,打向前方翻湧地面。
張清亦是飛沙走石,落下更前方,堵住對方前路。
老道人手法精準,沙面轟出深坑一塊。
坑內一獸,孤零零而立。
看見張清三人,它欲往外逃遁,被張清虛手按住,不得動彈。
那獸,白骨累累,龍脊,蜥頭,鱔尾,魚肋,龜殼,鯪鯉腳六隻,爪中一柄鋒利骨鏟。
它不似天生地長,反倒像異獸骨架拚接成型。
此獸相當地仙之境。
被按在掌心,骨獸搖頭晃腦,奮力掙扎,如同泥鰍,若非張清實力強大,險被它鑽入沙地。
“誒,咦,此獸乃......僵化骨獸!”
黃龍老道眯眼細瞧。
“道長認識?”
張清畢竟在洪荒閱歷尚淺,此方面無法跟修行千萬春秋的老道人相比。
老道人擼須,故作高深:“此種怪獸,並非天地生長,而是自然拚湊,想來此地凶煞血腥,如同冥河血海,已然生靈,才得以誕生如此古怪,僵土,石化,屍骨,成獸!”
“難怪此獸土遁之術如此熟練,原來有六隻山甲骨爪!”
張清亦注意到,骨獸六隻鯪鯉腳爪,類似於凡間穿山甲手臂。
黃龍老道嘗試與骨獸對話,方發現畜生壓根不能言語。
不但如此,此骨獸似乎靈智亦不太完整。
只能吭吭唧唧,除了本能活動,不見分毫人性情感。
“誒,哎呀呀,方指望這廝給我等指出明路,卻是個半熟,可憐可憐呀!”
黃龍老道扼腕歎息。
張清將骨獸抓起,掛在半空,一番探查。
“這是--”
他看到骨獸脊背骨殼之上,印有幾顆字眼。
兵,盜砂。
“誒,這是何意?莫不是番號!”
黃龍真人亦看到骨獸背殼字眼。
他正想伸手抓過骨獸,仔細端詳。
兩人交接之際,骨獸奮力撕扯,竟掙脫虛手,落入沙地,土遁逃走。
盜砂骨獸似對張清方才手段,本能極為懼怕,潛入地下後,奮盡全力逃遁。
幾次呼吸,骨獸已跑了數十裡之外。
黃龍老道再探之時,杳無音信。
“哎呀呀......”
黃龍跳腳罵娘,悔恨不已。
此地凶煞血腥,本就先天壓製他們玄門法力,無論黃龍,還是張清,都不敢太過施展。
如若自產自銷之力,多過使用,供給不上,最後落得化凡成屍。
“真人莫要慌張!”
張清笑道。
“誒,哦,道長有法門?”
黃龍老道聽出端倪。
“那盜砂骨獸估摸地仙法力,我等修為,就是再不濟,按住它還不是翻手之事。”
“道長意思是......”
老道人屢屢胡須。
“真人方才亦看到,那骨獸並無完整靈智,其背殼上如何刻印?斷然是他人所為,或是圈養?或是仆從?或是其他?順藤摸瓜,我等追蹤此獸,定能夠找尋根源!”
黃龍老道雖性情悲觀,略無明見,卻非蠢蛋,張清言語,他自能聽出。
分明是方才張道長故意撒手,放骨獸離開。
“道長莫不是在那骨獸身上,留了記號!”
張清笑笑,不容易,這老道總算聰明一會了。
方才張清,將泥丸宮中,極其細微的一絲鴻蒙紫氣,落在盜砂骨獸體內。
骨獸即便逃出萬裡,他憑借感應,亦能尋得老巢。
張清微微點頭,開步往前,老道大喜,叫上贔屭圓鯨,緊緊跟上。
自從發現紅沙吸食法力之怪象,張清用鴻蒙紫氣擺脫法力外泄, 雖說暫無後顧之憂,幾人仍是選擇性少動法力。
主打一套,能抬腿,絕不禦風。
幾人亦是擔心後面有恐怖危機,以此保存實力。
順著感覺,張清帶著老道和贔屭,往沙漠中央,行進約莫數百裡。
幾人七拐八拐,似掉入迷幻,跋涉一天一宿,終於看到點點星光。
一片紅樹林,樹木與血紅沙地相仿,俱成鮮紅。
枝椏了了,豔紅欲滴。
三人躲在一顆參天紅樹後方,隱卻氣息。
“沙窯!”
幾人前方,是五座冰窖模樣的沙包。
四小一大,圍成半圓,相互簇擁。
此時已是深夜。
五座沙窖中央,幾個僵化骨獸圍在一起,其中便有那隻背刻盜砂的骨獸。
張清看到,它們面前駕起一口砂鍋,砂鍋乎乎著響,發出轟隆隆悶聲。
眼看裡面東西就要煮沸。
幾個骨獸,盯著砂鍋,眼神熠熠,呼呼吼吼,形如野獸。
其中一隻僵化骨獸,蛇頭,魚尾,龜爪,鱷背,它竟能口吐人言。
作為統領,它指揮幾個手下,隨時準備開鍋起灶。
“此個有意識!”
張清與黃龍驚訝。
三人暫未妄動,繼續觀察。
不一會兒,砂鍋燒紅,那隻統領骨獸,親自起手,揭開鍋蓋。
裡面是數粒赤紅蠟丸。
張清感受不真切,贔屭圓鯨修為不夠,唯有黃龍真人,一脈同源,瞪大眼珠,失聲言語。
“如何是......祖龍真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