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家後輩子孫不肖,家道中落,於數十年前搬到今州忻水城,族人深居寡出,由此名聲逐漸衰落。
及至天啟年間,沈家突然開始做起了生意,由是重新以商得名。
其產業主要有酒樓、客棧、蔬果園和養殖舍,可以說以食為本。
天香樓。
陳長安牽著小丫鬟走到一棟酒樓的門口,還沒有走近,便有一名小廝上前迎接。
“客...少東家,您怎麽來了?還有小煦姑娘。”
小廝原本面帶笑容的臉上微微一愣,短暫茫然之後,才像是認出了陳長安,向他們問好。
陳長安以為是前身臥病太久導致小廝記不清自家主子,因此也沒感到奇怪。
“出來逛逛,順便歇歇腳。”
“好勒,少東家您裡邊請。”
小廝聽到來意,極為熱情的將兩人引入樓中。
【怎麽又成了少東家了?】
陳長安哭笑不得,似乎自己每到一處新的地方就有一個新的稱呼。
一進入裡邊就有管弦音樂入耳,輕歌曼舞入眼。
樓內開闊整潔,空氣香而不膩,裝飾華麗而又不失雅致。
正中心是一座佔地頗廣的圓形舞台,其上有數名舞姬正翩然起舞。
時不時有客人吩咐小廝,或端起一盤瓜果或捧著一束鮮花甚至還有金銀珠寶送上舞台,遞給舞台一旁的侍女。
陳長安神情微動,這情形有點熟悉的味道。
“搞得還有模有樣。”
小廝笑著附和道:
“多虧了少東家慧眼識珠,早早與青梅舫的姑娘們簽了約,讓她們約定時間到樓裡獻藝,別的樓可沒這好事。”
陳長安捏了捏小煦的手,示意小丫鬟,疑惑道:“就是你說的青梅舫?”
小煦眼神閃爍,勾了勾他的手指,笑道:“對啊,青梅舫的姐姐們多才多藝,舫主安大家的舞姿更是一絕,少爺難道不想瞧瞧嗎?”
“聽說安大家最近迷上了唱曲兒,時不時就會登台演唱,只是尋常人哪有資格進得了青梅舫。”小廝一邊領著他們走到前台,一邊附和說。
陳長安狐疑的看向小煦,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丫頭不是老愛吃醋,現在突然轉性了?】
小煦瞧著陳長安的眼神,哪裡不明白他眼中的含義,嗔道:
“少爺你在想什麽呀,小煦是那種人嗎?”
陳長安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我覺得好像有點是。”
少女嘿嘿一笑,像是默認了,嘴裡卻解釋道:
“少爺當然不可能隻陪著小煦,但小煦不允許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接近少爺。比如說剛才那個臭...壞女人。”
陳長安當然不相信這丫頭的鬼話,呵呵一笑,看著小廝向一名衣著華貴的中年人說著什麽。
只見那名像是掌櫃的人一臉疑惑,一邊走一邊打量陳長安。
走到近處他才恍然大悟,笑著施禮道:“原來是少東家到此,有失遠迎。”
陳長安隱隱覺得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但也沒什麽線索,罷手說道:“我和小煦過來歇個腳,你們不必在意。”
掌櫃看了一眼小煦,聞言識趣,便吩咐小廝好生伺候他們。
小廝領著他們上了二樓包廂,點了菜,又詢問:“少東家可要請青梅舫的姑娘們上來說說話?”
小煦揮了揮手,打發他出去:“一會兒少爺要去瞧瞧安大家,現在就不必了,你下去吧。”
小二看了看陳長安,見他點頭便合上門離開。
陳長安挑了一個靠著欄杆的位置坐下,能夠清晰的看見一層的情形,他隨口問:
“那安大家也是我想見就見的?”
小煦走到他背後,用手在他肩膀揉捏了起來。
“別的人自然不成,但少爺卻是不同的。”
陳長安感受到肩膀上輕重適宜的力道,有些享受。
想起前世娛樂圈的一些醃臢事,不由得嘖了嘖嘴巴。
【難道我也成了萬惡的資本家?】
他玩笑道:“難不成那安大家還是我養在外面的?”
肩膀上忽然一停,陳長安饒有興趣的側頭看向少女。
只見少女臉上浮起一抹古怪的笑容,看上去好像在憋著什麽,竟然也沒否認。
小丫頭重新捏了起來,回道:
“小煦也不知道呢,這得問問少爺呀。要是少爺沒失憶,興許就知道答案了。”
陳長安心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一方面他心裡對這小丫頭已經產生了好感,另一方面來自前世的道德束縛和心裡陰私處的鬼祟念頭又在不斷對抗。
【不過,即便真的是我也不能安心接受啊,不然豈不是成了接盤的綠王八?】
陳長安伸起一隻手按住肩膀上的柔夷,示意小煦停下。
他隨意往下一瞥,赫然是頗為壯觀白花花的團子。
陳長安忽然想起了什麽,急忙往身後那個青澀的地方瞄了一眼。
他忽然覺得自己陰私的那一面好像佔了些上風。
“應該還能成長吧?”
“少爺呀!”
......
忻水城外。
林道乾提著救下的小孩來到一處古怪的地方。
看著像是一個村落,但卻錯落有致,有一種異樣的整齊感。
按他的理解來說,這個村子不僅范圍比尋常村落大,而且似乎每一塊土地都劃分出明顯的用途。
林道乾走了一步,又停下來。
四雙暗紅的眼眸出現在視野范圍中, 向著他,或者說他手中的小孩看來。
林道乾面無表情,取出那根黑針,微微一彈,向著領頭的水妖激射而去。
“林某有一事請教,諸位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也會我鎮魔司的獨門秘術?”
......
忻水城外,另一個村落裡。
不戒僧在村落中心處的一塊空地盤坐著,前方的地面上或站或躺著之前船上的貓狗雞鴨。
它們身上的血跡已經止住,眼神也變得清晰起來。
不戒僧雙手合十,渾身散發出一道暖色光芒,嘴裡念著經文。
他的聲音並不大,中正平和,佛音昂然。
隨著他不斷的念經,它們的眼神越來越厲,直至變得凶惡起來。
刷白的屋牆上漸漸升起了一個又一個詭異的影子,奇形怪狀,越來越恐怖。
直至,群魔亂舞。
......
街角處,一襲白衣遠遠的看向那座寬闊而又幽深的府邸。
她好像已經記不清多少年了,記憶裡的畫面早已變得模糊不清。
朱瓦白牆,青亭碧池,曾經每一處都那麽熟悉,如今卻陌生得不敢相認。
還有那座觀景小樓,那是童年時,她時常與某人玩耍的場地。
白日撒嬌打滾,夜晚相擁觀星。
也只有此時此地,她才敢稍微翻開回憶。
鏘——
腰間長劍顫鳴,打斷了她的思緒。
白衣女子按住腰間顫動不停的白霞,轉頭看向某處,終究沒有踏入那座府邸。
“也不急於此刻了。”